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绒床幔拉起挂在床尾,红木床柱上雕着百花纹饰。身下是羽毛床垫,脑后是鹅绒靠枕。
韦斯特·麦特尼斯面带满足的笑容,侧身躺在床上。
他用一只手支在腮部,抬起上半身,蓝色的眼珠转来转去,打量着身前这个性感尤物。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女郎纤细柔软的腰部。
女郎处激情之后的沉睡中,也许是药物的作用还没结束。她长及腰部的亚麻色长发堆在身下,脸蛋上仍然带着红晕,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红嘟嘟的嘴唇微微撅起,像充满果汁的葡萄粒。
有一股欲望的热流再次从腹部升起,韦斯特忍不住想咬一口那粒葡萄。他放在腰部的那只手,也顺着女人身上光滑的曲线,移到女人的丰满的胸部——胸部上因为抓挠留下了红紫色的指痕。
“咯咯咯……”看着自己的“杰作”,韦斯特忍不住笑出声来。
女郎猛地惊醒,翻过身来,漂亮的绿色眼睛里充满了厌恶和恐惧。她蜷起双腿,身体本能地朝床边移动。
韦斯特轻声说道:“宝贝儿,别怕,别怕……”他温柔地说道,像哄着一个小孩子。
韦斯特试着翻过身来,想要压在女郎身上。女郎翻身滚到床边,躲开韦斯特。
韦斯特大吼一声扑过去,双手掐住了女郎的脖子。
女郎喘不上气来,咳嗦着,呻吟着,双手握住了韦斯特的手腕,双脚把丝绒被蹬到床下。
韦斯特手上用力,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吼道:“臭婊子!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你胆敢拒绝迈塔尼的王子!一而再,再而三!”
女郎拼命想摆脱韦斯特的双手。她一只手仍抓住韦斯特的手腕,另一只抓起了床上的鹅毛枕,把枕头摔到了韦斯特的脸上。韦斯特向后仰头,手上力道顿减。女郎趁机弯起双腿,膝盖狠狠顶在韦斯特腹部。
韦斯特疼得“哎呦”一声。女人已经摆脱他的双手,滚下床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地面上铺着黑红相间的马赛克,两个女人正在纠缠交欢。
女郎知道自己安全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从容不迫地用手把亚麻色的长发捋顺,盘在脑后,一双绿色的大眼睛带着嘲笑,挑衅地看着韦斯特。
韦斯特嚎叫起来,一个小时前,他还趴在女人身上,享受欢愉,现在,他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撕成碎片。但他只能蜷缩在床上,双手攥成拳头,把床板砸得“砰砰”作响。
韦斯特·麦特尼斯——迈塔尼王国王子、王位的唯一继承人——没有双腿。准确地来说,从大腿根以下,空空如也。
韦斯特突然停止了嚎叫,他绿色的眼珠怔怔地看着女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用左手支撑着身体,右手拼命地在挂在床头的织锦长袍中摸索着。不一会,一条坠着绿宝石的金项链出现在他的手中。
韦斯特把右手高高举向女郎,脸上带着近乎谄媚地笑容,嘴角流着口水,充满期待地说道:“怎么样?这个怎么样?宝贝儿?绿宝石,和你的眼睛多么般配……”
女郎伸出白嫩地手指,接过项链:“好漂亮的项链。”
“过来,宝贝儿,它是你的了,让我帮你戴上。”
女郎把美丽的脸蛋移向韦斯特,韦斯特脸上的笑容绽开了,像蜜一样甜。
漂亮的宝石换漂亮的脸蛋儿。
女郎红嘟嘟的嘴唇停在了韦斯特的耳边,她笑嘻嘻地说道:“去死吧!你这个无能又变态的怪物!只能靠迷药征服女人的半身人!我想街边的乞丐在床上都比你强!”
说完,女郎把项链挂在了韦斯特的耳朵上。
她后退几步,歪着头欣赏:“不错,你当个小丑肯定能合格。”
韦斯特的表情僵硬起来,眼珠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女郎。突然,他全身颤抖起来,肌肉快速短促的收缩,面部扭曲成恐怖的形状,双手剧烈地抖动,嘴角不停地流出口水。
半身王子在床上抽搐着,呻吟着。
女郎露出惊恐的眼神,用双手捂住嘴巴,不停倒退着,直到后背撞在门板上。
她转身,猛地打开门,大喊一声:“快来人啊!”
****
矮人雷戈恩·烈火独自一人坐在圆桌旁,双刃战斧“火焰之歌”倚在座椅背后。
王子特制的座椅“红龙”停在他的身边。“红龙”由谷地矮人中最好的工匠打造,座椅主体是巨大的铁梨木树干雕空制成,外包既轻巧又坚韧的合金护甲,护甲上雕刻龙麟图案。座椅的轮子使用龙骨木打造,结实又轻便。座椅背后装有一对合金龙翼,遇到危机时,龙翼可以折到前面,护住王子。座椅左右护手中,藏有能连发三矢的手弩。
圆桌上摆着矮人喜欢的食物——山葵煮牛肉、绿谷的奶酪、涂好蜂蜜和奶油的燕麦面包。还有比尔连锁店的黑啤酒。
每当王子外出寻欢作乐时,都由雷戈恩独自担任警卫——王子在里面寻欢作乐,雷戈恩在外面自斟自饮——王子干这种事时,可不喜欢让克林尼尔所有人都知道。
这个小崽子的心思我清楚。只有我的身高才能让王子感觉自信满满,尊严等身。
圆桌上摆着六个喝光的小木酒桶,雷戈恩举起了第七个。他先是放在眼前,仔细观察桶里淡黄色的酒水,随后又倒进嘴里一小口,咂摸味道,最后是把所有啤酒一股脑倒进嘴里,感受大股啤酒顺着喉咙灌进胃里的快感。嘴中溢出的啤酒,流到覆满矮人下巴的白色胡须上。
还是那种感觉,啤酒非常不错,人间极品,但还是没法和家乡的啤酒比——雪山堡用纯净的雪水酿造的啤酒。
那是神赐的佳酿,其他的都是狗尿。
思乡情绪让雷戈恩长满绒毛的脸上泛起一股淡淡地哀愁。
这时,楼梯上想起了“蹬蹬蹬”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立领黑色硬皮甲的士兵跑上楼梯。
士兵身高有6尺,他站得笔直,目视正前方——眼睛中只有空气——朝身高只有4尺的雷戈恩敬了一个端正的军礼:“大人,您的信。”
雷戈恩站起来,胃里泛起的啤酒和牛肉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信是用羊皮纸写的,一看蜡封上的印章,雷戈恩就知道是谁了。
雷戈恩用切肉的小刀拆掉蜡封,信纸上是漂亮端正的字体:
千岛之国的前锋骑士已过熔兵堡。请雷戈恩先生转告王子,回到王宫做好相关准备。切切。
——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是王子的家庭教师,每天的愁事和脸上的皱纹一样多。他一心想把王子培养成一个未来的有道明君,但又毫无办法。他总是向国王打小报告,还不停地到雷戈恩耳边絮絮叨叨的抱怨。
这个老糊涂。小崽子的未来和我有什么关系。莱恩国王提供铁匠谷给我的族人居住,我誓言守护他的儿子,这是个交易,仅此而已。这个怪胎、畸形、****缠身的小崽子,他的未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看完信后,雷戈恩对仍站得笔直的卫兵说道:“给学士带个口信,王子立刻回去。”
雷戈恩抄起座位旁边的铁斧,塞进斧套,穿过走廊,准备去敲王子的房门。
但王子的房门“砰”的一声,从里面推开了。一个全身****的女郎大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从打开的房门,雷戈恩看到,王子正躺在床上,不停地抽搐。
“哦,天哪!”矮人跑过去,关上房门。他对着惊慌失措的女郎大声喝道:“穿上衣服,把你的主人找来。”
10分钟后,王城克林尼尔最高级妓院的老板布鲁泽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他长得肥头大耳,跑过来时一身的肥肉上下颤悠,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
雷戈恩已经给王子喂了药,盖上了丝绒被子。王子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嘴角还留着口水的痕迹。
矮人坐在房间的圆桌旁,低吼道:“布鲁泽,你为王子提供过很多次服务,王子非常信任你……”
布鲁泽紧张地搓着手,说道:“是,是……大人。”
“你知道他是国王唯一的儿子……”矮人继续说道。
“知道,知道……”
“残疾的王子,仍然是王子,以后还会是你的国王。”
“是的,是的……”
“但你竟然敢这样对待未来的国王?”
矮人用一只手抓住了布鲁泽丝绸长袍的衣领,布鲁泽不得不弯下腰来,堆满肥肉的脖颈裸露在长袍外面。
矮人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背后双刃斧的长柄。
布鲁泽膝盖一弯,几乎跪在地上。他双手抓住布鲁泽握紧斧柄的那只手,涕泪横流地说道:“艾曼达是我们这新来的、最漂亮的姑娘,我原想取悦王子……”
火焰之歌的利刃,轻轻地压在妓院老板流满汗水的脖子上。
“今天的事,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你的脑袋就会变成我的尿壶。我很好奇,鲜血从一层又一层的脂肪里涌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懂么?”
“我懂,我懂……”妓院老板点头如捣蒜。
“用你的马车,把王子送回去。那个女郎叫什么?”
“艾曼达……”
“一起带走。”矮人用不容质疑地口吻说,“她是哪的人?”
“千岛之国栖霞岛……”妓院老板用手擦着额头的冷汗,恭敬地回答。
矮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妓女。他扭头看了看床上的王子,心中暗想,就连千岛之国的公主,说不定也要委身于这个残废呢。
装饰华丽的四轮马车离开了。沉睡中的王子和惹祸的艾曼达,被裹在两床大被里塞进马车。
布鲁泽长出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用肥嘟嘟的手指摸摸了胖乎乎的脖子,当矮人的斧头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差点尿了裤子。
如果知道这个“写写记记”的任务还有生命危险,布鲁泽肯定不会接受的。可是,怎么敢不接受呢,那边的主,同样惹不起。
布鲁泽觉得,自己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他叹了一口气,克服腰间赘肉的阻力,努力弯下腰,从卧室的床下拿出一只小木箱。木箱使用了两道锁,一道明锁一道密码锁。
每次打开小木箱的瞬间,布鲁泽都会被里面绽放的五彩光芒迷住——各种式样的金银饰品和五颜六色的宝石——这是他完成“写写记记”任务的奖励。
布鲁泽把玩着饰品和宝石。此时此刻,布鲁泽情愿把自己的脑袋送给矮人当尿壶。
良久,布鲁泽放下宝石,把手伸向了一个羊皮纸做成的笔记本。笔记本和宝石一起装在木箱里。
布鲁泽打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都是以日期开头,记录某人的活动:
最近一条是在九月二十七日:御一女,甚喜,身心愉悦。
定了定神,布鲁泽在羊皮纸上写道:十一月四日,用迷药御一女,受到刺激后暴怒,浑身抽搐,嘴角有口水,疑似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