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客厅里,上官翎忙碌地收拾屋子,平时俐落的动作今天看起来有些凌乱,而方奇安则在屋子的另一边忙着摆弄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天知道他有没有看清上面有些什么。两个人各做各的,除了偶尔有东西碰撞的声音外,屋子里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视线在室内四处游走,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着视线的交汇,偶尔不小心碰到一起,便激起一阵令人眩目的火花,于是赶忙移开。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从那天在厨房中的事情发生以后,就一直是这样了。那天的情况后来有些失控,方奇安竟然糊里糊涂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凭着下半身的驱使,倾身吻向了她。却在碰到她柔软的唇,就要尝到她的美好的时候,被一个客人闯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进一步接触,之后的情况就是现在这样了。
她长得不够漂亮,身材也不火辣,他为什么会想吻她呢?难道真的是没经验的人更容易冲动吗?如果说是一时冲动也就算了,问题是他现在还不断地回忆着那短短的,一刹那的接触,那种心跳的,不可思议的感觉让他时时都想着继续那个未完成的吻。也许,他应该听从兄弟们的建议,去酒店找个小姐,解决一下身体的需要。但是,想到那些俗艳的女人,他连想象的欲望都没有,却一连几个晚上做了与她缠绵的春梦。搞得他现在一看到她就想到梦中的那些情节。她在躲着他,他也知道,这让他郁闷极了,总是试图找个话题,话到嘴边却莫明地咽了下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忸忸捏捏的,像个女人似的。
再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的,他一定要打破这种气氛,他想着,于是抬起头来看她,正巧她也朝这边看来,他连忙低下头,接着马上便后悔了,他在做什么啊?他该坦然地对她微笑,然后当作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深呼吸,深呼吸,然后重来一次,这次一定要跟她说话,一次说个清楚。
“那个……”他一回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搞什么啊,她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进房间去了?又失败了。
上官翎回到房间,关上门,丢下手里摆饰用的抹布,将自己扔到床上,抓着被子,再一次告诉自己,这根本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过是一个没有完成的吻而已,什么都不算,她根本没有必要在意啦。
对,就是这样!
于是,她重新整理好自己,向外走去,开门之前忍不住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唇,像是抹去他残留在那里的温度。该死的,那个吻根本连碰都没碰上,她在害怕些什么啊。
她刚打开门,便看见方奇安站在门口正要敲门,差一点敲到她头上,她连忙往后一躲。他一愣,接着对她傻傻地一笑,她也回他一个干笑,顿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你……”“呃……”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了,方奇安松了一口气似地,说:“你先说。”
“我……”她刚才要说什么?“呃,我想说差不多该开店了。”
“呃?”就这个?他瞪大了眼睛,见她没有想说其它话的意思,他点点头,说,“嗯,那我们下去吧。”
“好!”她绕过他往前走去。她刚刚要说的明明不是这个的,她低叹,为什么一出口就变了味?走到楼梯口,她突然想到,他刚才不是也有话要说吗?于是,她一面走,一面回头问道:“咦,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我想说……小心!”方奇安看着她一脚踩空,整个人向楼梯底下栽过去,他连忙上前抱住她,但自己也收不住脚,同她一起摔了下去。幸好楼梯很窄,方奇安一手护着她的头,一手撑住墙壁,只摔了几级便停了下来。
一停下来,方奇安连忙抬起她的头,查看她的身体,问:“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着哪里?”
“没有?你呢?”上官翎拉住他的手,问道,接着便看见他的白衬衫上沾上了点点血迹,连忙掀起他的袖子,手肘的地方破了皮,她不安地说,“你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擦伤而已。”方奇安无所谓地说着。
“要上药!”上官翎不赞同地看着他说。
“好。”方奇安点点头,她说上药就上药,只要她别再不理他就行了。
“药箱在楼下,先下去吧。”上官翎说着便站起来,脚踝上却传来一阵刺骨地痛,她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跟着站起来的方奇安见她痛苦的神情便紧张地问。
“好像……扭到脚了。”她皱着眉头,刚才还不觉得,这一站起来疼得她眉心冒汗。
“怎么不早说?”看她疼得话都说不好了,他小心地将她横抱起来,走下楼去。
上官翎很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说:“不……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走……”
“可以才怪,看你站都站不稳了。真是的,走路也不会小心点,眼睛用来做什么了?这楼梯的设计也有问题,太不安全了。”他抱着她一面下楼一面抱怨着。
她的脸悄悄地红了,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就让她沉溺一下吧,就一下子,她会醒过来的,反正,梦都一定会醒来。
“怎么了?疼得很厉害吗?”方奇安见她一声不吭,还以为她在忍着痛,于是轻声问道。
上官翎在他怀里摇摇头,不想抬起头来。
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定是很疼了,方奇安皱着眉头,轻轻地将她放在餐厅的一张椅子上,说:“药箱在哪里,我去拿。”
“在吧台下面的抽屉里。”一株植物挡住了视线,上官翎站起来指给他看,却又疼得直吸气。
“你别乱动,我去就行了。”方奇安一面说,一面按着她坐在椅子上,这才走去吧台那里,将药箱和冰块拿了过来。这个药箱挺沉的,打开一看,里面的药品也很齐全,什么都有些,连跌打损伤的药酒都在里面。
上官翎从里面拿出了碘酒,镊子和棉签,而方奇安则同时拿出了药酒和包着冰块的毛巾。
方奇安看她倒要先给自己擦药,便一把接过她手上的药放在一边,说:“你的脚扭得这么重,要先冷敷一下。”
“可是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上官翎不放心地说。
“这一点小伤舔舔就好了。”说着,不甚在意地撩起袖子,还真的在伤口上舔了一下。
上官翎的心突然“呯呯”地一跳,他那个不经意的动作竟然出乎意料的令她口干舌燥,本来以为这个动作只能用于AV电影中的女主角,没想到用在男人身人也一样的性感。她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她现在才发现,她居然是个好色的女人。
等她从他的诱惑中回过神来,他已经脱掉了她的鞋子,她慌忙一收脚,却又撞在椅子腿上,又一阵刺骨地疼。
“你想死啊?”方奇安连忙捉住她乱动的脚,脚踝的红肿似乎有加重的趋势,他狠狠地瞪她一眼,说,“乱动什么啊?这只脚不残废了你很不甘心是吧?”
“我……我自己来吧!”上官翎红着脸说。
“你这么笨手笨脚的,让你自己来只会让你的脚再度受伤。”方奇安说着,将包着冰块的毛巾敷上她的脚。
看他这么粗鲁的样子才会二度受伤吧?上官翎有些怀疑地想着,他的手法并不熟练,看得出不常做这样的事情,但意外的,他的动作异常轻柔,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小心地推拿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问:“痛吗?会不会太重?”
“呃……不会,刚刚好。”上官翎从他的温柔中清醒过来,红着脸说道。
“是吗?”方奇安看她说得不清不楚的样子,狐疑地道:“痛就要说出来,不然受苦的是你,我可不管。”嘴里这样说着,手的动作却更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觉得红肿似乎消散了一些,于是又擦上药水,轻轻地推拿几下,再缠上纱布,才满意地抬起头来,说:“好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些了?”
“好多了。”上官翎微笑着说。
“那当然了,也不想想是谁的手艺?”他有些得意地说着。
上官翎拿起被他摆在一边的东西,拉过他的手臂,掀起开始处理起他手肘上的伤口,才刚拿棉签蘸上碘酒,都还没碰到他的皮肤,就见他瑟缩了一下。于是她抬起头,问:“怎么啦?”
“没……没什么。”方奇安维持着僵硬的笑脸。
上官翎却看出他的眉心隐隐地发颤,似乎害怕什么的样子,她看看自己手中的东西,再看看他的伤,恍然大悟地说:“你怕痛?”
“我……我怎么可能会怕这么一小点痛?”看着她讶异的神情,他逞强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就害怕护士,而上官翎连拿药水的动作都熟练得像专业人士,才让他有些紧张的。
上官翎以为他真的怕痛,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竟然会怕她手中小小的一根棉签,越想就越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