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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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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靖独自回到帐篷,静悄悄的,无人。油灯点着,虽不亮,却照遍帐篷里每一个角落,瞬间少了三人,便显得空荡荡的。

楼靖掀开帐帘时,神情怔了一会儿,随即迈步走了进去,盘膝坐在毡垫上。单手支着下巴,然后……发呆!

阿布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个情景,眼中露出不屑,这就是汉人,丢了妻子,除了哭爹喊娘之外,就只有发呆了,孬种一个。

“楼公子!”身材魁梧阿布坐到了楼靖对面。

楼靖终于抬起头,却突然伸长脖子往阿布身后望了一眼。

“看什么?帐篷四周都是人。”阿布冷声说道。

“没什么,找尾巴而已。”楼靖撇了下嘴说道。即然是头人的忠狗,他只是好奇会不会长出来尾巴而已。

阿布没有弄明白楼靖嘴里的尾巴是什么意思,他咳嗽的一声,直截了当的说道:“头人说,只要你写一个你们汉人的修书,便安全放你离开。”

“修书!”楼靖皱了皱眉,“如果不写呢?”

“不写,便杀了你。你死了,你的夫人照样会成为头人的女人。”

楼靖支住下巴,“那你杀吧!我和缕衣已经说好,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咦!这句好像是结拜时用的,算了!一样了,“我死了,我的娘子也不会独活。”

阿布有些奇怪,这个瘦削病病歪歪的汉人竟然不怕死!这跟他的想象不一样。不过,汉人狡猾,他可不能大意了。

“楼公子!我并非恐吓于你,你该清楚,在我们族里,杀一个汉人根本不算什么,你难道真不怕丢了性命吗。”

楼靖支着下巴,继续发呆,不知声。

阿布皱起眉头,又道:“就算你不怕死,难道不为了两个孩子想想。”

“孩子!”楼靖的嘴巴终于张开了。

阿布一笑,“只要你写下修书,决不为难两个孩子,让你们三人一同归去。而且头人还给两个孩子准备了礼物,三匹骆驼,五匹草原上跑得最快的马,文银五千两,珠宝两箱。”

楼靖却是一皱眉,“怎么缕衣就值这么点啊!”

“啊……”刚刚不是还要同生共死吗!汉人真奇怪,“那个……你若觉得少些,我们还可以商量。”

“你知道我成亲时,花费多少吗?”楼靖没等阿布说话,继续说道:“黄金一万两,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十颗,翡翠珠宝五箱,南海的珊瑚,蓝田的宝玉……”

阿布听得瞠目结舌,“真……的?假的?”

“假的!”

被气得脸色青黑的阿布将楼靖带到一个悬空的木质笼子面前,笼子下面却是个黑漆漆的深沟,楼靖定睛仔细一看,两个小鬼竟然被关到笼里面了。

“爹,救命。”

“爹!救我们。”

楼靖皱起眉头。

阿布得意的一笑,“楼公子,看清楚这个地方了吗?这个深谷下面经常有狼群出没,泛是掉下去的人没有活的上来过。只要我一声令下,将笼子放下,到时你的两个孩子……”

“你放吧!”

“啊!”

“那样我就可以摆脱他们了,所以你放吧!”

“啊!那!”

“哇哇……”姐弟俩开始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哇哇!爹爹不要我们了……哇呜呜!”

“哇哇……爹爹不管我们了……呜呜……我要娘!娘你在哪?”

阿布顿觉头大如牛,总未见过这么可怕难听的哭声。

“其实……”楼靖突然道。

“什么?”

“我也不是不想写修书啊!只是……”

“只是?”

“只是我写也没用,知道入赘吗?”

“啊!?”

“是娘子娶了我,所以只有她写修书才管用……呃!当然了,这是汉人的规矩,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四周瞬时安静下来,姐弟俩同时闭上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这样吗?既然入赘,为何他们还要跟父姓?还有……他们也是汉人,啥没听过女人写修书的规矩。因此,得出结论,爹爹好厉害。

“那个……这个规矩我的确没听过。”阿布很苦恼,“让我考虑一下吧!”他做个手势,让手下将楼靖押走。而他,自然是要去跟头人商量一下了。

楼靖被押解在中间,突然间,他觉得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两个侍卫无声的倒下了。再转回身,前面的两个侍卫也在瞬间卧倒,然后,他身边便多了一个女人。

短短的一瞬间的功夫,他也只来得及眨两下眼睛,接着便对女人瞪圆了眼睛,“说吧!”

缕衣耸了耸肩,说道:“就是你解手的功夫,头人差人来说有急事商量,我便让灵儿与策儿先回去……”

“然后你就独自去见他。”楼靖眼睛好像在冒火。

“不是独自……呃!算是吧!他让我喝茶……”

“茶里下了药。”

“呃……是啊!”怎么又猜对了。

“他碰到你了?”头顶要冒烟了。

“没有……其实是我碰得他。”

“什么!”跳脚了。

“我点他穴道,自然要碰到他了。”

“哼!”这还差不多。

“我回到帐篷见不到你们,便来寻你们了……孩子们呢?”

“被关进笼子了。”

“啊!”

“跟我来。”但愿还来得及。

楼靖指明方向,缕衣施展轻功,带着他快速向前掠去。

楼靖突然道:“你输了。”

“嗯!”脸微红。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嗯!嗯!”脸更红了。

虽然缕衣脸上始终带着面纱,但楼靖就是知道,她害羞了,他心底偷偷的笑。

等气喘吁吁的赶到此地时,两个小鬼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笼子依然悬空挂在那里,当然气喘吁吁的只有楼靖一人,不但武功差,加上满脑子胡思乱想,他不喘才怪呢。

缕衣有些担心的皱了皱眉,问道:“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

楼靖摇头道:“不会,他或许一狠心将我杀了。但却万万不会伤害孩子们一根毛发。”因为那个该死的满脸胡子的老家伙真的喜欢上缕衣了。当然,关于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告诉缕衣的。决定了,以后要将缕衣从头到脚都包起来。

缕衣轻叹口气,“那我也不放心,我们快走。”

两人偷偷的摸进头人的帐篷,躲在内室的屏风后边,正好听到两个孩子清亮无畏的声音,透过缝隙往外偷看。

两个孩子直直的站在头人面前,大声说道:“什么叫爹爹配不上娘亲,爹爹是天下间最好的爹爹。只有爹爹才可以跟娘亲在一起。”策儿语气坚定。

“对啊!爹爹爱娘,娘也爱爹爹。”灵儿也道。

“爹爹为了娘,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姐弟俩一替一句。

“你虽然是一族之长,你虽然比爹爹有权势,但在我们心中你一点也比不过爹爹。”灵儿扬声说。

“我们虽然年纪小,但是爹爹对我们的好,我们都看到了,爹爹为了给娘治病,可以不要尊严的在门外面跪上三天三夜,风雨无阻,可以任凭别人污辱,头人,你说你喜欢娘亲,你会给娘亲幸福,但是,你决不会为了娘亲抛弃一切吧!”策儿人虽小,说起话来,却振振有词。

缕衣转过身,眸光复杂的看着楼靖,楼靖表情微赧,不自然的扬了扬嘴角。蓦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缕衣紧紧的握住。很紧,啊啊!有些痛了,这就是娘子功夫强过相公的坏处。呜呜!我忍。

头人微讶,也有些不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

策儿冷哼一声,声音犹带着孩童的稚气,“你做不到对吧!在你心中男儿的尊严最重要了,或许还有你的族人。但在爹爹心中,娘亲却是排在第一位的,比权势,比尊严,比性命还要重要。”

嗯嗯!楼靖躲在后边,频频点头,算爹爹没白疼你们一场。在多说些爹爹的好处,让你娘亲听听。啊啊!手又痛了,知道缕衣正用感动的眸光凝视他,心底美滋滋的那个乐啊!

“虽然爹爹这样做,我们有时也会吃醋。”灵儿有些感触的说道。

策儿赞同的点点头,忽一皱眉,不对,跑题了,拉了拉灵我的手,姐弟俩立即又严阵以待。

“不错,爹爹并非什么大英雄,大丈夫,他也不会名垂青史。但他是我们最爱的爹爹,他可以为了让我们吃饱肚子,可以连续数天不眠不休画画赶工,只为了那几文钱,冬天没有棉衣,爹爹将他的棉衣改小了给你们穿,还骗我们,他在练一种特殊的武功不怕冷。”

咦!有这回事儿吗!他记得好像是把衣服改小了,不过,他是真的在练功耶!好不容易看明白了一句口诀。照着一练,当真不觉得冷。而且那年冬天他们是在南方过的,并不是很冷。

“爹爹听说有一记偏方可以治好娘亲的病,冒着大雪走了一夜的路,去寻找那个稀奇的虫子。”

错了!错了!是走了一天一夜,长白山那个冷啊!下辈子他都不会再去那鬼地方了。

“你娘得了什么病?”头人皱眉问道。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娘的病已经好了。”

“不,重要的是爹爹爱娘。”

“嗯!对对,娘亲闯了祸,烧了知府的后院,还有大牢,爹爹带我们逃跑。我们连续被追了七天七夜,马车险些翻进山涯里。还好爹爹急中生智,侨装改扮成两个青楼的姐妹及两个小丫环,我们才逃过追捕。”

啊啊呀!兔嵬子!怎么什么都说啊!虽然这件事,证明他很机智,但是被人在屁股后边追个不停很丢脸啊!楼靖频频皱眉,蓦地,眉间轻一轻柔的指腹抚住,微微侧首,迎上缕衣满含泪光眼,顿住了……

“什么!”头人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爹爹扮成女子!而且还……还是青楼女子!”

“对啊!怎么了?没错啊!”当时的情景,策儿记得清清楚楚。

“是没错。”灵儿点头,“爹爹当时还说,青楼里卖的水饺最好吃,以后等有了银子,会带我们去吃个够呢!”

头人先是震惊,最后无奈的笑了一下,汉人果然狡猾,连年纪小小的孩子都撒谎。

策儿眼珠一转,立即明白过来,“头人,你以为我们在撒谎对吗?”

“呃……”无论如何,这孩子真的很聪明。

策儿装成大人的样子,平静的一笑,“我们并没有撒谎,娘亲以前得了一个怪病,心智同一个五岁的孩子差不多。”

“爹爹很辛苦,他在照顾三个人呢!”灵儿道。

“这是真的,你若不信,问问娘亲就可以知道真相了。”策儿道。

头人笑着点了点头,“我信,只是若我……”

策儿立即又道:“我知道头人想说什么,你想说爹爹没能力对不对?若换成你的话,我们的生活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楼靖又皱眉了,这孩子太过锋芒毕露,咄咄逼人,不太好吧!却换来缕衣的微微一笑。

策儿继续说道:“爹爹是有许多不好的地方,会因为小贩少给我们一个肉包子而吵架,会因为被偷走几文银子而骂天骂地,会被王爷的手下追打半条街,这样的爹爹的确不是什么大英雄。有时还会让人认为胆小,懦弱,但是在沙漠中遇到狼群功击的时候,爹爹却勇敢的将我们护在身后。为了救姐姐以身做盾,险些葬生狼腹……”说着,说着,策儿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了,“在沙漠中,我们没有水了,爹爹伤了很重,我们想把水省下来给爹爹,爹爹昏迷时,我跟姐姐轮流坐在骆驼上照顾爹爹,爹爹有时嘴巴里会无意识的呢喃,‘我不喝,我不喝,给孩子们。’到了最后,爹爹竟然让我们丢下他……这样才能走出沙漠……我知道爹爹不行了,娘亲偷偷的哭,却骗们说爹爹没事……”忍不住呜咽了两声。

旁边的灵儿也流下了泪。

头人神情动容的看着他们,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策儿倔强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接着说道:“爹爹在头人心中或许只是个普通的汉人,渺小的不值一提,但在我们心中,爹爹是却是大英雄,大豪杰,在娘亲的心目中也是同样的。头人就是再厉害,娘亲也不会离开爹爹的……”

楼靖不在皱眉,清澈深邃的眸光瞬息万变着,却隐隐的有泪光闪过,嘴角扬起,微微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神情中带着一股为人父的自豪。微微转首与同样表情的缕衣相视一笑,眨了下眼睛,缕衣明白他的意思,两人悄悄的同时退出了大帐。看着好好的帐篷被他们用剑划破的口子,楼靖又是大大的眨了下眼睛。

缕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既然两个孩子都如此毫不畏惧,他们自然也要正大光明的去见头人了。

“什么人?”有人喝问了一声。

缕衣突然大胆的在楼靖脸颊轻啄了一下,方才扬声说道:“楼靖夫妇,特来拜会头人。”

天色微明,一家四口在阿布的亲自护送下,终于离开了生活一个月之久的地方,楼靖坐在马车里一直追问那个大胡子头人最后对缕衣说了什么。

缕衣笑而不语,急得楼靖身上燃烧起火焰——嫉妒的火焰!

策儿已经为将来做好了规化,那便是娶妻绝对不要娶貌美的。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要娶武功比自己厉害的。否则就会像爹爹这样,除了瞪眼睛,跳脚之外,拿娘亲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灵儿见爹爹实在可怜,主要是怕爹爹一气之下,将身上的火点到马车上,那样倒霉的只是她跟弟弟,于是便说道:“头人只是告诉娘,他并不完全相信我跟弟弟所说的话,他之所以会放弃娘亲,完全是为了我跟弟弟。他说,他喜欢我们。”

“就说了这些?”楼靖阴森森的道。

“对啊!”灵儿点头,她当时就站在娘亲身边吗!虽然不是原话,但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此。

策儿道:“爹爹,车后边那两匹骆驼还有两箱珠宝的确是头人送给我跟灵儿的礼物,你不要在怀疑了。”

怀疑!他能怀疑什么?一抬眼,见缕衣仍是笑眯眯的望着他。哼!不看她,绝不受诱惑,否则他这一家之主的面子往哪摆?

一掀车帘,楼靖跳到车前,与阿布并肩坐在一起,奈何阿布已经将楼靖当成狡猾的汉人,他只是奉头人的命令送他们一程,并不想与楼靖在有任何瓜葛,是以一路之上始终闭着嘴巴,对楼靖的笑脸视而不见,跟在马车后的两个人也同样当哑巴。

回马车里,楼靖又觉得没面子,发了半天呆儿,最后竟自娱自乐哼起了小曲。半眯着眼,手里打着拍子,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阿布的浓眉皱了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汉人讨人厌。他们的头人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比眼前这个风一吹便会倒的瘦削男子不知要强了几百倍。那个漂亮女人也奇怪,不喜欢英雄喜欢此人,除了脸长得俊一些,他到底哪里好啊!

听说汉人的女子一生只能侍候一个丈夫,否则就会被别人瞧不起。唉!可怜的汉人女子啊!若嫁个病鬼,那岂不是要倒霉一辈子了。

阿布甩开马鞭,一声吆喝,“驾!”马车癫了一下!正在哼小曲的楼靖险些被甩下马车,一把抓住阿布的胳膊,瞪眼道:“你慢些啊!”

阿布不屑的哼了一声,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远处的号角之声,脸色一变!后边骑马跟随的两人脸色也变了。楼靖立即来了兴致,好奇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阿布跳下马车,对车内的缕衣说道:“楼夫人,族里出了事,阿布必须尽快赶回去。”

楼夫人!哼哼!楼家的主人在这里好不好,当他不存在啊!

缕衣掀开车帘,同时跳下马车,“族里出了什么事?”

阿布道:“有人入侵,而且情况危急!不然不会吹号角,阿布就不在远送了,告辞。”说完,上马与另两个人绝尘而去。

灵儿由马车里探出头,“娘,你说族里会出什么事啊?”

缕衣蹙了蹙眉,“是笛声,跟那日相同的笛声。”

灵儿小脸变了,“啊!不会是狼群吧!”

楼靖却倚在马车边上,陷入沉思中,许久,抬起头,与缕衣复杂的眸光对触一眼,忽地一笑道:“上车,我们回去。”

“你……”

楼靖双手一撑,坐到了马车前面,拿起马鞭说道:“那个头人虽然可恶,但他的族人很善良可爱,葬生狼腹就太可怜了。只要狼群是被笛音控制的,我就不怕他。”清澈的眼眸一眨,“走吧!我们得快点赶回去才行。”

缕衣突然笑着跳上了马车,却将楼靖一把扔进了马车里,“还是我来驾车吧!你跟孩子们坐稳了。驾!”马鞭扬起,掉转马头。

“唉哟!”楼靖跌得东倒西歪,最后被儿子一把扶住了。

楼靖看着儿子,突然声泪俱下的说道:“策儿啊!将来娶妻一定要睁大眼睛,千万不要像爹爹这样……”

“爹爹,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将来绝不会娶比我厉害的妻子,漂亮的也不要。”说完,可怜的看了爹爹一眼。

“……”爹爹无语。

马车刚刚靠近族落,便发现整个族落已经被狼群包围了,上千只狼紧紧的将他们围了起来。楼靖禁了禁鼻子,这么多狼,那日他们遇袭时是黑夜,虽然明知狼只无数,但必竟看不真切,今日可是大白天啊!阳光高照,看得楼靖背后直冒虚汗。糟了!他的伤口怎么又开始痛了。

缕衣立在马车上向下僚望,“靖儿,这群狼果然是受控制的,他们只攻击人,不碰牛羊,我得过去帮他们。”

楼靖点了点头,回头对孩子们说道:“灵儿,策儿,你们呆在这里,不要靠前,否则会被狼发现。”

两个孩子乖乖点了点头!“爹,娘,你们小心啊!”

“灵儿,把箫给我。”楼靖道。

“小心些。”灵儿说道,将箫递给爹爹。

“爹爹不会有事的。”楼靖笑。

“我说的是箫。”灵儿道,“当然,爹爹也要小心。”

“……”爹爹不甘心的眨眨眼睛,被缕衣拉走了。

那边的情况却越来越危急了。

阿布满身是血,急的大喊,“头人,怎么办?狼好像越来越多。”

“将女人孩子围在中间,不能让他们再受伤害。”

“头人,是信!有人给你的信。”一个族人跑着冲了过来,将手里的信递给头人,“是一只狼送过来的。”

头人打开信件一看,突然怒道,“原来是吐巴搞得鬼。”竟然逼他死,否则要血洗部落,鸡犬不留。

阿布凑过来一看,随即也大骂道:“那个混蛋老家伙竟然要并吞我们阿依部落!无耻……头人!你要做什么?”

头人环视四周,本来平和安祥的家园如今却充满了孩子的泣哭与女人的惊叫,凶狠的狼在他的家园里肆孽,在伤害他的族人,而他去无能为力。

眼看着阿依族的勇士一个个倒下,被狼撕裂。

头人一咬牙,“我得出去。”

“头人,不能,你若死了,便中了吐巴那老贼的奸计。”阿布吼道。

头人的妹妹突然冲了过来,说道:“大哥,趁现在我们还有人,赶快冲出去。”

“我不能丢下我的族人。”

“大哥,汉人中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活着总有一天会向那吐巴老贼讨回公道。”

“对啊!头人,我们冲出去。”

“头人,我们保护你冲出去。”阿依族的勇士纷纷说道。

“这……”

蓦地!耳边响起一阵悦耳的箫声。接着便听见西北角狼群的呜咽之声。疑惑间,一个翩飞的人影突然由群狼中跳跃出来。所经之外,寒光闪烁!数只狼被划破的肚肠,砍掉了脑袋。转瞬间,人影便突破了狼群冲到了他们近前。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汉人女子缕衣!这次她并没有遮住脸颊,那绝世无双的容颜落落大方的显现在众人眼中。头人也只是惊鸿一睨,只见过她一次真容,而这次……

缕衣剑尖滴着血,眸光凌厉露出一股骇人的杀气,神情却是从容不迫,面对众人微微一笑。这一笑无疑与天人转世,众人只觉看到了女神下凡一般。

头人先是难以置信,接着眼中露出欣喜的笑意,“楼夫人的功夫果然不凡。”然而,从缕衣身后突然钻出的人影却令头人顿住了笑容。

“唉呀呀!吓死我了。”楼靖一边说,一边擦额头的冷汗,“终于冲过来了,刚才我的脚险些被狼咬到。”

闻言,缕衣担心的问道:“那你受伤的没有?我刚刚明明已经……”上下打量他的身体,看有无不妥之处。

“没有!没有!还好,我躲得快。”

“咳!”头人咳嗽了声,正要开口。

楼靖却突然站到了缕衣身前,连忙开口道:“啊!不用感谢我们。”哼哼!总跟他的女人说话,那他一家之主的面子往哪摆啊!“我们回来的确是帮忙的,就算回报你的救命之恩吧!”

“那最好不过。”头人的妹妹抢先说道,怪不行哥哥看上那女人呢!不但漂亮,武功也是顶好,只怕族里任何一个勇士都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请楼夫人护送我大哥安全离开这里好吗?”

缕衣微微一笑,却是摇头,“只怕我这样做了,你大哥会怪罪我。”

“那你……”

缕衣静静的说道:“我的武功虽高,却只能救一人两人,或三人,但却救不了全族的人……而我的相公,他却能。”

“他……”众人露出质疑的眸光。

缕衣并不解释,只是将眸光转向楼靖,楼靖沉思着,微微侧着头,在嘈杂中聆听笛声,表情微有些凝重。

“靖儿,如何?”

“笛音与那日略有不同。”

“那……”

楼靖笑,“放心!”说着拿出怀中的玉箫,看了缕衣一眼,便对嘴吹奏起来。

众人有些莫明其妙的看着,阿布更是火大,他们到了生死关头,这个可恶的汉人竟然到这里吹起箫来了。

稍刻!楼靖对缕衣点下头,缕衣会意,突然仰首长啸。按着楼靖所吹的音律,用内功将有节奏的长啸送到四面八方。

众人突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啸声吓了一跳,小孩子更捂住了耳朵,这对夫妻在干嘛?

蓦地!他们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些原本呲牙咧嘴,凶狠的恶狼,竟然在瞬间安静下来,温驯如绵羊一般趴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两人……

头人神色复杂的看着并肩站地的两人……

楼靖的箫声越来越急促,缕衣的长啸也越来越嘹亮,蓦地趴在地上的狼群一瞬间又都站了起来。

众人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它们。

然而,群狼却是转身向后退去。众人惊讶的同时松了口气,楼靖放下玉箫,凝望着远处撤退的群狼,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缕衣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靖儿,这样轻易放他们走了,族人以后还是会受到攻击。”

楼靖微微一叹,“我知道,只是若对方吹笛之人,内功深厚的话,你就有危险了。”

“可是……”

楼靖摇头,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不能让你冒险。”让缕衣无法反驳。

楼靖慢慢转过身,嘴角微微扬起,清澈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层清雅的光芒,让人难以忽视。他表情恬淡的对头人笑着说道:“群狼已退,接下来便是你的事了。”

头人静静的望着眼前清俊的男子,修长的身形依然是那般瘦削,然而那里却蕴藏着无限智慧,在看他身侧含笑而立的缕衣,如此绝世无双的佳人。

头人心情得复杂,不由得苦笑,他早该想到了!能养育出那般古灵精怪、灵气逼人的孩子,父亲又岂是普通之人呢!

罢了!罢了!心中一叹!然后他笑着迎了上去,第一次用诚挚的眸光欢迎这位用一管玉箫便拯救了他部落的大英雄。

尾声

夕阳夕下,一辆夹着欢声笑语的马车仍在行走着,楼靖坐在车把子的位置,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马车帘是掀开的,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各占一边的倚坐着。

缕衣则是单独骑在一匹马上,没与他们父子三人凑在一起。

灵儿的小嘴一直不停的追问着,“爹爹,爹爹,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唉呀!后来……我跟你娘就离开了呗!”楼靖摇头晃脑的说道。

“真的吗?”策儿才不相信。

骑在马上的缕衣突然笑着说道:“你爹爹啊!被人家恭维几句便晕了走不动路了。”

楼靖急忙解释道:“什么走不动道啊!我是被他们用酒灌醉的……灵儿,策儿,你们的爹爹很可怜啊!被一群洒鬼围在中间灌酒。你不喝,他们便说你看不起他。呜呜!他们的胳膊都比爹爹的腰粗,爹爹哪敢看不起他们啊!”

“爹爹,你不是曾经说过,你是酒仙,有海量,千杯不倒,万杯不醉的吗?”灵儿揭爹爹的老底。

“啊!是吗……我说过吗?啊……对啊!所以爹爹才能装醉,混乱之中带你娘逃了出来。”

“我明明看到是娘背着你……”策儿小声说道。

楼靖当没听见。

灵儿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爹爹,我们见到外公要怎么说啊?”

“当然你外公怎么高兴你们就怎么说呗!”

“可是弟弟说,外公不喜欢爹爹,难道我们要装做不喜欢爹爹才能讨外公开心吗?”

“这个啊……嘿嘿!爹爹已经计划好了,到时你们按爹爹的方法做,外公一定会请爹爹进门的。”想到那个完美的计划,不自禁的摇头晃脑,得意的笑了起来,他不会像年轻的时候横冲直撞了,如今有了两个小鬼可以利用……

“唉哟!”脑门突然间疼了一下,转头一看,缕衣正笑盈盈的望着他。

“在想什么?”

“想给岳父大人送些什么礼物,呵呵!”

缕衣笑了笑,知道楼靖不会对自己说出心中的计划,却也没怪他。爹爹的脾气虽倔,想来靖儿已经想到办法应付了。唉!竟然纵容靖儿对付爹爹,她还真是不孝啊。心中偷笑了下,想着不久之后便得见到爹爹,心情还真是复杂呢?爹爹!十年不见了,你想你那任性的女儿吗?女儿可真想你啊!

“爹!”灵儿突然叫了一声,“你的衣襟破了一个小口,我给你缝上吧!”

“不用!不用!缝上补丁多难看。”

灵儿奇怪的问道:“可是爹爹,你以前也穿带补丁的衣服啊!怎么没说过难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见岳丈怎么能穿带补丁的衣服。”

“我们马车里有很多新衣服啊!”

“那不是汉人的衣服,不可以穿。”爹爹很强硬的说道。

灵儿看了娘亲一眼,最后说道:“那好吧!爹爹,不过,口子如果越来越大就不要怪我没提醒爹爹喔!”

倚坐在右边的策儿,翻了下白眼,叹口气说道:“爹爹!我真是担心啊!”

“担心什么?”灵儿好奇的问,缕衣的眸光也转向儿子。

策儿小大人的说道:“什么都担心。”

楼靖突然一笑,拍了下策儿瘦小的肩膀,“放心,有爹爹在什么都不用担心!想当年,在长白山的时候,我带着你们……”

“爹爹,你最好不要说下去。”灵儿突然严肃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怕被爹爹丢了。”

“灵儿啊!你真是聪明,连三岁的事情都记得!那长白山白寻皑皑!山路又滑,爹爹一不小心,滑一跤,结果就把怀中的你甩出去,掉进了山涧里……”

灵儿噘起嘴巴,很委屈的说道:“瞧吧!瞧吧!我果然被爹爹扔了。”

策儿一把拉住了灵儿的手,安慰道,“没关系啊!我不也被爹爹丢进河里过吗?习惯就好了。”

“哦!”

看着可怜兮兮的两个孩子,再看一脸无辜表情的楼靖,缕衣真是哭笑不得了,嗔怪的叫了一声,“靖儿……”怎么这般跟孩子说话啊!不过,想来,当时一定发生了类似凶险的事吧!然而这个爹爹却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孩子受一点伤害的人啊!也是一直不离不弃守护在他身边的男人。她,是何其幸运得到他的爱。

两个小鬼继续两眼相望,无语凝咽。驾车的楼靖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小鬼争先恐后的扑到爹爹身上,“爹爹坏,爹爹欺负人。”

“娘,你看到了吧!爹爹就是这样欺负人。”

楼靖边笑边躲闪两个孩子的报复,“轻点轻点,爹爹在赶车,唉呀!要掉下去了……”

“哈哈……”看着笑闹的父子三人,缕衣也欢喜的笑了起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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