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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台阶的欧阳秋雪和走出门来的代霞撞了一个满怀，意外的遭遇，让代霞抬手就给了欧阳一拳。她嘻嘻笑着说：“怎么？当了检察官就不认人了？”
欧阳也是兴奋地拽住她的手说：“什么意思，越门而过，倒打一耙？”
同学、同事，又是同龄的女人。欧阳拽着代霞就上了她的9楼，上了她的反贪局办公室。
代霞是来送一个提请逮捕报告的，无意间让她碰上欧阳，她挺高兴。看着欧阳说：“我们的小姐现在是法学硕士了，检察院又是公、检、法、司的最高监督、检查机关，我们可不敢轻易得罪。”
“少来这个，大侠现在是宜阳川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公安部一等功荣立者。我们住在这儿，可都是你的子民哪！”欧阳伶牙俐齿，不甘人后，几句调侃也是很有份量。
“副的、副的。你这话我听还可以，要是让我们支队长听着，我可有事干了。”代霞也是笑着说。
两个女人互相戏谑了一阵，欧阳说：“难得代支队来到我们小院，我做东，安排一把关东神捕。”
代霞也没客气，她说：“讨扰一下欧阳小姐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机会不好，我们不敢喝酒。”
“一样，我们也是禁酒。咱们只吃不喝。”
看代霞没有反对的意思，欧阳让代霞替她打电话。代霞首先要过程鲲，他正和柴洪水在一起。欧阳立刻告诉代霞说：“好、好，那就一起，还有吕达，都让他负责。”
程鲲在电话中听到欧阳的喊声，他也调侃她：“欧阳小姐想一箭三雕啊！”
“一个也是请，两个也是放，都是同学，咱们就借代支队的光聚一把。”欧阳秋雪对着话筒再次喊道。
电话打完，欧阳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她问代霞：“大侠，你和程鲲上次解救的那个人质，案件中牵扯一个制药厂的老总，是叫贾振中吧？”
“对呀！他是受害人。他的老婆和我们一起到现场解救人质，表现还算不错。”
“不是那个意思，我手头有一本卷宗，是告贾振中的。区院曾经查过，没有什么头绪。现在，有人上访到市院，领导叫我办一下。这是我的第一件案子，我想把他办好，想听听你对他的了解。”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代霞沉思了一会，这可不是同学中的玩笑，是需要认真对待的。但代霞对于贾振中确实没什么了解，她仅记得，审讯那个徐立峰时，徐立峰说过：“贾振中是最大的贪污犯，我叫他出点血是应该的，你们公安的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对于徐立峰的罪行来讲，这话说和没说是一样的。因此，代霞也没太往心里去，今天欧阳问起，而且检察院已经受理调查，代霞觉得这个贾振中属实有点问题。
为了那起案件，代霞到过贾振中的家，也接触过尹晓峰的父亲。她的感觉中，贾振中将一个国家企业经营的要破产，可他的家中却是应有尽有。在宜阳川不算豪富，可也是个“大款”级别。作为一个刑事警官，她虽然没有资格去询问他财富的来源，可作为一个普通人，她的心中是大大的画上了一个问号。尤其是尹晓峰的父亲，一个制药厂的老职工，摇着头说：“败家啊！败家！多好的厂子就叫这群贪官污吏给整垮了。”
面对欧阳秋雪，代霞毫不隐瞒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欧阳。最后，她又建议道：“你找一下尹晓峰的父亲，他是最了解情况的。”
话说到这里，欧阳抬头看了一个办公室的电子钟说：“哎呀、小姐，到点了。咱们还上罗曼蒂吧！老地方。”
罗曼蒂大酒店，歌舞餐已经改成大酒店。三字之差，决定了这个消费场所的规模和经营方式。年近而立，正是人生的黄金时段。程鹏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打着摩丝闪着耀眼的光泽。他已经接到欧阳的电话，早早出来在门前迎接欧阳和代霞。
他的身后，一座五层大楼，琉瓦飞檐，瓷光闪烁，标准地现代化大厦。他的脚下是九级大理石台阶，再向外是一个大大的停车场，有身着制服的保安在指挥车辆的停靠。
程鹏就是程鹏，十余年的打拼，他就像站在这个高耸的大理石台阶上一样，已经站在财富的顶端。看了一下腕上的劳力士，时针已经指向午时，他的身后走上雪娘。这个女人，永远是那样年轻，永远是那样风度翩翩。虽然她比程鹏大了好多，可程鹏感到离不开她。这不仅是她的美貌，更主要的还有她的智慧。
这次老奶奶家的炸药包“事件”，程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雪娘，他想再一次铲平倪峰。可雪娘不急不燥，朱唇玉齿中吐出的话让程鹏如梦初醒：“大可不必，倪峰是个什么人？他的手下是些什么人？都是公安打击的对象！你搜集点证据，一句话自然会有人将他们送进监狱。何况，你还有个哥哥在公安。”
说的对啊！程鹏从心里赞赏。
一个罗曼蒂让雪娘经营的井井有条，程鹏不在家，这片“根据地”全靠雪娘。几年来，程鹏用从青山赚来的钱，一遍遍翻新这幢大楼。可要是没有雪娘的心血，罗曼蒂不会有今天。
程鹏心中认准了雪娘的建议，但他没找程鲲，他认为时机不成熟。这个小哥和他似乎是越来越远，让他来为他办事，可得想个万全之策。如果，让他察觉出自己的用意，恐怕事与愿违。
时机是等出来的！欧阳打来电话要在罗曼蒂请客。
程鹏是机敏的，他头脑的机敏是他永远的自豪。电话中他问欧阳：“检察官请的是什么样的贵客啊？需要安排什么样的档次？”
“什么档次？物美价廉！我请我的同学，个人消费。”欧阳的反映同样敏捷，一个字也没浪费，将她的所有意思都包括其中。
欧阳的同学？程鹏判断90%会有程鲲。他立刻回答：“什么物美价廉哪？欧阳小姐永远是罗曼蒂尊贵的客人，你点菜我买单不就完了吗！”
“谢谢程老板。”隔着电话，程鹏仿佛就能看到欧阳秋雪灿烂的笑容。
这么些年，他和欧阳仍然保持着当年的友谊。可这友谊仍然停留在当年，没有前进半步。这除了因为他身边有雪娘而外，也是欧阳没有前进的意思。她们好像两股道上跑的车，已经跑不到一块去了。
当然，程鹏也不想缠上欧阳。欧阳的性格程鹏已经无法接受，独来独往、天马行空般的程鹏不可能接受欧阳的约束。而不能接受欧阳的约束，想做欧阳的男友那是不可想象的。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程鹏准时站在罗曼蒂门前的台阶，按照他的说法，欧阳是他罗曼蒂最尊贵的客人。面对最尊贵的客人，总经理降阶而迎那就是罗曼蒂的最高礼节。
这个时刻，雪娘又是那样恰到好处地站在了他的身旁，这就使得这份礼节更加隆重。程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雪娘白衣白裙，雪白的肌肤，玉树临风般让程鹏心头十分受用。
回过头来，罗曼蒂前面的凯旋路正是车水马龙。中午时分，大街上正是车的长流。一辆银灰色的宝来，像条鱼儿一样从这条长流中游出，游向罗曼蒂，游向程鹏脚下。
在保安的指挥下，那辆宝来停好后，从打开的车门处按照程鹏的想象出现了阳光般灿烂的欧阳秋雪。另一面的车门也同时打开，另一个女人也踏下车来。一时间，程鹏感觉中认识这个女人。他还没想出这个女人是谁，又一辆桑塔纳驶入，车上走下他真正盼望的程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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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第一眼看到春风中的欧阳秋雪，程鲲还是难免一阵心跳。特别是两个人目光相接的刹那，程鲲明显地发现那双杏眼中带出的一丝哀怨。
好久没见了，尤其是他和代霞的关系在同学们传播之后，连欧阳的电话都没有了。后来，还是代霞告诉他，欧阳考取研究生就读法学。今天他是接到代霞电话，才知道欧阳秋雪上了检察院，成了检察官。
欧阳剪去了她的披肩长发，在暖人的春风中，齐耳短发轻轻舞动。一套没戴肩章的检察官服装，让她显得那样干练。没有首饰，没有化妆，这对于当年的欧阳秋雪简直是不可想象。然而，这就是欧阳秋雪，检察官的欧阳秋雪。
程鲲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伸手与她相握。秋雪少了一份张扬，多了一份持重，她嘴角顶出一丝微笑，口中说：“你好！”
程鲲心中莫名的滚过一丝苦涩，他回答道：“你好！”
一群人几乎是前后脚都倒了，看起来，时间观念都挺强，代霞招呼大家上楼。
台阶上，欧阳将程鹏和雪娘介绍给了吕达和柴洪水。并特意介绍了程鹏是程鲲的弟弟，这引得大家的眼睛在程鲲和程鹏的脸上扫了一阵，果然，除了打扮稍异之外，长相是几乎一致。大家一阵寒暄，程鹏带领大家上了二楼。
进入二楼包房，雪娘首先致歉，并躬身退去。程鹏坐在了正中，他让欧阳和程鲲一左一右坐在了他的两边。他说的也是很有道理：“各位是同学，可程鲲是我哥，欧阳是我从小的同学，从这种意义上我们也是同学。欧阳打来电话要安排你们同学吃饭，可你们都是工薪族，那有这么富余的钱，这东就由秋雪来做，我给买单。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本酒店一定满足大家的要求。”
既然是这样，所有的人也觉得没什么，这样更好，都坐在一起联络一下感情。柴洪水、吕达先后点菜，轮到程鲲，他将菜谱推给了程鹏说：“客随主便，你来吧！”
程鹏一笑说：“我哥是官当惯了，点菜的活都不愿意干。”
他接过菜谱，召唤服务生：“告诉你们经理，这桌都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让她捡好的上。”
程鹏给桌上的男士一人一盒中华烟，然后，举手要了一瓶XO。
开酒店最紧要的就是上菜要快，何况这桌有程鹏亲自居中而坐，因此，所有经过雪娘点过的精美菜肴如流星般传上。一会的功夫，酒菜齐备，一个服务生抓起桌上的XO就要给客人倒酒。
这时，吕达手捂酒杯将目光投向程鲲。
程鲲调到省厅，现在刑警总队“打黑办公室”任负责人，吕达就在办公室。公安部三令五申，警察禁酒。吕达将目光投向程鲲，大有请示的意思。
程鲲面向程鹏，一手止住服务生说：“大鹏，没办法，我们现在有禁酒令，没人敢喝。尤其是中午，下午还要上班，换点饮料吧？”
程鹏感觉有些扫兴，但程鹏何许人，他顺势说道：“既然如此，你告诉雪娘，这桌就上爽口。”
没有了酒精，没有了乙醇，桌上的气氛是淡了不少。可精美的菜肴，还是调动了大家的情绪，又是好久没有见面的同学，很快个别挨得近的就在交头接耳。
程鹏暗暗地和程鲲说：“哥，奶奶家的事，你要抓紧哪！这事跑不远，无怪乎是对奶奶的房子去的。”
程鹏一语中地，正触在程鲲的心事。这起案件由惠明区刑警大队立案，柴洪水拽住程鲲也跑了一些地方。今天程鹏如此说，程鲲心头想到，程鹏与黑道人物常相联系，应该有他的独到见解。于是，他反问道：“那你觉得是谁干的呢？”
“倪峰，肯定是倪峰。他正在干拆迁，贾振中将这块地方给了他。而且，也只有他能干出这样的事。你好好查一查吧！他手下的两个人，你一看就能看出他们的来路。”
听了雪娘的，程鹏不管一切地将情况告诉了程鲲。他想“借刀杀人”，居心叵测的程鹏找到了最好的时机。
今天听程鹏再一次提到倪峰，程鲲的心中有了重复的印象。
程鹏的另一边坐着欧阳，她还记得，为了贾振中，程鹏曾经托过她。现在，这件案子到了她的手中，她很想借机问一下程鹏，侧面搞点情况。可程鹏在和程鲲说完他要说的话后突然站起，他双手抱拳向所有人说：“各位慢用，需要什么和服务生说就可以。我生意上有点事，今天就失陪了。”
说完，他和柴洪水他们握握手，离开了包房。
程鹏这一走，房间里就剩下他们清一水的警校同学，气氛更加热烈。程鲲坐的位置，左有代霞，右有欧阳秋雪。柴洪水将矛头指向程鲲：“程主席，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柴洪水沿用了在学校时对程鲲的称呼，大家在嬉笑中一起将目光对准了程鲲和代霞。
听到这话别人无所谓，唯一的是欧阳秋雪的眸子里滚过一绺失望。这没有逃脱程鲲的眼睛，也让他心中一抖。回过头来，想起当年的往事，程鲲还是觉得欧阳秋雪的心中是有他的。只不过，她心高气傲，是想让他拜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已。但岁月无情，此刻他和代霞已经是情定终身，欧阳秋雪只能是他心中的回忆。
那边，代霞无言，仅是用她好看的丹凤眼盯着程鲲，似乎一切听他的。
工作上程鲲调到了宜阳川，这就给他们成家打下了更好的基础。代霞听到这个消息，她是最高兴的。适当的时机，程鲲让代霞的母亲和秦素芬见了面，两个老人非常高兴他们的选择。尤其是秦素芬，她和程鲲说：“你不要管我，我在这儿挺好。将来，我要是不行的时候再去找你们。你们就把家安在宜阳川吧！”
妈妈这么体谅儿子，程鲲心头非常感动。一个农村女人，牺牲的够多的了，现在，暮年将至，她一心考虑的还是儿子。
他私下里和代霞商议，一定要照顾好母亲。代霞毫不犹豫地说：“放心吧！我们结婚后一定将她老人家接到省城，让他在我们这儿安渡晚年。”
有了代霞的承诺，他们结婚只是时间问题了。可现在，不知为什么，程鲲自我感觉中一切尚早。于是，他说道：“快了，到时不告诉别人，也得告诉你们。”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代霞眼睛里流出了失望，柴洪水和吕达一起哄道：“不行，男子汉大丈夫一锤定音，咱们今天就定。”
欧阳说话了：“代霞，你结婚我一定当你的伴娘。我这里先祝福你们！”
说话中，欧阳举起了手中的爽口。
她的话如此郑重，柴洪水和吕达停止了起哄，他们注视着欧阳。
在程鲲印象中，这是不可想象的。他心头一热，赶紧举起酒杯也十分郑重地说：“谢谢秋雪，你将是我们的第一贵宾。”
三个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她们共同喝下了那红艳艳的爽口。
和欧阳接触这么短暂，程鲲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她的调皮和任性都收敛了许多，换来的是她的稳健和持重。程鲲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发现虽然喝的是饮料，可她的两腮却红了。如果当年她是现在这样，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