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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放冷箭救主劫法场跳楼

话说卓不凡虽然了得,却不会水,被冯不摧扳翻小船,跌下水去。冯不摧在水下拦腰抱住,钻过对岸来。岸上早点起火把,有五六十人在那里等,接上岸来,团团围住,解了腰刀,脱了湿衣,便要用绳索绑缚。

只见神行子褚万里传令高叫:“不得伤了卓员外贵体!”

一人捧出一件锦衣绣袄帮卓不凡穿了,八个小喽抬过一乘轿,推卓员外上轿便行。远远的早有二三十对红纱灯笼,照着一簇人马前来迎接,为首袁士霄、朱子柳、风清扬,后面都是众头领,到了面前,一齐下马。

卓不凡慌忙下轿,袁士霄先跪,后面众头领也都跪下。

卓不凡跪在地下道:“既被擒捉,只求早死!”

袁士霄道:“且请员外上轿。”

众人一齐上马,直请卓不凡到了忠义堂,明晃晃地点着灯烛。

袁士霄向前陪话,道:“小可久闻员外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拜识,大慰平生!方才甚是冒犯,万乞恕罪。”袁士霄便请卓不凡坐第一把交椅。

卓不凡大笑道:“卓某昔日在家,实无死法;卓某今日到此,并无生望。要杀便杀,何得相戏!”

袁士霄陪笑道:“岂敢相戏?实慕员外盛德!”当时置酒备食款待。

卓不凡无计奈何,只得默饮数杯,被小喽请去后堂歇息。

次日,袁士霄杀牛宰马,大摆筵宴,请出卓员外,再三再四,留在中间坐了。

酒至数巡,袁士霄起身把盏陪话道:“昨日甚是冲撞,幸望宽恕。虽然山寨窄小,不堪歇马,员外可看‘忠义’二字,士霄情愿让位,休得推却。”

卓不凡道:“头领差矣!卓某一身无罪,薄有家私,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若不提‘忠义’,今日还胡乱饮此一杯;若说起‘忠义’,卓某头颈热血可以溅洒此处!”

朱子柳道:“员外既然不肯,岂可相逼?只留员外身,留不得员外心。只是众兄弟难得员外到来,既然不肯入伙,且请略住数日,再送员外回还。”

卓不凡道:“既留卓某不住,不如立即放我下山?实恐家中不知消息。”

朱子柳道:“这事容易,先让从人送车仗回去,员外迟去几日何妨?”便问刘都管:“车仗货物都在吗?”

刘一舟应道:“一点不少。”

袁士霄叫取两锭大银送给刘一舟,一点小钱打发当值的十个车脚,众人拜谢。

卓不凡吩咐刘一舟道:“我的苦你都知了,回家告诉娘子,不要忧心。”

刘一舟道:“头领如此错爱,主人多住两月,也不妨事。”

朱子柳起身说道:“员外稍坐,小生送刘都管下山。”

朱子柳骑马到金沙滩等候,一会儿工夫,刘一舟和两个当值的并车仗、人伴都下山来。

朱子柳带五百小喽围住两边,坐在柳阴下,唤刘一舟近前说道:“你的主人已和我们商议,坐了第二把交椅。此乃未上山时先写下四句反诗在家里壁上。我叫你知道,壁下二十八个字,每句句首出一个字,乃‘卓不凡反’。今日放你们回去,便可布告京城:主人决不回来!”

刘一舟只顾下拜。朱子柳送过渡口,一行人上路奔回北京。

且说朱子柳回到忠义堂上,再入筵席,各自默默饮酒,至夜而散。

次日,山寨里再摆筵会庆贺。

卓不凡道:“感谢众位不杀之恩,但卓某度日如年,今日便须告辞。”

袁士霄道:“小可不才,幸识员外,备一小酌,对面论心,望勿推却。”

又过了一日,袁士霄请;次日,朱子柳请;又次日,风清扬请。三十余个上厅头领,每日轮留做筵。

光阴荏苒,日月如流。过了一月有余,卓不凡又要告别。

袁士霄道:“非是不留员外,无奈急急要回,明日安排薄酒送行。”

次日,袁士霄亲自送行。只见众头领都道:“俺哥哥敬员外十分,俺等众人当敬员外十二分!偏哥哥饯行便吃,‘砖儿何厚,瓦儿何薄’!”

任我行也大叫道:“我受了多少闷气,从北京请你来,却不容我饯行,我和你眉尾相结,性命相扑!”

朱学究大笑道:“不曾见这般请客的,我劝员外看在众人薄面上,再住几时。”

不觉又过了四五日,卓不凡仍然要行。

神机子木桑领一班头领到忠义堂上,开话道:“我等虽是次等弟兄,也曾与哥哥出了力气,偏是我们的酒中藏着毒药?卓员外若是见怪,不肯吃我们的,我自不妨,只怕小兄弟们做出事来,老大不便!”

朱子柳起身便道:“你们都不要烦恼,我与你央请员外再住几时。常言道:‘将酒劝人,本无恶意。’”

卓不凡只得又住了几日。自离北京,不觉在梁山泊过了两个多月。但见金风飒飒,玉露冷冷,早是深秋时分。

卓不凡一心要归,对袁士霄诉说。

袁士霄笑道:“这个容易,来日金沙滩送行。”卓不凡大喜。

次日,众头领都送卓不凡下山。

袁士霄把一盘金银相送。卓不凡笑道:“山寨之物,卓某怎好接受?”

袁士霄等众头领直送过金沙滩,作别自回。

但说卓不凡拽开脚步,星夜奔波,行了十日,方到北京。此时日已薄暮,无法入城,就在店中歇了一夜。

次日一早,卓不凡飞奔入城,尚有一里多路,只见一人,头巾破碎,衣裳褴褛,看着卓不凡,伏地便哭。

卓不凡看时,却是浪子余鱼同,便问:“小乙,你怎么这般模样?”

余鱼同说道:“主人走后半月,刘一舟回来对娘子说:‘主人归顺了梁山泊,坐了第二把交椅。’便告到官府。之后他和娘子做了夫妻,将小乙赶出城外。小乙并非无处可去,只因深知主人必不肯落草,故在此见主人一面。若主人果然从梁山泊来,可听小乙言语,再回梁山泊去。若进到城中,必中圈套!”

卓不凡喝道:“柳燕不是这般人,你休来放屁!”

余鱼同又道:“主人平日只顾习武,不亲女色,娘子和刘一舟原有私情,今日推门相就,做了夫妻,主人回去,必遭毒手!”

卓不凡大怒,喝骂道:“量刘一舟有几颗头,敢做如此勾当!我到家问出虚实,再来和你算账!”

余鱼同痛哭在地,拖住员外衣服。卓不凡一脚踢倒余鱼同,大踏步进入城里。奔到城内,卓不凡来到家中,大小主管都吃一惊。刘一舟忙来迎接,请到堂上,纳头便拜。

卓不凡问:“余鱼同在哪里?”

刘一舟答道:“真是一言难尽,待歇息了再说。”

那柳燕便从屏风后哭着走了出来。卓不凡说道:“娘子,小乙怎么了?”柳燕道:“丈夫,真是一言难尽!”

卓不凡心中疑虑,定要问余鱼同究竟怎么了。

刘一舟道:“请主人换了衣服,拜了祠堂,吃了早膳,那时再说不迟。”忙安排饭食与卓员外吃。

刚吃罢饭,就听前门门口喊声响起,二三百个做公的直奔进来,卓不凡被绑了,一步一棍,一直打到留守司来。

那梁中书正在公厅,左右两行排列着虎狼一般的公人七八十个,把卓不凡拿到当面,刘一舟和柳燕跪在侧边。

梁中书大喝道:“你是北京良民,如何投降梁山泊,坐了第二把交椅?如今反来里勾外连,要打北京!今被擒来,有何理说?”

卓不凡道:“小人一时愚蠢,被梁山泊朱子柳来家煽惑,骗到梁山泊,软监了两个多月。今日脱身归家,并无歹意,望恩相明鉴。”

梁中书喝道:“如何说得过去!你在梁山泊,若不通情,如何住了多时?现有柳燕和刘一舟告状出首,怎会是虚?”

刘一舟道:“主人既到这里,便招了罢!家中壁上写下的藏头反诗,便是证明。”

柳燕道:“不是我们害你,只怕你连累我。常言‘一人造反,九族全诛’!”

卓不凡跪在厅下,叫起屈来。

刘一舟道:“主人不必叫屈。是真难灭,是假难除。早早招了,免致吃苦。”

柳燕道:“丈夫,虚事难入公门,实事难以抵对。你若做出事来,送了我的性命。无奈有情皮肉,无情仗子,你便招了,也只吃得有数的官司。”

刘一舟上下都使了钱。那张孔目禀道:“这人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

梁中书道:“说

得是!”喝一声:“打!”左右公人把卓不凡捆翻在地,不由分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昏晕了三四次。

卓不凡熬不过,只得仰天叹道:“果然命中当死!我今屈招吧!”

张孔目当下取了招状,讨一百斤死囚枷钉了,押去大牢。有个两院押牢节级兼充刑刽子姓孙名仲寿,北京人氏,因手段高强,人称“铁臂膊”;他有个嫡亲兄弟,生来爱带一枝花,人称“一枝花”孙仲春。“一枝花”拄着一条水火棍,立在哥哥侧边。

孙仲寿道:“你把这个死囚带在那间牢里,我回家走一遭便来。”

孙仲春把卓不凡且带去了。

孙仲寿起身,出离牢门来,只见一个人手里提着饭罐,满面挂泪,孙仲寿认得是浪子余鱼同。

孙仲寿问道:“小乙哥,你做什么?”

余鱼同跪在地上,泪如撒豆,告道:“节级哥哥!可怜卓员外吃屈官司,又无送饭的钱财!小人讨得半罐饭,与主人充饥!”

孙仲寿道:“我知此事,你进去送饭给他吃。”

孙仲寿走过州桥,见一个茶博士,叫住唱喏道:“节级,有个客人在小人茶房内楼上,专等节级说话。”

孙仲寿来看时,却是主管刘一舟。

孙仲寿道:“主管有何见教?”

刘一舟道:“实不相瞒,小人的事都在节级肚里。没什么孝顺,五十两蒜条金在此,送给节级。厅上官吏,小人自去打点。”

孙仲寿笑道:“你不见正厅戒石上刻着‘下民易虐,上苍难欺’?你那瞒心昧己勾当,怕我不知?你占了他家私,谋了他老婆,如今五十两金子就想结果他性命,日后我吃不起这等官司!”

刘一舟道:“节级嫌少,小人再添五十两。”孙仲寿道:“刘主管,北京有名一个卓员外,只值一百两金子?你若要我办他,拿五百两金子来!”

刘一舟道:“金子都送给节级,只要今夜完成此事。”

孙仲寿收了金子,起身道:“明日一早来扛尸。”

刘一舟欢喜去了。

孙仲寿回到家里,刚进门,只见一人揭起芦帘,跟了进来,叫一声:“孙节级。”看着孙仲寿便拜。

孙仲寿慌忙答礼,问道:“官人高姓?有何见教?”

那人开话道:“节级休吃惊,在下沐剑声,绰号神旋风。今奉袁士霄哥哥将令,来打听卓员外消息。若留得员外性命,不忘大德,但有半点差错,兵临城下!久闻足下仗义,无物相送,一千两黄金在此。若要抓捕沐剑声,就请取绳索,誓不皱眉。”

孙仲寿听罢,吓得一身冷汗,半晌答应不得。

沐剑声起身道:“好汉做事,休要犹豫。”孙仲寿道:“请壮士先回,小人自有主张。”沐剑声便拜道:“既蒙答应,当报大恩。”

唤过从人神行子褚万里,取出黄金,递与孙仲寿,唱个喏便走。

孙仲寿回到牢中,对兄弟说了一遍。

孙仲春道:“哥哥生平最果断,这些小事,有何难哉?常言道:‘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既然有一千两金子,我和你替他上下使用。梁中书、张孔目都是好利之徒,接了贿赂,必然保全卓不凡性命。万一生事,自有梁山泊好汉,反正俺们答应的事已做了。”

孙仲寿道:“正合我意。你把卓员外安顿好,早晚好酒好食给他,再传个消息与他。”

二人议定了,暗地里用金子买上告下,关节已通。

次日,刘一舟不见动静,便来孙仲寿家催促。

孙仲春说:“我们正要下手,中书不肯,吩咐要留他性命。你自去上面打点,嘱咐下来,我这里何难?”

刘一舟又央人去上面使用。

梁中书道:“这是押狱节级的勾当,难道让我下手?过一两日,让他自死。”

张孔目得了金子,只管把文案拖延了日期。孙仲寿又打关节,请及早发落。

张孔目带了文案禀告,梁中书道:“这事如何决断?”

张孔目道:“小吏看来,卓不凡虽有原告,却无实迹。虽在梁山泊住了多时,却难同真犯。不妨脊杖四十,刺配三千里,不知相公心下如何?”

梁中书道:“就依孔目。”随唤孙仲寿从牢中取出卓不凡,当厅除了长枷,读了招状文案,决了四十脊杖,换一具二十斤铁叶盘头枷就厅前钉了,便差胖头陀、瘦头陀管押前去。刺配沙门岛。

原来这胖头陀、瘦头陀自开封府做公人,押解张无忌去沧州,路上害不得张无忌,回来被吴太尉刺配北京,梁中书见二人能干,就在留守司听差,今日又派他两个监押卓不凡。

胖头陀、瘦头陀领了公文,带了卓员外离了州衙,把卓不凡监在房里,各自归家收拾行李、包裹起程。

刘一舟得知,便来请两个头陀公人说话。胖头陀、瘦头陀到了酒店,刘一舟请到阁里坐下,一面铺排酒食款待。

三杯酒罢,刘一舟说道:“实不相瞒,卓员外是我仇家。今去沙门岛,路途遥远,他又无一文,叫你二人空费盘缠。两锭大银,权为定钱。结果了他,每人再送五十两蒜条金。”胖头陀、瘦头陀两个相视。

刘一舟道:“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日后定报答二位。”

胖头陀、瘦头陀收了银子,相别归家,收拾包裹,连夜起身。

卓不凡道:“小人今日受刑,杖疮作痛,容明日上路吧!”

瘦头陀骂道:“你闭了鸟嘴!老爷晦气,撞着你这穷神!沙门岛往返六千里,费多少盘缠!你又没一文,让我们怎么办!”

卓不凡忍气吞声,只得走动。

行出东门,胖头陀、瘦头陀把衣包雨伞都挂在卓员外枷上,看看天色傍晚,约行了十四五里,前面一个村镇,便在客店安歇。

瘦头陀说:“老爷是个公人,反来服侍罪人,你若要吃饭,快去烧火!”卓不凡只得带枷来到厨下,问小二哥讨了草柴,来灶前烧火。小二哥替他淘米做饭,洗刷碗盏。卓不凡是财主出身,这般事却不会做,草柴湿了烧不着,尽力一吹,被灰眯了眼睛。胖瘦头陀不住地骂,饭熟后,两个都盛去了,卓不凡不敢讨吃。两个自吃了一回,剩下残汤冷饭,与卓不凡吃了。

胖瘦头陀吃了晚饭,又叫卓不凡去烧洗脚水。

等得水滚,卓不凡才敢去房里歇息。两个洗了脚,取一盆开水让卓不凡洗脚。

卓不凡不知,才脱草鞋,就被瘦头陀将两只脚按在开水里,大痛难禁。

瘦头陀道:“老爷服侍你,还挑三拣四!”自去炕上睡了,用一条铁索将卓员外锁在房门背后。

四更,两个头陀起来,叫小二哥做饭,吃饱了,又收拾包裹要行。

卓不凡看脚时,都是燎泡,下不了地。

当日秋雨纷纷,路上又滑,卓不凡一步一颠,瘦头陀举起水火棍拦腰便打,胖头陀假意去劝,一路上埋冤叫苦。离了村店,约行了十余里,到一座树林。

卓不凡道:“小人实在走不动了,请让小人歇歇!”

二人带入林子,见东方渐明,未有人影。

瘦头陀道:“我两个起得早了,好生困倦,要在林子里睡睡,只怕你走了,且让老爷缚住!”解上麻索,兜住卓不凡肚皮去那松树上只一勒,反拽过脚来绑在树上。

瘦头陀对胖头陀道:“大哥,你去林子外站着,有人过来就以咳嗽为号。”说罢,举起水火棍,看着卓员外道:“是你家主管让我们在路上结果了你,你到地府不要怨我们。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

卓不凡听了,泪如雨下,低头受死。

瘦头陀两只手举起水火棍,望着卓员外的脑门,奋力劈了下来。

胖头陀在外面听得一声响,知道完事了,忙走来看时,卓员外依旧缚在树上,瘦头陀仰卧在树下,水火棍撇在一边。

胖头陀道:“奇怪!莫非用力过猛,摔了一跤?”去扶时,哪里扶得动,只见瘦头陀口里出血,心窝露出三四寸长的一支箭杆,正要喊叫,只见东北边的树上,坐着一个人,听得“着”的一声,胖头陀脖子上早中了一箭,两脚蹬空,一头也摔倒了。

那人从树上跳下来,拔出解腕尖刀,割绳断索,劈碎盘头枷,抱住卓员外放声大哭。

卓不凡看时,是浪子余鱼同,急忙叫道:“小乙!莫不是魂魄和你相见吗?”

余鱼同道:“小乙从留守司前跟到这里,不想果然在这林子里下手。如今被小乙两箭结果了,主人看见了吗?”

卓不凡道:“虽然你救了我性命,却射死两个公人,不知去哪里可以躲避?”

余鱼同道:“当初是袁士霄害了主人,今日不上梁山泊,哪还有去处?”

卓不凡道:“只是我杖疮发作,行动不得!”

余鱼同道:“我背主人去。”踢开两个死尸,带弓插刀,背着卓不凡,望东便走。行到十数里,早驮不动,见了个小小村店,便进到里面,寻房住下。

却说有人看见两个公人被杀,就来大名府告状。梁中书限了日期,要捉凶身。

做公的人来看了,说道:“这般箭法,必是余鱼同干的。”

一二百做公的分头贴了告示,画贴了卓员外和小乙的模样。店小二早见了画他二人模样的告示,便去告本处社长:“我店里有两个人,不知是也不是。”社长转报做公的去了。

却说余鱼同因无下酒之物,去近处寻些来吃,却待回来,只听满村里发喊。余鱼同躲在树林里看时,一二百个做公的,把卓不凡绑在车子上,推了过去。余鱼同苦无军器,只寻思道:“若不去梁山泊报与袁士霄得知,不是误了主人性命?”当时取路,行了半夜,肚里又饥,身边又没一文,走到一个土冈子上,丛丛杂杂,有些树木,就到林子里睡到天明,心中忧闷,只听得树上喜鹊咕咕噪噪,寻思道:“若是射下来,找个人家讨些水煮熟,也得充饥。”

余鱼同取出弓箭,望空祈祷道:“小乙只有这支箭了!若是救得主人,箭到,灵鹊坠空;若是主人命休,箭到,灵鹊飞去。”搭上箭,叫声:“如意子,不要误我!”声响处,正中喜鹊后尾,带了那箭飞下冈子。

余鱼同大踏步赶下冈子,不见喜鹊,却见两个人从前面走来。前头的,带顶猪嘴头巾,脑后两个金裹银环,上穿香罗衫,脚穿半膝软袜麻鞋,提一条齐眉棍棒;后面的,白范阳遮尘笠子,茶褐攒线衫,脚穿踢土皮鞋,背了衣包,提条短棒,挎口腰刀。这两个来的人,正和余鱼同打个对面。

余鱼同寻思:“我正没盘缠,何不两拳打倒他两个,夺了包裹,却好上梁山泊?”揣了弓,抽身回来。

这两个低着头只顾走。余鱼同赶上,把后面带毡笠的一拳打倒在地,正要再打前面的,却被那汉手起棒落,正中左腿,打翻在地。后面那汉子爬将起来,踏住余鱼同,掣出腰刀,劈面门便剁。

余鱼同大叫道:“好汉!我死不妨,可怜无人报信!”那汉便不下刀,收住了手,提起余鱼同,问道:“你这厮报什么信?”

余鱼同道:“唉,你问了我,又待怎样?”

前面那汉把余鱼同一拖,却露出手腕上的刺花,慌忙问道:“你莫不是卓员外家什么浪子余鱼同?”

余鱼同想道:“左右是死,索性说了叫他捉去,和主人阴魂做一处!”便道:“我正是卓员外家浪子余鱼同!”

二人见说,一齐看一看道:“幸好没杀了你,原来正是小乙哥!你认得我两个吗?我二人是梁山泊头领病关索傅思归、拼命三郎何师我,奉哥哥将令,往北京打听卓员外消息。

军师与褚院长随后下山,专候通报。”

余鱼同听得是傅思归、何师我,把上面的事都对两个说了。

傅思归对何师我道:“既如此,我和小乙哥上山寨报知哥哥,你去北京打听消息。”便与余鱼同连夜上梁山泊来。

见了袁士霄,余鱼同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袁士霄大惊,便请众头领商议良策。

且说何师我来到北京城外,天色已晚,入不得城,就城外歇了一宿。次日早饭罢,入得城来,但见人人嗟叹,个个伤情。

何师我心疑,来到市中心,问人家时,只见一个老丈言道:“客人不知,这北京有个卓员外,因被梁山泊贼人掳掠去,逃得回来,倒吃了一场官司,发配沙门岛,又不知怎么坏了两个公人。今日午时三刻,便解到这里市曹上斩他!”

何师我听罢,兜头一勺冰水,急走到市曹,正见一个酒楼。何师我来到酒楼上,临街占个阁坐下。

酒保前来问道:“客官,是请人,还是独自酌杯?”

何师我睁着怪眼道:“大碗酒,大块肉,只顾端来,问什么问!”

酒保吃了一惊,急忙打两角酒,切来一盘牛肉。何师我大碗大块,吃了一回。

坐不多时,只听楼下街上热闹,何师我便去窗前看时,只见家家闭户,铺铺关门。酒保上楼道:“客官,楼下有公事!快算了酒钱,别处去回避!”

何师我道:“我怕什么!你快走去,莫要讨老爷打!”酒保不敢作声,下楼去了。

不多时,只听街上锣鼓喧天。何师我在楼窗向外看时,十字路口,十数对儿刀棒刽子,前排后拥,把卓不凡绑押到面前跪下。

孙仲寿拿着法刀,孙仲春扶着枷,说道:“卓员外,不是我兄弟救你不得,事做差了。前面五圣堂里,我已安排了你的座位,你可以一块去那里领受。”说罢,人丛里一声叫道:“午时三刻到了。”一边开枷。

只见孙仲春按住头,孙仲寿掣出法刀。当案孔目高声读罢犯由牌,众人齐和一声。

楼上何师我抽出腰刀,应声大叫:“梁山泊好汉全伙在此!”

孙仲寿、孙仲春撇了卓员外,扯了绳索先走。

何师我从楼上跳下来,手举钢刀,杀人似砍瓜切菜,早杀翻十数个;一手拖住卓不凡,往南便走。

可是,何师我不认得北京的路,加上卓不凡吓呆了,越走不出去。

梁中书听报大惊,急点帐前头目,带了人马,分头把城门关上。究竟卓员外同何师我怎么脱身,静观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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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以为爱情的世界里只要一方主动就能留下一个人,只是忘记了彼此之间从未有过爱情。曾经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迟早会被偏爱,因为和他有着同一个信仰:事情到最后都是好的,如果不好,说明没到最后。一年、两年,哪怕是三年五载,耗费的时光重塑了故事,然而花开花谢的青春,随水流归何处?漫天花香,你是否嗅得到,曾有一人为你傻到爱到痴狂,傻到极致......
  • 新课标课外快乐阅读丛书——快乐心灵的美德故事

    新课标课外快乐阅读丛书——快乐心灵的美德故事

    快乐阅读,陶冶心灵,这对于提高广大中小学生的阅读写作能力,培养语文素养,促进终身学习等都具有深远的意义。现代中小学生不能只局限于校园和课本,应该广开视野,广长见识,广泛了解博大的世界和社会,不断增加丰富的现代社会知识和世界信息,才能有所精神准备,才能迅速地长大,将来才能够自由地翱翔于世界的蓝天。
  • 《王小二》

    《王小二》

    世有大气运,亦有大造化!人有大悲欢,亦有大智慧!造化不知何处谈,智慧只在悲欢后!生来平凡,其心亦然,只求那“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奈何天不随我愿,地遮吾明心!奈何,奈何!
  • 妖精相公

    妖精相公

    琼水国九经元年,夜如凝紫,子时,一记流星划过,夜白如昼。“皇上,微臣有要事求见。”泰安殿外一白胡老头半跪。“皇上,微臣有要事求见”白胡老头又提高了声音,没一会,一名红衣太监步出门外。“大国师快请起,皇上召了。”太监捏着嗓子作势要扶。老国师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手,径自起身步入大殿。红衣太监啐了一口,暗骂“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得上,山村野夫!”。2:空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孩,罗裙随着热风飞扬。艳阳在她头顶洒出一片光晕,一瞬间,人们有点恍惚,是天使吗?树下的人看的清她的脸,那是多么让难以忘记的一双眼,黑漆漆若子时的夜空,湿漉漉如清晨雾气。黛眉微挑,红唇若朱,细腻通透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这是小的的新书《涩爱》希望多多支持哦!http://novel.hongxiu.com/a/313864/3:石头光滑平整,紧挨着石头的是一条潺潺的小溪,河水清凌凌的,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光有些微刺,妖福眯了眯眼,却在恍惚间看见水里迅速的游过的红鲤,连忙睁大眼睛再看,那红鲤却又没了踪影,刚别过头去,却又看见另一条游了过去,到底是刚才那一条还是另一条,妖福有些分不清,但总是觉得在和她作对。赌气的别开眼,又看向四周。一打眼,分不清什么,只知道都是绿,深绿,浅绿,嫩绿,全都郁郁葱葱,细看来,才知道,什么柳树、杨树都不分季节,不分地域的长在一起。乱七八糟,却又是那么美。吹来的风里夹杂着不知多少种的花,不刺鼻,沁人心脾得很,这就是地狱?多好呀!好想就这样一辈子待下去!4:雪白的藕臂微微伸展,一滴晶莹的的水珠慢慢滑落,滑过小肘,滑向那纤细白嫩的脖颈。几丝乌黑的头发紧紧地贴在颈上,那水珠顺着发丝滑到那优雅的锁骨。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滑到那半露的饱满酥胸然后没入了清澈的湖水。与湖水融为一体。
  • 网游之战斗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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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凡的主角,但不是龙套。蓦然回首时,节操已消失不见。这将是一段注定坑爹的冒险……
  • 千言一诺予医生

    千言一诺予医生

    这是看《微微一笑很倾城》之后的一本书,致敬给顾漫,谢谢这本书,中考不行明年再来,屌丝的抗压程度可以背起一个地球!我拍了拍车后座:“上车,今天你哥教你怎么在两个轮胎上泡妞”“但是嫂子说你载她进过水沟里面”“那是因为你嫂子智商低,上山偏要穿裙子,结果你大哥为了保护你嫂子的节操,毅然决然的带她去游泳,结果太急直接冲进去了。”“可是....你老婆说。。。”“少废话,上车。”清风拂过绿草,两只蝴蝶跟在轮印的后面,翩翩起舞。......人生到最后,不过是一捧黄土,哪怕人生中再怎么疯狂,结果都是一样。。。。。。别让爱你的人等太久,因为他们只是想在你的黄土中,有他们的味道,生前,死后,永远在一起!
  • 盛宠妻宝,腹黑竹马绕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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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师回朝之际,就是我迎娶你之时等他凯旋归来,身边却多了个美娇娘成婚后她每天看着白莲花和夫君恩恩爱爱于是她决定要揭竿起义正当她准备爬墙时夫君不说二话就将她拖回了房“有话好好说,拒绝家暴!”妖孽将军莞尔一笑,应允了她。第二天她揉着酸疼的腰,怒瞪“不是说好不家暴吗!”狐狸眼轻挑,笑的魅惑众生,“夫人,为夫这可不是家暴是...体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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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寂的神器,被罪恶所控制的神兽,在这个危险的世界,谁才能拯救它,统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