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她最无能为力的是不能送给她一段美满良缘。
“妹妹不必忧心,姐姐自知福薄,当年戏言也不过玩闹之语,堇公子想必也是因了你的关系才对我多加照弗,可今时不同往日,姐姐无福,已经认命了。”
堇七不相信自家哥哥当真对宋姐姐无情,按她的了解,若是堇彻无心之人,纵然疼爱于她,也不会因此处处维护。
宋姐姐年幼,她从未想过居然在宋姐姐十三岁之龄便要面对这种情况,想必哥哥也是始料未及。
这次宋林两家结亲,恰逢父亲大人上峰贺寿,两位哥哥随同而去,当哥哥回府,一切已成定局。
秦嗣中途退席,途径锦苑本想过去探看一番,那小女人想必会很难过的,却不曾想在锦苑廊前遇见了本不该出现之人。
“堇彻见过世子。”
他自知不该悄然离席,更不该看着妹妹带她离开后亦步亦趋。
可是,看看也好,就这么再看一眼,一眼万年。
也许今日一过,她便已是他人妇,他日再见,两人也一定形同陌路。
世事总有这么多的始料不及,年少时小妹玩笑之语,说让宋家小姐做她嫂嫂可好,稚子无心,可从那之后,这种想法却慢慢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春日郊游,他喜欢陪着她和小七停停走走;
夏里乘凉,他最爱许诺她与丫头游湖泛舟;
可以后,也许秋日赏景、冬寒加衣,她依旧娇艳如花,可身边已经不再有他。
“怎么在这儿?”
理所当然的问话,丝毫不觉得他作为客人这样问话有何不妥,他自认那丫头必是自己的人,那这般询问有何不可。
同为男人,秦嗣能看出堇彻眼中隐忍的痛与深情,莫非那丫头说的想让宋家小姐嫁入堇家并不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看来这堇家公子也是有情之人。
嗯!有些难办了。本来以为今日让那丫头圆了心愿,日后对他也能友善三分,可看起来好像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难道他这堂堂世子得天子允诺“代天巡绶”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做月老?
“我……”
堇彻本想说自己是担心小妹迟迟不归,心有惦记,可看世子的表情明显是心中有数,既然如此,何必隐藏。
“我来看最后一眼。”
“何来最后一眼,日后琼州城里总会相见。”
“他日再见,她是林家贵妇,我是堇府少主,不似当年,不如不见。”
两句话,却说的斩钉截铁,这般深情,那丫头不可能心中不知,想必也在为此事忧心。
秦嗣自知逃不过那丫头的一丝一毫,这么多年,也许是这辈子、难得有能入得了他心思之人,这便够了。
何况、堇家公子,文采风华,莫不出众。
当年他以九岁之身得御赐金鳞,于内庭四海皆为传奇,可他自己知道,这块有着便宜行事之权的金鳞并不是朝堂除弊之能,而是为那一句“秦家念恩,终身侍君。”
这些年,他游走四方,寻觅之人不计其数,想来也不差这堇彻一人。
“以后、便跟着我吧!”
秦嗣一语毕,望向锦苑院门遥遥一笑。
丫头,为你、当真忧心呢!
不过,我甘之如饴,可要快快长大啊!
“世子,按您的吩咐,人已经派出去了,用不上一个时辰那林府少爷应该可以收到消息,您看?”
真一个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就对堇府的小姐上了心,连带着、这未来泰山大人一家老小全部过问了!难为的是那堇家小姐年龄尚浅,这主母进门遥遥无期啊!
“一个时辰啊!是不是久了些!传话左遇,难道是最近年纪大了,脑瓜也愈发的不灵光。”
拇指的碧玉扳指随着灵巧的手指间游刃有余,如同这人、不过是年方十五之龄,已经握转乾坤。
信步而走,原地余下月岭一人独自伤神。
世子爷好谋算,知道您心急在堇家小姐面前“邀功请赏”,可是您也不能这么难为小的啊!
他只是世子随侍,皇城里各位爷赏了脸面才客气三分,可到底是家奴之身。人家左大人那可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三品谏席。况且,那可是奉了皇命与护卫韩风为世子爷左膀右臂。平日里,是两位大人心善才不与众位奴才计较,他不能不识趣儿,讨了没脸吧!
左遇听闻月岭替世子爷传话磕磕绊绊,就知道这几句话已经难为了他。
罢、罢、罢,谁让自己奉了皇命跟了这么一位主子呢!
还记得当年他殿试初露锋芒,皇命昭昭,他一介寒门得封三品谏席,感叹苍天有眼,转眼却被皇上转送他人。
那日干冧殿前,圣君面色如龙,气势恢宏。与他交付“贤王世子秦嗣,九岁幼童,比之父亲,青出于蓝。难,其幼龄之身,心智弥坚。更有昭宏四海之愿,吾深感欣慰。然世事无常,朕心不待,特许你厚位,替吾守护忠诚之人。”
自那日起,他与三品扈将韩风成了世子的左膀右臂。世人皆言,皇恩圣宠,得赐文臣武将、世子深得圣心。然,也只有他们这些多年随扈之人方才知晓世子爷一人自九岁起替皇家圣上承担了多少重担。
也罢,这许久不曾见过能让世子爷这般开怀之人,多花费些心力又有何妨。
只是,他左遇如今尚且不及而立之年,怎的就成了世子爷口中年老体弱之人,况且听月岭未尽之言,那口气颇有几分嫌弃之意。
想他也是得圣恩堂堂御口金言亲封谏席之人,怎么着就要谋划起一个芝麻小官的家事,尚且累及花楼女子,这若是传了出去,他这玉树临风左大人是再无脸面回了皇城盛京。
宴席之上,秦嗣早已回程,稍后之事还需他做见证,否则、哪里来的明日琼州城的全程轰动。
只见一小厮模样的侍者随着管家悄悄由后席迈进。弯腰打千,近了那林府少爷的身。
果不其然,那公子当真是个情种,面色一变,不顾他父亲神色剧变,已随来人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