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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新一代A型车

T型车时代就这样结束了,亨利·福特一生的辉煌也将就此结束了吗?曾经辉煌的福特公司未来将会是怎样的?没有T型车的福特公司将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呢?福特汽车公司准备继续参与竞争,还是关门歇业呢?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我们前面已经说过,亨利·福特早期的创业经历非常曲折,但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在别人都认为他的设想毫无用处的时候,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最终成就了一个如英雄般的神话。那么,英雄暮年,T型车时代的结束给亨利·福特沉重的一击,他会从此沉浸在对过去时代的回忆中不能自拔吗?他已经是美国数得出的富豪之一了,他也不需要再冒风险去搞什么创新了,不是吗?如果你这么想,那么你真的低估了亨利·福特,暂时的挫折并没有彻底击倒他。如果说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越是身处逆境越能激起他的斗志,越是受到挫折就变得越坚强,那么亨利·福特无疑就是这种人当中的一员。他制造的T型车把他推到了当时无人可及的顶峰,长期处于这种顶峰状态也使他安于现状、忧患意识淡漠,以至于他从没有想过T型车也有一天会落伍。这些年来,他一直停留在T型车神话般的成功中不能自拔。现在,梦终于醒了。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对他无限崇拜、无限敬畏,而且更具有忧患意识和创新意识的儿子爱德塞尔。

在20年代初,老亨利很少参与公司的技术革新。他躲在格林菲尔德村,以“遥控”的方式对公司发号施令。现在,他好像又恢复了当年的斗志,尽管已经64岁,可是他仍像年轻人一样全身心地投入了新车的研制工作。他要再次面对设计出一辆新车的工程技术的挑战。在一段时间里,制造出一种新款车型的挑战,暂时消除了他对儿子的不满情绪。他让爱德塞尔全权负责新车的车身式样、内部装饰和仪表格局设计。

爱德塞尔已经在汽车界摸爬滚打多年,已经有了独立的设计意识和独特的审美观念,他的聪明、勤奋,加上丰富的经验,使他的工作卓有成效。看到儿子的工作情况,老亨利不太情愿地承认,爱德塞尔对于汽车设计相当在行,而且更具有时尚的眼光,更懂得消费大众的心理。“我的儿子是一个出色的助手,”他对一个同事说,尽管他从未对儿子表露过自己的满意之情,尽管这种表扬从未传到爱德塞尔本人的耳朵里,他还是给予儿子肯定的评价,“他了解汽车的样式,知道汽车应当是什么样子的。他也具备做一个机械工人的基本知识。”

有了老亨利的支持,新型车的设计以更快的速度进行着。老亨利将即将诞生的新型车命名为A型车,他想以这种新车作为一个新的起点,实现福特汽车公司的再一次腾飞。我们当然知道“A型车”是亨利当初为自己设计的首辆投放市场的汽车所起的名字,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怪圈,在公司前进的过程中,他依旧无法拒绝再次回顾和品味他的光辉历史。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像他那样的一个人有理由这样做。

两鬓斑白的老亨利发挥自己的特长,亲自负责发动机设计,爱德塞尔则不顾自己多病的身体,一心一意地扑在了工作上。福特汽车公司已经很久没有设计新款车,工程师们都憋闷已久,早就盼望着有这一天了。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潜力了,每个人都以饱满的激情设计每一个细节。老亨利仔细研究图纸,年轻的工程师们日夜围在他身边,听他的指导,因为他不仅对新款车的重量、尺寸、硬度,都有明确的要求,而且对每一个设计元素都了如指掌。

新型车更追求速度,设计时速可以达到65英里,而结实耐用的T型车时速只有45英里。试车的时候到了,试车员驾驶着车子不小心陷进了一条小沟,头被撞了,手也撞青了。老亨利在一旁看了立即大叫:“不能这么卖给人家!会把他们都弄死的!”

全体研发人员立即投入改进工作,把每一个细节都研究一番。每一次试车,老亨利都到场。有一次,60多岁的老人亲自上阵试车,全神贯注地开着新车子在到处是沟壑、石子和树枝的场地上颠簸前行,在场的工程师都傻眼了。有的年轻工程师没见过这架势,没想到他们的领路人对车子这么精益求精,不由得发出一声声赞叹。车子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行驶了好半天他才下来,立即发出命令:“车子太颠了,加上油压减震器吧。”于是,新型车最具有特色的部分在老人家的亲自指导下产生了。

几个月的激烈争论和多次试验后,A型车终于定了。1927年5月26日,福特公司以总裁爱德塞尔的名义发出一封电报,宣告即将生产一部“全新的福特汽车”。随后,又发表了一份亨利·福特的声明,再一次回顾了T型车的辉煌业绩,同时对新型车的特点做了具体的描述,福特公司向他的消费者保证,新车具有比T型车更优良的性能,那就是速度、时尚、灵活性和操控性。这些特点无疑也是当时最让人们关注的方面。就在同一天,第1500万辆T型车下线。

A型车的设计已经完成了,是不是应该立即投入生产呢?实际上,福特汽车公司还面临着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公司需要重新装备福特工厂。在过去的15年里,福特工厂的设计、安排,每一个细节都是为大批量生产T型车而专门设计的,完善的流水线也保证了以最快的速度、最标准的程式生产T型车。但是,为了是否生产新型车,公司领导层已经争论了很久,现在突然要转产新车型,却没有任何转产方案,偌大的厂房没有一个车间可以生产新型车。公司将面对怎样严峻的转产形势可想而知。《纽约时报》把重建工程描述为“也许是美国工业史上最大的工厂重组工程”。

经过几番研究规划,老亨利、爱德塞尔和他的经理们决定把红河厂区作为A型车的生产基地。公司将要重新安装2500台机器,还要添置4500台全新的机器,还要另外开辟一片厂区,安装新的供电系统。新型车还需要几千个零部件。试想一下,如此繁琐浩大的工程,而且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福特公司面临的困难真是难以想象。但是,老亨利手下曾经的精英人才,如库兹恩斯、威利斯、努德森等大批经理人都已经流失了,留下的几个有能力的人就数索伦森和P。E。马丁了。

不仅如此,重建导致的各种问题也相继出现。大规模重建开始时,T型车停止生产了,成千上万的福特公司工人失去了工作;因为福特工厂的停工,那些和福特汽车产业链有各种直接、间接关系的厂家和工人受到影响,仅底特律这一座城市就多了6万失业工人;全美国的商人、专业技术人员、原材料的供应商也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影响。1927年9月,据有关资料显示,美国直接或间接地依靠福特公司的工资收入维持生活的雇员竟多达50万人。可想而知,福特公司的停产改造对这些雇员的打击是灾难性的,大街上到处都是茫然无措的失业工人,依靠汽车,特别是福特汽车繁荣发展的底特律顿时陷入了空前的萧条之中。这也让我们从另一个侧面看到福特汽车的影响之大。

福特工厂的停产改造引起了新闻界的关注,记者们纷纷采访亨利·福特。有一次,某个记者向他谈到底特律工人的严重失业问题,老亨利没有表示出足够的同情,反而淡漠地说:“我想失业对工人们是有好处的。因为他们有了太多的工资,都变得奢侈了,遇到这样的事以后,他们会更深切体会到,事情并不总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他们应该懂得为自己的明天做点什么。”这也不禁让我们想起了老亨利多年前在福特公司进行的社会改革,比如,每个家庭都应该将一部分收入存起来,有一些积蓄是必要的;还应该购买一些保险,以备不时之需。这一切都被亨利·福特所言中。也许我们会谴责资本家的冷酷无情,但我们确实应该为自己人生的每一步做一个规划,有计划、有步骤地走好人生的每一步,盲目地走下去,难免陷入困顿。

不管怎样,到1927年10月21日,连续奋战了几个月的福特公司的精英们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经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以后,福特汽车公司的第一辆新一代A型车组装完成。11月,红河厂区新的流水生产线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新车。

多年后的今天,在经过了历史的检验之后,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新一代的A型车不愧为当时美国汽车业的巅峰之作,它的构造是如此完美,以至于再次引起了美国民众对它的痴迷。

在这次美国汽车历史上闻所未闻的转型转产过程中,爱德塞尔的表现终于得到了老亨利的肯定,为了这一天,爱德塞尔已经等待了太长的时间。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同样是汽车界的天才,他不是只可以躺在父亲的辉煌中睡大觉的公子哥儿。多年积郁的不平终于可以释放了。虽然这只是短暂的,但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福特汽车公司这样有影响的企业,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广泛的关注,还没等正式宣布,福特汽车公司研制成功新一代A型车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底特律城,就像为沉闷的汽车界注入了一剂强心剂,整个底特律城立即热闹起来。大批新闻记者闻讯赶来,他们携带着长焦距的照相机早早地就驻守在福特汽车公司实验大楼的外面,试图第一个得到一点关于A型车的最新材料,这不仅是目前全国民众最关心的新闻,也是他们自己关注的焦点。这意味着公司不仅推出了新产品,而且意味着大批一度失业的汽车工人将重新走上工作岗位,这一天,他们也已经等了很久了。

早在重组过程中,亨利·福特就再次发挥了他所擅长的公众宣传。十几年没有出新车了,公众们都在翘首以待,亨利这回却故意采取了遮遮掩掩的方式,一方面严格保密,一方面有意无意地透露一点点消息,让那些关注这款车的人欲罢不能。有不少人本来已经看好了别的公司生产的汽车,现在,他们都把钱存了起来,想看看福特公司新一代A型车到底是什么样的。

新一代A型车再次创造奇迹,很多买主在没有看到样车甚至不知道定价的情况下,就缴纳了定金。在这种情况下,其他公司的销售明显下滑了,当然那是真金白银的影响。

1927年11月底,福特汽车公司斥资200万美元,在全国各大报刊连续三天刊登整版广告,发起了一场庞大的,也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正式公开了福特公司新一代A型车即将投入市场的消息。

在这场宣传中,亨利没忘记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勇敢和智慧的改革家形象。但是,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记得他当时是怎样毫不留情地否定了爱德塞尔设计的新款车方案,现在,看到老人家把所有的功劳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他们都觉得有些可笑。但老亨利并不放在心上,他发动了各种攻势宣传自己是怎样不知疲倦地领导他的公司研制新型车,为了新型车,他经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次否定了那些工程师们不成熟的方案,不经思考的新闻媒体再次毫不吝啬地将一连串荣耀献给了这位汽车业的领袖——独特的人、伟大的思想家、雷厉风行的行动家、具有林肯风格的人、伟大的美国人、时代的机械天才,等等。对于这些美妙的赞扬,亨利欣然接受。

1927年12月2日,新一代A型车在纽约的沃尔多夫—埃斯托利亚大酒店正式展销。公众的反应是空前的。几个大城市的展销处人满为患。新车首次展出后的36小时内,大约有1000万美国人前来参观。那一年,A型车出尽了风头,老亨利的知名度仅次于飞行英雄林德伯格。

新一代A型车拥有当时最新的艺术造型,而定价只有495美元,比当时通用汽车公司的雪佛兰汽车还要便宜100美元。福特汽车公司再次兑现了为美国民众造好车的承诺,亨利·福特再次赢得了全美国人民的爱戴和拥护。

就在A型车刚刚上市之时,爱德塞尔收到一封信,那是他的老前辈、已成为密歇根州议员的亿万富翁库兹恩斯写来的。也许是出于对福特汽车公司多年的感情,即使当年愤然离开公司,库兹恩斯仍然时刻关注着这家公司,他把一生最好的时期都留在这个创造梦想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成为他的财富之地。当他日渐老迈的时候,往昔的创业之路一次次地浮现眼前,当他看到老亨利顽固地坚守以往的辉煌而不思改革,当他看到汽车业的同行们正在赶超福特汽车公司的时候,作为密歇根州议员的他内心是难以平静的。现在,福特汽车公司已经推出了全新的产品,他有理由松一口气了。于是,他给爱德塞尔写信,祝贺他们父子成功研制出A型车,同时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福特公司能把运到华盛顿的第一辆A型车先分配给他。

“作为晚辈,我应该满足他的要求。”爱德塞尔读完信对秘书说。作为汽车业的后起之辈,他眼看着库兹恩斯和他的父亲一起创造了福特公司的辉煌,他敬佩这位前辈,并对福特公司那些功臣们一直怀有深深的敬意。现在,他研制出了新型车,而且是如此成功,他可以给那些前辈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新一代A型车又像当年的T型车一样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到1929年10月21日,福特汽车公司总共卖出了185.1万辆汽车,占当年美国汽车销售总数量的34%,远远超过通用汽车公司雪佛兰汽车的销售量。

经历过那么多的艰难曲折之后,福特公司再次为美国公众提供了一辆时尚、舒适与可靠的交通工具,适应了时代的社会氛围和文化价值观。年过花甲的老亨利再次成就了自己的神话,福特汽车公司迎来了又一个巅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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