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辰无奈地笑了笑，“你多大，就这么喜欢操心了？”
小圆子嘟着嘴，双手抱在胸前，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服气，外加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还不是担心你吗？苏老师那么漂亮，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我听说现在的女人都不喜欢给小孩子当后妈……”
呃，沈南辰愣住了，这小小的年纪，脑袋里都放了些什么呀！怎么乱七八糟的！
“你的苏老师是例外，她就喜欢给你当后妈，真的，不骗你，你要是不相信，等晚一点你见到她的时候，自己问问她就好了。”
“真的吗？”小圆子立刻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
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小圆子突然扭头问道：“爸爸，我们是去医院吗？”
“嗯，去医院看你外公，你外婆也在医院。”沈南辰如实说道。
想了想，他又特地补充了一句，“小圆子，一会儿见到外婆的时候，你要表现好一点，能不能让苏老师当你的妈妈，就要看外婆同不同意了。”
“爸爸，你放心，外婆很喜欢我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乖儿子，这一关就靠你了。”
病房里，秦小野正在给李珣削平果皮，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想也没想，直接提高音量应了一声：“门没锁住，进来吧！”
“外公，外婆，我来看你们了。”一走进病房，小圆子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秦小野听到声音，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和苹果，一把将小圆子抱在怀里，满满的都是慈爱，“小圆子来啦！外婆都好些天没见着你了，你有没有想外婆？”
很显然，秦小野已经把小圆子当自己的亲外孙了。可是，当她看到站在小圆子身后的沈南辰，脸色顿时变了变，有些不自然，硬是生出几分淡淡的疏离来。
“想，这里想，这里也想……”小圆子指了指自己的小嘴，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脸稚气地说道。
秦小野又笑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赞：“你这孩子，太招人稀罕了！”
“外婆，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可是，我很希望你能同意。”小圆子可怜巴巴地瞅着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气。
“那你先跟外婆说说，要是能同意的话，外婆一定答应你。”秦小野笑着说道，明明已经猜到了一半，可是，在这么懂事的孩子面前，她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苏凉第一次带着小圆子去她家的时候，她就看得出来，小圆子对苏凉的喜欢很特别，有些黏人，也有些依赖她。
小圆子想了想，又瞅了一眼旁边老爸，然后用商量的口吻，奶声奶气地说道：“外婆，我想让苏老师当我的妈妈……”
秦小野一点都不惊讶，而是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南辰，语气淡淡的：“沈先生，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喜欢苏苏哪一点？”
“阿姨，苏苏是您的女儿，她有哪些优点和缺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喜欢她，跟这些都没有关系。”沈南辰一脸严肃地回答，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外婆，我也喜欢苏老师。爸爸说，要你同意了，苏老师才会答应给我当妈妈。”小圆子双手搂着秦小野的脖子，一双透彻的眼眸里充满了期待。
秦小野有些为难了，如果不是沈家复杂的背景，其实，她挺中意沈南辰的，一表人才，事业有成，也富有责任心，家境也不错，确切地说，是让他们这种普通家庭望尘莫及……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珣想了半天，总算是开口了，“小野，这件事情还是让苏苏自己决定吧！她已经长大了，尤其是经历了这次婚变，她的心境也不大一样了。”
这个未来的老丈人，看似中立，其实是在帮他。
沈南辰在心里一阵感激，虽然他不是苏凉的亲生父亲，可是，从苏凉的言语间听得出来，苏凉对他很是敬重，也只差了一个称呼上的不同而已。
“外婆，您就答应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对苏老师好，爸爸也会的，要是爸爸敢欺负苏老师的话，我肯定站在苏老师这一边，爸爸一个人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对手。”
小圆子的话，立刻引来秦小野一阵善意的笑声，“那好吧！看到小圆子的份上，这件事情我就不过问了，一切都挺苏苏的意见，她答应了就好。”
“谢谢阿姨！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沈先生，你先别这么说，以前的时候，易泽也这么说过，后来还不是照样伤透了苏苏的心。”
“阿姨，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外婆，还有我呢！”
因为有小圆子陪在，病房里的笑声就一直没有断过。为了把外婆和外公哄得开心，小圆子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又是讲故事，又是模仿一些动物的叫声，又是陪外婆聊天……总之，秦小野心里仅存的那点芥蒂消失得一干二净，李珣也是一脸满意。
将这对父子送走之后，病房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秦小野竟有些不习惯的样子。
“老李，你说，我这个决定正确吗？”
“我看着沈南辰不错，人也挺正直的。你担心的无非就是沈家的背景，怕我们高攀不起，到头来苏苏会被他们家的人欺负。”
李珣微微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秦小野的手背，又继续说道：“小野，不如你就把苏浩远要回国的事情告诉苏苏吧！就算是你现在不说，苏浩远回来之后，他也会主动找苏苏的，毕竟，他才是苏苏的亲生父亲，我们不能剥夺苏苏认回亲生父亲的权力，更何况，有苏浩远给苏苏撑腰，沈家的人也不能轻看了她。”
秦小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微微叹气，“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是我太自私了。”
“不，你一点都不自私，你是担心，担心苏苏会苏浩远走。其实，你这些担心都没有必要，苏苏是我们养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
“我知道，可我就是担心，你不也说吗？苏浩远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你呀！这是杞人忧天！苏苏不会那么做的。”
从沈南辰和小圆子离开家之后，沈母陈雪兰就一直坐在沙发里发呆，好一会儿，才从那个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旁的座机，想了想，立刻拨通了丈夫沈天佑的手机号，很快，那端就有人接了起来，他连忙急切地说道：
“天佑，我跟你说件事儿，阿辰很可能喜欢上那个苏老师了。”
“哪个苏老师？”沈天佑皱皱眉，他这么忙，哪记得那么多事情。
陈雪兰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能有哪个！不就是上次让小圆子去她家做客的苏老师吗？她叫苏凉，离过一次婚，没有小孩，至于家庭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雪兰啊！阿辰也不小了，这种事情他自己会拿主意的，当初阿亭的婚姻就是我们给她做主的，现在想来，我都有些后悔了，哎！阿辰的事情咱还是别管了，让他自己拿主意吧！只要是他喜欢的，家里情况不太复杂的，对小圆子好，只要满足这些条件就行了，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我哪是瞎操心啊！我这不是想让你知道吗？你要是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好啦！别生气，是我错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找人调查一下苏家的背景？”
“其实，也就是随便了解一下。”
初秋的阳光绚烂得有些耀眼，穿过云层，从那些稀稀疏疏的枝桠照射下来，满地斑驳的光晕。
一阵瑟瑟的凉风拂过，枝头那些枯黄的树叶洋洋洒洒地飘落，摇摇欲坠，就像是无数即将生命的枯蝶，演绎着短暂的一生中最后的一支舞蹈。
从商场里走出来，苏凉的手里提了好几个袋子，有买给沈南辰的衬衫，也有买给李珣的羊毛衫，还给秦小野买了一条蚕丝围巾，一共花了她将近一个月的工资，尤其是沈南辰的那一件条纹衬衫，让她肉疼了好一阵子，心里直呼败家啊！
“苏苏，你想好吃什么了吗？”张晓笑眯眯地问她。
苏凉耸耸肩，环顾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一家重庆火锅店的门口，“我们去吃火锅吧！”
“反正你请客我付钱，你想吃什么都行！”张晓撇撇嘴。
“怎么？心疼你的钱包了？谁让你迟到来着，等下次约会我迟到，你也可以有这个权力。”
“那还是算了吧！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你迟过到。”
“你知道就好。”
选好吃饭的地方，苏凉跟张晓就朝着火锅店走去，只是刚走没几步远，就听到有人在喊张晓的名字，两人都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停下了几步。
不远处，一个保养得体的中年贵妇朝她们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苏凉皱眉，压低了声音问道：“晓晓，你认识她？”
“曾司城的母亲。”张晓淡淡地回了一句，眼神淡漠又透着浓浓的疏离，她没有忘记那一巴掌，偏偏，还是当着薛亚彤的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急着去讨好薛大小姐呢！
呃，苏凉愣了愣，心里掀起不小的浪潮，又小声地问了一句：“那我需要回避吗？”
“不需要，万一她动手，你还能帮我一下。”张晓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好吧！她要是敢动手，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尊老的美德。”苏凉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晓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里暖暖的，不管什么时候，她最好的朋友都会站在她身边。
向月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张晓，上次因为那一巴掌，她确实内疚了好几天。她并不讨厌张晓，甚至还有些喜欢，毕竟，这个女孩子是曾司城一心喜欢的，作为母亲的她，爱屋及乌也是很正常的。
只可惜，如今的曾家一大不如从前，如果不能得到薛氏的注资，那么曾家很可能会破产，到时候，说不定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作为曾家的一份子，她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她必须狠下心来，不顾一切阻止他们在一起。
“张小姐，我能跟你单独聊一会儿吗？”
“不能。”张晓毫不犹豫地拒绝，她可不想再被打一次，更何况，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吗？
向月琴不由得皱眉，又瞅了一眼旁边的苏凉，显得有些为难。
张晓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淡漠地笑了笑，依旧冷冷地说道：“曾夫人，有什么话您就在这里说吧！其实，在我觉得，我跟您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
“那，好吧！”向月琴微微叹气，神色依旧优雅，“张小姐，我为上次的事情跟你道歉，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接受，可我还是得告诉你说一声。”
苏凉微微愣了一下，看向张晓的目光透着疑惑。
张晓冷笑一声，不为所动，“那现在您已经说完了，是不是该走了？”
“你不必这么排斥我！毕竟，我是司城的母亲，有些事情我也身不由己，如果我们只是一个普通家庭，我肯定不会阻拦，但是司城是整个家族的希望，还请张小姐能够成全司城。”
“成全？放心，我会成全他的。”
“那就好！我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慢走！不送！”
“今天真倒霉！逛个街也能遇上不想看到的人。”张晓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她又瞅了一眼跟好奇宝宝一样的苏凉，无奈地撇撇嘴，又抿唇欣慰地笑了起来，“苏苏，别这样看着我，事情很简单，就是我跟老曾没戏了。其实，我一早就知道的，我跟他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不过之前我总觉得不甘心，总想试着去努力做一些什么，可是我做了那么多，到头来结果还是一样的。”
苏凉紧紧地拧起眉心，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晓，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会跟宝宝活得很好。”张晓微微一笑，灿若夏花。
“晓晓，如果有需要，不管是什么事情，什么时候，都记得要找我。”苏凉一脸认真地望着她，在她的记忆里，张晓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一直很努力地追求自己想要的，这一次，她却意外地提前放手了。
“嗯，肯定会找你，谁让你是孩子的干妈呢！”
“知道就好，希望你到关键的时候别忘记了就行，要不然，我肯定会很伤心的。”
“不会啦！”
在感情的世界里，很多的时候，我们一直在付出，很努力地付出，可是得到的结果，却不一定就是我们想要的，又或者背道而驰，比如苏凉的婚姻，又比如张晓的爱情。
昏暗的楼道里，光线很柔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无垠的苍穹一片黑压压的，好像聚集了无数的乌云，又要下雨似的。
有风，从窗户的缝隙滚进来，有些冷。
小圆子探头探脑地从门缝里瞅了一眼外面，很快，一脸浓郁的失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关上门，迈着短小的步子走回客厅，试探性地问道：“爸爸，为什么这么久了苏老师还没回来呢？我们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从一叠厚厚的资料中抬起头来，沈南辰宠溺地望着小圆子，笑眯眯地问：“你等的着急了？”
“嗯。”小圆子咬着下唇，微微点头，看起来又有些委屈。
想了想，他又问道：“爸爸，难道你不着急吗？”
沈南辰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地翘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爸爸当然着急，但是急也没有用啊！苏老师肯定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办，等她办好了就会回来的。”
“可是……”小圆子皱着眉，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他旁边坐下来，单手指着半边下巴，“爸爸，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沈南辰问。
“万一苏老师跟别的叔叔去相亲了呢？万一苏老师喜欢上别的叔叔了呢？那以后我们肯定就吃不到苏老师做的饭菜了，也吃不到外婆做的糕点了，因为苏老师会变成别的小孩的妈妈，外婆也会变成别的小孩的外婆。”
偏偏，沈大律师一点都不着急，依旧云淡风轻，揉了揉小圆子的短发，淡淡地笑着说道：“你就放心好了！你苏老师绝对不会跟别的叔叔去相亲，她也不会喜欢上别的叔叔，苏老师是答应要给小圆子当妈妈的。”
“真的吗？”小圆子还有些心存疑惑。
“当然是真的，虽然以前爸爸骗过你，但是这一次，保证不骗人，谁骗人谁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