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哪是什么人才市场啊？分明就是江湖，个个都是大侠呀？”高尚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正在说话的陌生人。这小个子，天生有一个像乌龟一样向前伸着的脖子，并且永远都缩不回去。仔细一看他四方大脸，从额头到脸颊都排满了麻子，一双大眼睛在眼眶里贼溜溜的转着，他皮肤很油，以至于让人感觉他的脸在阳光下发着光。小个子见高尚没有搭他的话茬，身子往前迈了一步。
高尚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那家伙摸着油亮的头发往前又跟了一步。他那头发又黑又亮，线条分明，不像是从头顶长出来的，倒像是用铅笔密密麻麻的勾勒出来的。“哈哈哈。你不要害怕。我只是闲着没事。看你是刚到这来找工作的，就过来跟你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不要见怪啊。”小个子瞪着圆亮的眼睛看着高尚说。
高尚好奇的问：“你刚才说的江湖和大侠，都在哪里？”小个子掏出烟递给高尚一根，高尚犹豫了一下。“四海之内皆兄弟，不要嫌弃烟不好啊。”接过烟高尚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点不懂你说的话？”
小个子往后挺了挺他弯曲的脖子，点上烟说：“你是找工作的吗？觉得自己能干什么工作啊？说来给我听听。”高尚低头看了一眼拿在手里的利群烟说道：“老板，我想找份我能适应的工作就好了。”小个子用另一只手捶着脖子说：“我看啊。这里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你出来挣钱，是你适应工作，不是工作适应你，知道吗？你了解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吗？你看看那边那个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高尚看到有几个人正铺着报纸，在人才市场的门前玩起了扑克。“那几个都是大侠，本来都像你一样是来找工作的。结果呢？找工作成了他们的工作？”高尚挠着头重复着：“找工作成了他们的工作，这是什么意思啊？”
“再看看那个老师傅，成天拎着酒瓶在这转悠，他说他想找个看大门的活。谁敢要，反正我是不敢要。招过去当爹吗？”高尚被他的话逗笑了。
小个子咽了口吐沫又说：“你得学会分辨。在这个地方混，你要分清好人和坏人，不要跟他们学。还有，你看看那几个作死的黑中介，年轻力壮，不能找点活干吗？来往这边来，你看到没有。往哪看呢？头转过来，往左看，好家伙你左右不分啊？”他用手扳着高尚的头让他往左边转。“看到那几个小姑娘了吗？她们换了十八个工作了，这活不行，那工作也不合适。没钱了怎么办？”他大声的问高尚。
“回家呗！没钱只能回家，又找不着工作？”高尚小声的回答。小个子瞪着眼生气的看着高尚：“都那么大人了，不能自己养活自己，遇到难处就回家啊。还小吗？要回家找妈妈要奶吃啊？”高尚听到这里心里有点生气，弹走手里的烟头转头往回走去。
“别生气啊。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啊。”他倒腾着小碎步赶到高尚身前又接着说：“那几个贱货还不如去卖呢？”高尚不耐烦的瞅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我为什么说这是江湖？为什么说个个都是大侠呢？”高尚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想听他的解释。
“江湖呢？就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大侠呢？玩扑克牌的那几个货就是大侠，他们干啥活都怕苦怕累怕吃亏？又懒又馋还自作聪明。你跟当老板的斗心眼，你能赚到便宜吗？你赚他二千块钱得给他创造二万块钱的价值。不出力气想混日子，拿工钱。没门？资本家的财富那可都是剥削来的？一滴血一滴泪的压榨出来的。你心眼再多，你也玩不过资本家啊！话又说回来，当老板也不容易，你得心眼多，你要编织好能用得上的关系网。你还要整天盘算着，怎么让工人多干活少给工资，当然还要忙着生产销售，各个方面的事情都要操心，反正做老板的都是那种粘上毛像猴子一样精明的人。”小个子义正言辞，一番话说的高尚连连点头。
他又接着说道：“我再和你说说这几个小****是怎么回事。她们细皮嫩肉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哪里是正经能工作的女孩子。也都是些又懒又馋的主。整天想被有钱的人养着，嫁入豪门什么的。据我调查研究发现，她们做过营业员，收银员，卖过衣服，摆过地摊。反正她们什么工作都干过，跳槽都跳成了习惯。其实在我看来最合适她们的工作就是去做小姐。这地方混长了，她们没钱了就跟黑中介睡觉混几顿吃喝，还跟来招人的老板睡。你有钱吗？你要请吃几顿饭，今晚你也能玩一个。”小个子边说边气的直跺脚接着他又补充道：“这男人要是又懒又馋就得去抢去偷，这女人要是又懒又馋就得去卖身卖肉！”高尚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在心里想：“这天底下哪为了吃几顿饭就随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啊？”
看到高尚对他的话有所怀疑，小个子把声音提高了八度问道：“我为什么不干活？“高尚接过话头说：“因为你是老板。所以你不用干活。”“不对。我3年前也是干建筑队的，后来我学着当小包工头。我凭自己的本事买了两座楼。牛逼吧？所以说人得靠自己打拼，你告诉我天上能掉馅饼吗？”高尚摇着头说：“不能”。然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满意的拍了拍高尚的头说：“跟我学你早着来。不过你很聪明。
两个人交流的很愉快，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长头发的小青年，走到了小个子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彪哥。又在这演讲呢？”。高尚看了看这个人，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大男人，留着一个过肩的长发，每当说话时都会轻轻的甩甩自己的长发，他的个子和高尚相仿一米七左右。“彪哥忽悠完了没有？我让你打听的人，怎么样了？”长头发问彪哥。
“给你介绍一下这孩子叫张浩，我们都叫他耗子。”彪哥用手指，指着长头发对高尚说道。这时长头发揽着彪哥的肩膀对高尚说：“那我也给你介绍下，你面前的演说家叫范杰，我们都叫他乌龟范，当然江湖人称彪哥。人才市场一提彪哥，没有不知道的。”彪哥把脖子硬硬生生的往回缩了缩，很烦躁的对耗子说：“我劝你还是回你的老鼠洞吧？这个事就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人死又不能复生，你还是多想想活着的人吧。”彪哥用朗诵的腔调说完这番话时，高尚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打心里佩服彪哥说话的水平。
那个被彪哥叫做耗子的小青年，用手把额前的长发向后拢了拢说：“别******给我念台词，这又不是演电影。你就说这事你办了没有？你不是吹牛逼说自己多能耐多厉害吗？这一到正经事你就拉倒了？”彪哥背过身去吐出一句：”你真是大侠？我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吩咐我办事，我就得去办啊？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我跟你又不是很熟。”说完彪哥伸着头就走了。
高尚望着彪哥远去的身影发呆。突然耗子问道：“你会干室外装饰吗？“高尚摇摇头。耗子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哎！干什么也别干室外装修，又脏又累，有时还会……。”他没有说下去，高尚也不想听下去，心里在想今天遇到的人怎么都神经兮兮的。
“你也是老板？”耗子回答说不是。高尚又问：“那你是干什么的呀？恐怕不是正当行业吧？”耗子没有回答高尚的话。只是用手摸向腰间，忽然从腰间拨出一把匕首小声的说：“我是干这个的？”高尚被他吓的脸色苍白：“我可，…没什么…钱。”耗子把匕首插进牛皮刀套，“啪”的一声扣上暗扣把匕首重新挂回到腰带上，然后拉了拉上衣盖住匕首。
“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个目标，一个理想，我和你们不一样？”耗子的手摸着腰间的匕首，神色忧伤的对高尚说。
“我和他们也不一样？我也为理想而来的。看你造型和打扮，恐怕和我的理想是差不了多少的。”听到高尚这样说耗子很疑惑的看着他。
“你喜欢唱歌对吧？”耗子无可奈何的点点了头。
“这不就是了，你是唱摇滚的？你的长发，你的破洞牛仔裤，这都是黑豹乐队的造型，综艺节目里都介绍过，我知道。咱们是同行，我是唱流行的，刘德华，张学友什么的。你的理想也是有一天能站舞台上唱歌给很多人听？对不对？”高尚说的得意洋洋。但是耗子的表情却似笑非笑：“你真******是大侠，这鸟地方还真是江湖。什么人都有啊！”
“你猜错了，其实我的理想是——复仇。”高尚看着他凝重的神情，感觉这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古今中外的复仇故事我们听过很多，从越王勾践到荆轲刺秦，从基督山伯爵到哈利波特与火焰杯什么的，这都是复仇故事。从来没听说过，一个来城市找工作的打工仔是怀着复仇的理想而来到一座陌生城市的。
这很不可思议，可是这是真实存在的。在高尚好奇而震惊的追问下，长头的摇滚青年张浩，准备开始向高尚讲述他的经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