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自己的软弱
“是么？”上官若惜突然妖娆一笑，原本别在头顶的簪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拿在手上，正对着自己的喉咙。
她的语气中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绝，“如果你想带回去的是本宫的尸体，那么尽管来吧。”
“若惜！”轩辕逸脸色顿时一变，他知道上官若惜的倔强是定不肯跟他们回去的，他也自私的希望她能够离开那里，离开慕容冽，可是……
正因为知道她的倔强，他才明白横在她脖颈处的簪子觉得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还未痊愈的身子虚弱到无法从她手中夺过来那只该死的簪子，轩辕逸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软弱！
苏将军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来，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对惜妃娘娘的在乎，如果惜妃娘娘此次有半分差池，怕自己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怎么？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上官若惜抬高头，手下的簪子毫不留情的往前送一分，尖锐的簪子顿时划破她娇嫩的肌肤，刺眼的鲜红潺潺流了出来。
那抹刺眼的眼色顿时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若惜！”轩辕逸惊怕的怒吼，转身看向苏将军，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愤怒的冷然，“怎么，慕容冽真的想要一具尸体？”
苏将军缩缩头，他还嫌命长，可是……如果放他们离开，等待自己会是什么结果？
貌似无论怎么选择，等待自己的都不是好结果。
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啊。
眼看上官若惜手中的簪子已经抵在喉咙口，她似丝毫不觉得疼痛似得，面色不改，平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选择。
而这个选择似乎是在死刑和缓期徒刑之间的选择，苏将军不觉摸摸颈上的脖子，苦笑了下。
直起身子，带头退到一旁，“惜妃娘娘请。”
上官若惜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转身扶过轩辕逸，“我们自由了。”
轩辕逸苍白的笑，看着她脖颈处的伤口，满是心疼，他居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爱的女人，而让她受了伤。
苏将军看着他们蹒跚离开的背影，苦笑起来。
“将军，皇上他明明交代……”一旁一个小士兵忍不住出声道。
“闭嘴！”苏将军扭头暴怒的吼道，“你知道什么！”
看来他需要回去辞职了。
和轩辕逸相偎相依的走出这个生活了几个月的小村庄，上官若惜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心里酸酸的难受，曾经她有种想永远留在这里，忘记所有的一切的冲动，而如今，属于她的世外桃源都被污染了。
天下之大，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处？
慕容冽，你究竟想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走出小村庄的道路蜿蜒曲折，还需要爬过一座不低的山峰。
轩辕逸的身体本就没好透，如此勉强走了几步之后气喘吁吁，脸色实在苍白的很。
两人只得半路休息。
树林中，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脸上，暖暖的感觉。
轩辕逸靠在上官若惜肩上，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上官若惜低下头去看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幸运的。
哪怕所有的人都背叛她离弃她抛弃她，还有个轩辕逸会永远陪着自己。
她何其幸运。
而那个该死的慕容冽，让他见鬼去吧！
“你说什么？”慕容冽微微眯起眸子，冷然问道。
苏将军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冷汗浸湿了衣服，不住磕头道，“臣……臣……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惜妃娘娘手中的簪子只需要微微用力就能划破喉咙了，臣只好……”
这个阴晴不定的皇上啊，苏将军忍不住掬泪了，当臣子的真是无奈啊。
慕容冽面色微郁，声音中透着隐忍的怒气，“你是说，她宁肯自杀也不愿意回宫？”
苏将军吓的不敢再出声，跪倒在地，头深深的埋下来。
何须再问呢？以若惜对他的恨之深，这答案显而易见，不是么？
可是，左心房的地方为何会生生的疼呢？
慕容冽疲惫的闭上迸发冷冽寒光的眸子，若惜若惜，我该那你怎么办才好？
空气似乎凝固了，慕容冽兀自陷入沉思，跪倒在地上的苏将军，冷汗将衣服湿透了一次又一次。
“她是和轩辕逸一起离开的？”慕容冽蓦然出声，面无表情的问道。
苏将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上问这句话的语气，还好，似乎没那么生气了，这才谨慎的回答道，“是的……轩辕国的皇上和惜妃娘娘一起离开的……”
慕容冽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前面，双手紧握着，惜儿，当真不想听听朕的解释吗？他有苦，他有太多太多的苦，生在皇室之家的痛苦，手足间的互相残杀……可是这些远远都不闭上内心的苦，他对上官若惜的爱，亦不是说断就可以断的。
他的母后，怎么可以这么的无情，怎么可以擅自主张的去凌辱他的惜儿……上官若惜，你回来好不好？朕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
苏将军站在旁边看着皇上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去丢去他的脑袋，果真是步步惊心啊……唯唯诺诺的问道：“皇上，是否还要继续追查下去？是否将惜妃娘娘待会慕容国？如果是这样的话，微臣……”
还没有待苏将军把话说完，慕容冽就摇了摇手，双眸很无神的说道：“也罢，既然她不肯回来，那就由她去吧，也强求不得。”天知道他说出此话废了多大的斗争，现在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以前和上官若惜在一起的种种……种种……
“好了。你退下吧。”慕容冽单手支撑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扶着额头。
“是，属下告退。”苏将军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没过多久，轻纱便端着一杯茶走到慕容冽的面前，叹了一口气，“哎，皇上，您喝喝宁心茶吧。您不打算将娘娘待会慕容国了吗？您准备放弃她了吗？皇上……”轻纱喋喋不休的小嘴不停的劝着慕容冽。
“够了！”慕容冽拍着桌子，王者尊严的气息俨然让轻纱心生恐惧，她一时心急，竟然忘记了自己仅仅是一个丫鬟而已……其余的什么也不是……
慕容冽站着身子，双手握成拳状，死死的拍在桌子上，剧烈的响声击撞着轻纱脆弱的心灵。他双眼带火地吼道：“不是朕要放弃她，是她要丢弃朕！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为什么不听听朕的辩解……轻纱，你告诉我，你家娘娘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朕，是不是？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朕？”慕容冽像发了疯似的，狠狠的摇着轻纱单薄的身子，迫不及待的想在她的身上寻求答案。
轻纱忍着疼痛，咬着下唇，真心的回答着：“不不不不不，皇上，请您不要这样说，您知道娘娘有多么爱你吗？她从嫁给你开始就一直爱着你，而你却一直折磨着她，她多次都想过要离开你，而且也和我们这些丫鬟说了好多好多次，可是最后她还是忍下来，她还是决定在您的身边好好的，这些原因都是因为她爱您啊！您到底知道吗？她爱您有多深吗？她宁愿自己受虐待一辈子，受委屈一辈子，也不想您受苦啊！皇上，您不能诬赖娘娘啊！”
轻纱已经到了哭的边缘，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掉下来，上官若惜这一辈子的苦，有谁能够理解？上官若惜这一辈子的恨，有谁能有参透？而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轻纱也只略微的知道大概。“皇上，请您好好想一想好不好？为什么轩辕逸对娘娘那么好，可是她从来没有背叛过您呢？因为娘娘不是那种人！因为娘娘始终对您念念不忘，皇上，这些您都明白吗？连我们这些做丫鬟的都知道娘娘活的有多苦、有多累，可是为什么您从来都没有发现呢？”
慕容冽被问的哑口无言，是啊……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听过惜儿叫过苦，怨过累啊！如果不是轻纱这么一说，自己都不知道惜儿原来是这样爱自己……此时的他完全已经没有了王者的气息，只是一个思念妻子的男人而已。他拉住轻纱的肩膀，问道：“轻纱，你说的是真的吗？惜儿……惜儿……惜儿真的始终都爱着我吗？轻纱，快点告诉我答案……”
轻纱擦了擦眼泪，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皇上，娘娘一直都很爱您，她对您的爱已经不是语言能所表达了的，所以，请您找回娘娘吧，轻纱相信，娘娘虽然恨您，但是她更爱您，去找回她，说您想说的话吧！”
轻纱给了慕容冽的鼓励。希望他可以去寻回那份属于他的爱，她也希望，自己家的娘娘不要再伤心欲绝了，娘娘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慕容冽放开轻纱，匆忙的走了出去。轻纱望着他的背影，恬淡的一笑……娘娘也该回来了。
往往当人面临危险或者其他事情的时候，往往会好不犹豫的往前冲，慕容冽号召起苏将军，准备走向上官若惜走过的路，去寻回她了……
但是，前途的总总困难，又不是一般人能所控制的。
迅势待发，全面武装，慕容冽已经准备好了寻找上官若惜的路，他知道可以路程很遥远很遥远……还要面临着上官若惜的种种态度……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慕容冽不去寻找上官若惜的阻力。
“皇上，您已经准备好了要去找娘娘了吗？”苏将军有点质疑的问道……毕竟是一国之君，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慕容冽点了点头，看着远方，他的目光不是迷茫，因为他有目标，找回惜儿是他唯一的目标。“苏将军，你尽管带路就好了，朕已经决定好了。现在出发吧。”慕容冽以矫健的姿态跃上马背，宛似一个战斗胜利回归的英雄。
正准备出发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慕容冽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母后。几日不见而已，他猛然发现母后变得渐来憔悴，头发的越发的白，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羞愧，他的母后……
在柳岚儿的的掺扶下，将太后扶到了慕容冽的马边。慕容冽立即下马扶住十分脆弱的方玲。眼里满是愧疚。
“冽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母后，如果不是岚儿跑来告诉哀家，哀家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要离开皇城。”方玲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忽然间发现，他竟然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母后，对不起，我不能失去惜儿，所以，还望母后原谅。”紧紧的握住方玲的手，眼里满是关于上官若惜的影子。
方玲忍了口气，“好，哀家承认是哀家擅作主张将上官若惜打入冷宫，是哀家不好，可是你是一国之君啊！你的身上有多少的担子，你有想过吗？为了一个女人，只得吗？”
“母后，我得到这江山之前就说过，因为若惜，所以我要强大，所有我要成王，可是现在惜儿都不在了，我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母后，您明白吗？朝内的事情就先由你们打理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方玲看着慕容冽坚定的眼神，她已经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还是忍不住再问一次。“孩子，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慕容冽看着方玲点了点头，他的心中万分纠结。
方玲用衣袖擦了擦直流下来的眼泪，点了点头。或许身后母亲的她，不应该对儿子这么苛刻，不应该随便去决定儿子的喜好，既然他喜欢，那便随他去吧。或许也该放手了，她毕竟应该这么大把年纪了。“路上小心，不要担心朝内的事情，母后会处理好的。”
柳岚儿上前，看着慕容冽，饱含雾气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让自己爱到心底的男人，可是如今他却要为一个女人将朝廷之事抛之脑后，忽然间，柳岚儿的心底闪过一丝心酸，她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吗？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男人啊！到头来却一无所获啊！
她呆呆的看着他，柳岚儿知道，此时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眼前这个男人都不会再对她有一丝丝的感情……而她却爱着他，一直都爱着他，尽管她是为了接受命令刺杀他而回来的，可是上天往往喜欢捉弄人，让自己弥足深陷，她抛弃了命令，不顾后果……
慕容冽看着柳岚儿，她的眼眶已经渐渐的红起来，慕容冽走到前去，摸着柳岚儿的脸颊：“岚儿，那天是我太冲动了。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母后。”
“冽，你真的要去找上官若惜吗？尽管没有带回来她也不后悔吗？”她想挽留他，她想拼命的挽留他，她想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可是她知道，这些都是一切的空想，她只有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而已……可现实总会无情的打破。
慕容冽深邃的眸子望着天空，“岚儿，就算我带不会惜儿也不会后悔，至少我曾经努力过，不过我相信，我一定会带回她的。”
柳岚儿莞尔一笑，他——依旧如此的自信。
柳岚儿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我相信你，虽然我并不喜欢上官若惜，但是既然她现在是你最爱的人，我也应该去接受她，冽，加油，去带回她吧。我相信你。”眸子不再是谎言，而是真诚的祝福。是啊……她也该放弃了，争夺了这么久，从未想到自己是输的这么惨。
慕容冽忽然露出久违的笑容，他是人，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他有感觉，他已经感觉到了柳岚儿的变化，感觉到了曾经的感觉……可惜，曾经自己会爱她，可是现在自己有更爱的人。他只有辜负了岚儿了……
方玲和柳岚儿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大批人马，他们已经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泪水也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