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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凿空西域 (1)

探险之旅(一)

在国内,刘彻杀掉了郭解,打黑取得阶段性成果,有效地震慑了各方江湖豪强。

还有更大的喜事,第二年(前126年),刘彻惊奇地迎回了两个人,两个他原以为死了十几年的人。

我曾经说过,刘彻继位之初就立誓打击匈奴,以雪国耻。

除了军事打击之外,外交手段也必不可少。而这个外交思路的形成源于一个匈奴俘虏。

据俘虏交待,在匈奴控制范围之北,有另外一个名叫“月氏”的王国,这个月氏国和匈奴时有交战,互有胜负。然而最近这些年,匈奴日益强大,竟然攻入月氏国境,杀死月氏国王,逼得月氏国向西迁徙。

更离奇的是,匈奴军臣单于本着废物利用的低碳生活原则,将月氏国王的人头变废为宝,改装成了一款样式别致的酒壶,时时使用。

这对月氏国来说是奇耻大辱,两国之间的仇恨升级,不共戴天。

刘彻的思路是,和月氏王国取得联系,争取与之结成战略伙伴关系,南北夹击,共同打击匈奴。

此事说来容易,其实极难实施。

其一,这情报的来源是匈奴俘虏,这个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是否可信?

其二,既使情报准确,月氏国已然西迁,没有地图,没有向导,没有GPS卫星导航系统,谁能确保找到月氏国?

其三,根据情报,月氏国在匈奴汗国以北。那么,前往月氏国必定要穿过匈奴国境,公然借路无异与虎谋皮,私下穿越则是险阻重重——这是一次外交行动,也是一次探险行动,一次特别军事行动,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年轻的、充满想象力和冒险精神的君主刘彻还是决定试一试,只当是赌一把好了。

当初,在这个项目负责人的选择上,刘彻很下了一番工夫,最终选定了一个叫张骞的人。

张骞,字子文,汉中成固(今陕西省城固县)人。早期经历不详,现任岗位是宫廷侍卫官(郎)。

张骞的岗位使他能够常常进入最高领导的视野,经过考察,刘彻发现张骞有如下特长:

一.身体素质好,个人军事素质过硬。这是一个优秀宫廷侍卫所必备的素质。

二.意志坚定(为人强力)。

三.情商高,为人宽厚,人缘关系好(宽大信人)。

最终,刘彻将发现张骞的另外一个特点:忠诚,对国家,对肩负任务的绝对忠诚。

于是,张骞带着约一百人的出使团队,和一个名叫堂邑甘父的匈奴翻译,从陇西郡(今甘肃省南部和东南部)出了大汉国境,向北出发。

在陇西边境,张骞回头再次眺望了一下故土,那里有他的父老乡亲、娇妻幼儿;那里有青山隐隐、绿水淙淙;而向北,是汉人绝少涉足过的异域,大漠黄沙、草原戈壁,还有难以预料的杀机危险,但那里有帝国的托付,有自己的使命。

耳畔,有几声胡笳凄凉地吹过;怀中,长安送行之际友人在灞桥折下的翠绿杨柳,已经有些枯黄了。

对任务的艰巨性,张骞当有预想,但他绝没有想到,此项任务会完成得如此艰难,再回故国,已是十三年后,出发时一百多人,得以归来的,只是他和堂邑甘父两人。

探险之旅(二)

感叹一下,要做大事,天分很重要,能力是个宝,机遇不可少。

做成大事,没有命运的特别眷顾是不行的。

而张骞似乎是个异数,他简直像是命运的出气筒,运气实在太差。

张骞的探险外交团出了陇西郡,沿着河西走廊一路向西,夜行昼宿,计划不惊动匈奴。

一个超过百人的大型团队,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要想穿越广阔的匈奴辖区,而不被匈奴发现——这难度好比把自己改装成人肉炸弹却能在国际航班上骗过安检、成功登机。

果然,没走几天,就被匈奴边防巡逻部队发现,全队拘留。

对这支来意不明的团队,匈奴还是十分重视,由军臣单于亲自审问。

既然见了光,也就没必要再隐瞒。张骞态度不卑又不亢:我们是大汉帝国的外交使团,此行专为出访月氏国,经由贵国,请求单于借路行方便。

搞清楚了状况,军臣单于的反应十分激动。这可以理解,汉帝国本和匈奴是敌对关系,时有武装冲突,现在汉帝国居然要和匈奴的另一个敌国月氏国建交,其用意不言自明,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还要请求自己提供方便。

打个不适当的比方,好比情敌要追求自己的女朋友,却央求自己替他去送花、送情书。军臣单于心说:你们汉人当我脑残吗?

于是断然拒绝张骞的请求,他的理由十分充分:如果我现在要去和你们汉帝国南部的南越国建立战略同盟,请求汉帝国借路,你们干不干?

不仅不借路,你们也都不用回去了。军臣单于下令,将张骞和他的外交全体成员扣押,严加看管。

素来以下手狠辣著称的军臣单于这次居然没把这一干人全部处死,反而留下来养着,不惜浪费奶品肉食,十分奇怪。莫非他已经不再喜欢收藏酒壶了?

我以为,这出于他对张骞这个人的赏识,希望留下张骞,为其所用。

从另一个方面可以证实这点:他考虑到张骞年轻力壮,现在独居匈奴难免孤单寂寞,居然安排了一个漂亮的匈奴小妹嫁给张骞。统战工作做到这个份上,十分人性化。

而张骞,似乎也已认命,自此不再提出使的事情,匈奴女人照睡、孩子照生,和匈奴人同食、同劳、同宿,认真融入,学习匈奴语言、风俗习惯、地理人情,直到大家已经快忘记这个人原来是个汉人,一个承担着外交使命的汉帝国官员。

这一待就是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足以在这个年轻人光洁的额头刻上皱纹,乌黑的鬓角挂上霜花;足以使曾经的情人变得形同陌路;足以使房价和蔬菜价格涨上几十倍;股票缩水到不值一文。

十年,在外人的眼中,张骞变化巨大,但他自己知道,在内心深处有一样东西分毫未变,那就是使命和责任。

没有人知道的是,在这十年里,每当夜深人静、独处之际,张骞都会拿出刘彻当年命他出使时赐给的旄节,慢慢抚摸。

十年后的某一天,他秘密联系上了堂邑甘父以及几十个同被扣押羁留的外交团同伴。他郑重地告诉他们,现在时机成熟,是继续履行使命的时候了。

用十年的时间,张骞麻痹了匈奴,使他们放松了戒备。他学习匈奴的语言、习惯,使自己容易混过匈奴哨卡;了解研究匈奴及周边地理环境,重新规划了自己的出使之路。

现在,再次上路吧。

探险之旅(三)

向西的旅途看来十分顺利。

数十天后,长途跋涉的张骞一行避过追捕,顺利走出了匈奴汗国,进入一个汉人从未踏足的国度——大宛国(今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

和张骞一行对大宛的闻所未闻相反,大宛国王倒是个放眼天下的人,他早就听说过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国,他的名字叫“大汉”,国家富庶,文化昌明,于是常想和汉帝国建立友谊关系。

现在好了,汉帝国外交使节张骞来了,大宛国王于是开国宴盛情款待,张骞也拿出大国职业外交家的范儿。

汉帝国外交使节张骞和大宛国王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就双边关系及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了意见。

张骞指出,汉帝国和大宛两国应站在崭新的历史起点,从汉大两国关系的大局和两国人民的长远利益出发,推动汉大关系取得更大的发展。大宛国王表示赞同张骞对汉大双边关系的评价。他说,大宛国非常珍视同大汉帝国的关系。汉帝国是具有重要影响的大国,大宛国希望增进与大汉帝国的彼此了解,以进一步加强和发展两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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