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炎热,让紫云山上人群熙攘,嘈杂声鼎沸。
可是禅院的个个僧尼脸上都笑开了花,不管是面对千金小姐,还是普通百姓,他们都是一副笑颜如花,和蔼可亲的神色。
对于找不到方向迷茫的人,她们热情带路,到达对方想去的地方后,双手合十,虔诚的说一句:“施主慈悲,阿弥陀佛。”
胡襄看到这样的场景,脸上顿时露出不愉快,“什么诚心向佛,根本就是骗吃骗喝的,看那一张张笑抽的脸,也不怕佛祖怪罪,切。”
胡襄的不满,让前面带路前往僻静小院的住持师傅面不改色,形态自如,脚步稳当,只是一味的让身后跟着尊贵无比的我们,小心脚下,当心台阶,注意飞舞的柳絮吸入鼻腔,咳嗽起来可就是禅院的不是了,这样的话重复说着,夏日炎炎,她倒是心静自然凉啊!
月惜缓缓在身后跟随,人如此之多,香火自然旺盛。
出家人也是要吃饭喝水买喜爱之物的,再怎么吃斋念佛,想脱离红尘悠然一身,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更何况本就身处红尘世俗,何来脱离红尘之说?
胡襄气的不过是他们世俗的只看来者进香布施,却不看来的人所求何事,所盼何物,说几句冠冕堂皇的佛语,便将布施之人打发,也难怪外人都道:“紫云山,不过是个世俗与不世俗相间之地罢了,当不得真。”
既当不得真,那就当图个安慰,聊表心意,得过且过。
……
“阿弥陀佛,近日来者居多,唯有这个小院离前厅远些,听不见太多嘈杂之声,贵人可在此歇息,斋菜早已预备好,贵人随时都可享用。”住持师傅依旧颔首微笑,声音不高不低,亦不卑不亢。
就凭这点,也算是让人不那么厌恶了。
“这么点儿地方,我们几个凑合凑合到没什么,可是太子和太子妃身份尊贵,怎么能和我们在一起凑合呢?哎,我记得这个院子旁边不是有一个种满荷花的小院吗?怎么不让太子和太子妃到那个小院去?”
说此话的正是林家远亲,那个靠别人接济毫无头脑的王香兰。
这个周国所有人都知道,种满荷花的池水,很精致小巧的院落,正是高月惜的专人院子。
也不是她包了,只不过她每次来都在那个院子休息,久而久之,大家就认为那是她的专属了。
没人敢去惹,更没人敢到那儿去歇息,之前高月惜身份不同,顶着个太子妃内定头衔,倒也相安无事。
如今这个头衔被高雅惠带走了,倒还真是引起许多麻烦来。
此时住持师傅沉默不语,盯着地上的蚂蚁,好像在看它们搬家。
先前高雅惠给吴梅使眼色,吴梅思考片刻,又给王香兰使眼色,顺便教她怎么说。
王香兰这个没脑子的,直接就开口了,说完还不忘看看高雅惠,脸上的笑似乎还等着对方夸她能干呢。
胡襄本就心情不愉快,这下可把她的暴脾气给点着了,即刻挥舞手臂大声道:“王香兰你给我再说一遍?”
胡襄不善于思考,不知道她这话说出会对太子的影响有多大。
周鹤锦顿时脸色发黑,冷冷看着胡襄。
姜云急忙拉着胡襄,赔笑道:“王小姐不要怪罪,她今天喝了点儿酒,神智有些不清楚,你不要往心里去,胡襄的意思是说呢,君臣之礼不可忘,太子和太子妃自然不能跟我们挤在一起,”她赶忙回头,诚心道,“请太子和太子妃移驾。”
胡襄本想反驳,被姜云一个冷冽眼神逼回去,姜云素日给胡襄擦屁股,但从没这次发怒过,搞得胡襄咽了口唾沫,不在说话。
“胡襄说的对,”周鹏宇笑言,“还是请二位移驾,登上这紫云山已经够累了,又走了这么长的路,我也要歇息歇息才好。”
周鹏宇打着哈哈向房里走去。
高雅惠轻笑道:“那个院子可是姐姐的,我们就这么过去了,姐姐不会生气吧?”
月惜一直在最后站着,神游了很长时间。
高雅惠的问话自然没得到她的回复,一时下不来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娇怯怯的看向一旁太子。
周鹤锦微怒,“这紫云山又不是姓高,怎么就是她的了?她能住,你怎么就不能了?你是太子妃,身份不比他人,要知道这个周国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哼。”
话毕,伸手拉起高雅惠的胳膊,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驻足,回头看胡襄,“胡小姐,听说你胡家祖籍在江南永登?可是事实?”
胡襄愣神,正要回答,周子翦和高月惜同时开口,前者道:“真没想到这里居然有石磨,”后者大声道:“怎么这么热呀,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二人说完,均互看对方,月惜双眸闪动,周子翦只是瞬间变化,走到石磨前笑道:“本王常年在外,这石磨还是小时候见过的东西呢,如今看来,到是亲切许多。”
他们的打岔,让气氛活跃了起来,胡襄自然没有回复太子,使得周鹤锦走时深深注视月惜和子翦二人,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没在问第二遍,转身离开。
姜云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月惜,又看向周子翦。
胡襄亦是如此。
“胡襄,姜云,你们先带吴小姐和王小姐进去,”月惜给姜云一个眼神,姜云领悟,拉着胡襄推着她二人说说笑笑走了进去。
住持师傅早给太子带路去了。
周子翦笑道:“高小姐为何不进去?刚还喊热,房内总比外面凉快些。”
“翦亲王说的是,可是房内虽然冰块良多,可人也多,房间就变小了,到不比外面,虽然炎热,可是宽敞,这宽敞的地方,心也就宽敞了,心平静下来,也就没那么热了。”
周子翦轻摇折扇,思索片刻,轻声道:“既然高小姐想清静,我就不打扰了,只是太清静容易忽略周围事物,要知道,事情环环相扣,解开其一,未必能解开其二,不得不防。”说完,他转身进房。
月惜站在树荫下,真心感觉没那么热了,而且心慢慢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