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宗之人一般不和南唐直接联系,一应需要皆是通过附庸门派血手门来传达,只是给南唐皇室赐下了一道保命灵符,在万难关头,可凭此传音信符向血宗求援。
而在受袭之初,李隆见情势危急,早已将一国之君所掌的传音信符及时发了出去,可一直等了足有十日,他也没盼来丝毫援军的身影。
至于镇守边疆的各路军队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不用指望。
再说凡人又怎么可能修真者的对手,那倒在血泊中的忠于皇室的右羽林卫四千余官兵和万余平民便是最好的佐证。
然而最令李隆心痛的是这些南唐军民真正死于黑冥派修真者手中的其实不过千余人,下手最狠的却是原先一直在贺安实际掌控下左羽林卫将士。
只因黑冥派的修真者放言斩首过十就可直接拜入门下成为外门杂役,杀敌过百更是可直接成为外门弟子,而这些优待只对率先投靠己方的左羽林卫开放。
这一下,整个贺安派系的左羽林卫将士几乎个个疯狂了!
谁不想入仙门?谁不想修真成仙?
而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他们眼前,只要拿起手中屠刀砍向昔日同僚,长生不死的机会就在眼前!更何况大将军贺安曾许诺,一切顺利的话,就算他们其中一些人资质不符无法得入仙门,那也能捞个起兵勤王的大功,必定能在南唐国中成为人上人的存在!
正因为有这些内应的存在,导致了骚乱初起之时,右羽林卫全体官兵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修真者和左羽林卫叛军联手偷袭,不到半日功夫便伤亡大半,尸体铺满了皇宫内外!
这黑冥派的修真者摆明了就是要让李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军队自相残杀,为的就是彻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然而李隆并未放弃求援的希望,血宗山门之所在对于一众凡人来说或许秘不可闻,可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是清楚地知道,以修真者的神通,御器飞行的话不需一日便可赶到血宗。
万般无奈下,李隆只能派了左公公从密道离开皇城,前去血宗求援。
谁料左公公也是一去不还,至今还不见音信,而今这皇城禁制被破却是只在当下了……
与此同此,左公公眼见沧禾城几乎成了一座死城,顿时也是心急如焚,拉了许峰和左舒儿二人就急忙赶着马车七拐八绕地进了一栋颇为豪华气派的院子。
院子里并没有人,进入院内后,左公公便拽着两人直扑一栋下人所住的柴房。
待他将秘钥插进房梁上一个隐蔽的锁孔后,只听嘎吱一声,堆满柴火的房间角落处,一张破烂木板床便整个自动翻了过来,露出了一条幽深地道!
原来这便是贺安一直想知道的,也是左公公口中所说的阵法设计之初就留下的直通太极殿偏殿的密道!
据左公公所言,在这密道之内必须要按照一定的走法,否则一旦行差踏错便有性命之忧,便是筑基期的修真者也别想完好无损地从里面出来。
当三人小心翼翼地在地道中前行之时。
皇宫之内,太极殿前。
一名女子瞧着李隆的憔悴模样心痛不已:“李郎,你不用再担心皇城和百姓安危了,之前我已经将信符发出去了,爷爷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只是可惜了那右羽林卫四千余官兵,他们一个个可都是我亲自招募进来的……”
她便是南唐一国之母,后宫之主——皇后吕姣馥。
吕皇后气质若兰,性情如水,相貌更是不必多说,和国君李隆平日里也是恩爱有加,堪称模范夫妻。其为人也是颇为和善,宽待下人,从不打骂宫女宦官,深得人心,将整个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同时还手握右羽林卫兵权,乃是李隆的坚实后盾。
当初国君李隆将右羽林卫兵权交给吕皇后之时,朝野上下一片反对之声,更有御史直斥此乃荒唐之举,然而李隆却力排众议,将此事定了下来。而吕皇后之后的一系列表现,堪称完美,这才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不过坊间传言,这位皇后娘娘的身份来历可不一般,当年有飞天仙人大闹沧禾城,据说为的就是这位吕皇后,当然其中详细自是不为人知了。
“什么!你……你怎么可以……不!阿馥,我绝不和你分开!”
不料李隆一听吕皇后的话,却是一改往日沉稳性情,突然激动起来,连平日里习惯了的自称也变了。
“皇上,国事为重!
儿女私情又怎能及得上这一国万千百姓疾苦?如若让那臭名远扬的黑冥派霸占了这沧禾城乃至整个南唐,那你我就是南唐的千古罪人,又怎么有脸去面见那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吕皇后虽然前半句话说得严肃无比,紧接着却是眼角含泪又倔强道,“李郎,你是知道的,我那爷爷虽然对我疼爱万分,却是个根本瞧不上凡人的修真者。
上次若不是我以死相逼,想必你我夫妻早已分隔两地再无相见之日,而今得以厮守这许多年已经是赚到了。可今日若再不下决断,不仅我俩处境堪忧,这一国百姓也要饱尝战乱之苦啊!”
“可……”
不待李隆再说些什么,吕皇后又接着道:“皇上不必再说了,信符我已经发出了,如今后悔也是晚了。只可恨这些平日里拿着朝廷俸禄,受尽万民拥戴的左羽林卫官兵,受这修行诱惑,竟然一个个拿起屠刀砍向自己的骨肉同胞,成仙真的有这么好吗?
修仙修仙,一个个修得若是没了人性,又哪里配称得上是神仙!”
正在此时,只听砰的咔嘣一声脆响,坚守了近月许的皇城阵法,在诸多修士和叛乱官兵的进攻下,终于寿终正寝。
眼见一众叛军蜂拥入城,一路上为了争功讨赏,对着附近奔走逃散几无缚鸡之力的宫女痛下死手,吕皇后并未惊慌,反倒是气得浑身发抖之下悍然咬破食指,在身后太极殿墙上愤慨疾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