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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 11 谁的高跟鞋在响2

【2】

躺在床上,方时毫无睡意,回想起白天那个警察的眼神,那是怀疑及审视,这令他极其不舒服。没错,他是说了谎,因为他记得清清楚楚,暴风雨前的那一天,就是冰允失踪的那天,下班后,冰允在某处下了出租车,然后坐上了方时的车,回了他的别墅。张冰允是方时的情人,只是方时暂时不想公开这件事,所以张冰允的行动看起来就有些诡秘。但方时发誓,他拥着张冰允进入别墅后,张冰允一切都是正常的。只是当她去洗澡时,方时在床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却发现张冰允不见了。所有她曾留下的痕迹都不见了,张冰允神秘地消失在了方时的别墅里。

窗外风声呜咽,又起了风,毕竟入了秋季了,方时想象着后园那棵梧桐树又要落一地枯叶了,“嘎嗒”、“嘎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仿佛那个妖艳的女子风情万种地下楼,准备投入他的怀抱中。

方时肌肉紧绷,他毕竟还是年轻的,猛地拉开门蹿了出去,高跟鞋的声音又停止了,别墅内静谧无声,外面的风声显得格外凄厉。

“谁?给我出来!”方时如野兽般嚎叫起来,没有人回答他。高跟鞋的主人仿佛躲在幽暗处,无声地嘲笑着方时此时的紧张,残忍地挑逗起他的恐惧。

“张冰允,我知道是你,你阴魂不散,你在向我示威!”只有窗外低鸣的风回应着方时的尖叫。

刘迅倚着车,把烟头扔到了地上,他没有足够的证据,无法搜查方时的别墅。但是现在……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阴云遮月,风声呼啸,方时可能早已入睡,整座别墅如蹲踞在黑暗中的野兽,深沉,不羁。

他打开了车门准备上车,别墅内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嚎叫,真如野兽般令人悚然。是方时的声音,他听了出来,片刻后又是同样的吼叫,刘迅精神一振,但这之后,别墅里再无任何异常了。

第二天的方时眼睛通红,显然是一宿没有睡好。尽管张冰允这个方时的得力秘书失踪了,但公司的业务还是照常运转着,新任秘书虽然还不能完全配合好方时,但聊胜于无,方时定了定心,投入了工作中。

这一阵子突然没有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吵人,所以经理室里格外安静。“嘎嗒”、“嘎嗒”,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方时如五雷击顶,手中的笔“啪”一声落在了桌子上,这声音……

经理室的门被猛然拉开,路过门口的秘书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文件夹摔到了地上,方时一脸涨红地瞪着她脚下的高跟鞋看了半天,才声音嘶哑地叫道:“给我颁布一项新规定,以后公司女职员上班不许穿高跟鞋!”然后猛然摔上门,留下了目瞪口呆的秘书小姐。

刘迅多了一项工作外的任务,每天晚上守在方时别墅外的小山头上调查方时的“秘密”。这座别墅地处偏僻,附近根本没有人家,刘迅只需要一架高倍望远镜,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到。这样的守株待兔,刘迅相信自己会得到一些线索。当然,也只有他这种警校刚毕业的新手警察才会如此认真,如果方时有知,或许就不会过早庆幸遇到一个毫无经验的新警察而会为刘迅的执著而感到惊恐了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仿佛就是为刘迅这种人而说的,听到方时午夜嚎叫的第二天晚上,刘迅裹着风衣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突然看到别墅的门打开了。刘迅急忙架起望远镜,是方时,他穿着睡衣,晃晃悠悠向后院走去。

糟了,视线是无法穿透别墅看到后院的,刘迅发现自己的失策,他飞快跑下小山头冲向别墅的后院,希望能赶得及发现方时在后院做什么。

方时很给刘迅面子,当刘迅绕到后院费尽心机趴到墙头时,发现方时仍然在后院,只是站在别墅的后院里,痴痴呆呆望着后院的那棵梧桐,他就那样痴情地看,仿佛在研究一地的落叶,也仿佛在悲叹变得孤单的梧桐树。刘迅考虑再三,方时似乎只是个商人,并不是个诗人。

或者,那棵梧桐树下有着什么?警察的敏感令刘迅联想到了尸体以及谋杀。

方时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感冒了,喷嚏一个接一个,而且地毯和拖鞋底上沾满了黄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的精力并没有集中在这件事上,他想起了新招聘的那个女孩,那妩媚的脸,细长的小腿,颇有些像张冰允,或许就因为她与张冰允的相似,他才会留下她吧。方时嘴角逸出一丝微笑。

刘迅并不能因为方时半夜跑去看后花园的一棵树就去申请搜查证,他需要更多的证据。而方时也给了刘迅充分的方便,第二天晚上,刘迅守在别墅的侧面,果然,方时又是身着睡衣走了出来,在后花园里兜着圈子,嘴里嘟囔着:“冰允,你在哪儿?”他反复地转着圈,最后站到了别墅的后墙下,又开始痴痴呆呆望着花园里的那棵梧桐树。梧桐树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关注而显得更精神些,实际上,由于秋天的来临,叶子所剩无几的枝头显得更加萧瑟。过了许久,直到刘迅冷得鼻子发痒想打喷嚏时,方时才低着头又沿着原来的路线返回别墅。

【3】

连续三个晚上,方时如一只候鸟般坚持着同样的路线做着令人费解的事,刘迅才醒悟到方时是在梦游,那棵梧桐树下必是有什么东西令方时牵肠挂肚,他才会每晚都要梦游至此,看守着这棵树。

张冰允失踪案仍然没有任何线索,虽然发出了寻人启事,但刘迅坚信张冰允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埋在方时别墅花园的那棵梧桐树下。

方时尽管感冒十分严重,但心情却越来越好。新来的那位酷似张冰允的陈眉对方时不无好感,或许,今天晚上可以邀请陈眉去自己的别墅,方时暗忖。

陈眉对于方时的邀请并无羞涩,所以当她在浴室里洗澡时,方时并不意外地吸着烟,躺在床上等着她。

当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停止时,卧室外又传来清晰的“嘎嗒”、“嘎嗒”的声音,听那声音,仿佛高跟鞋的主人远远地行来,走到了卧室门口停了下来。方时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瞪着门把手,“她”似乎并没打算进来,停顿了片刻后,“嘎嗒”、“嘎嗒”的声音逐渐远去,仿佛下了楼,消失在别墅的某个角落里。

陈眉披着浴巾出来时,迎接她的并不是想象中爱人的拥抱,而是一张凶神恶煞般的脸及铁钳般的手,方时狠狠卡着她的脖子叫道:“不许离开我,你这贱女人!”

陈眉软软地瘫了下去,方时的声音从凄厉变成了悲鸣:“冰允,不要离开我啊!”他放开了手,陈眉怒目圆睁,生命已经从她身上永远地消失了。

方时脑中突然清晰,是了,冰允死了,那天她说要离开他,他不允许,在争执中,他错手将她推下了楼梯,她翻滚下楼梯,像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肢体诡异地扭曲着,是的,成为了一具失去了生命的精美的布娃娃。他记得当时他失魂落魄地抱着她走出了别墅,将她埋在了花园里的梧桐树下。

梧桐树!方时眸光一亮,这是一段失却的回忆,这么说,她并没有失踪,离自己近在咫尺!

刘迅这一晚上有另外的工作,只得放弃去方时别墅监视。第二天,当方时的新秘书因为方时失踪了一天打电话给刘迅时,刘迅立刻喊了一声“糟了!”方时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当刘迅赶到方时的别墅时,方时正坐在后花园的梧桐树下,怀里抱着一具骷髅,口口声声念叨着:“冰允,不要离开我。”

方时的别墅里还有一具被扼死的女尸,这个女人至死也不明白她的脸及她的腿成为她香消玉殒的致命原因。

精神失常的方时谋杀证据确凿,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但是,一个失踪一个多星期的女人会这么快变成骷髅吗?刘迅深表怀疑,而法医的鉴定也证实了他的猜测,那具骷髅并不是张冰允,那么张冰允在哪里?这具骷髅又是谁?

【4】

五天后,张冰允出现了。以一个活生生的、娇艳妩媚的年轻女子形象,而不是尸体,出现在刘迅面前。

“我朋友请我去欧洲半月游,我给方总留了张纸条,他不会不知道吧?”张冰允诧异地回答刘迅的质问。

“那你知道方时别墅里的骷髅是谁的吗?”

张冰允低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一脸惊恐地叫道:“难道是他的前妻?”方时的前妻,一个张冰允无意中听到的名字,一个方时讳莫如深的名字。

当刘迅调出方时的档案时,看到方时结婚照上的女子,发现一张与张冰允相似的脸庞,真相终于大白。方时不能忍受前妻提出的离婚,不能忍受自己挚爱的她离开自己,于是在争执中错手将前妻推下了楼,然后将她的尸体埋在了梧桐树下,又刻意挑选了与前妻容貌身材相似的张冰允做了自己的情人。当张冰允出外旅游时,精神恍惚的方时以为自己将张冰允杀死又埋尸到树下,所以挑选了第三个受害者陈眉代替张冰允。

方时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他遗忘了杀死前妻的那段记忆,夜晚走廊上高跟鞋的敲击声诱发了他再次发病,却将那段记忆扣到了张冰允的头上。

刘迅仍然不明白方时为什么口口声声总提到高跟鞋的声音,他住进了方时的别墅里,夜里果然听到了“嘎嗒”、“嘎嗒”的声音,酷似高跟鞋在地板上行走的动静。天亮后,刘迅根据声音的来源找到了房顶。在张冰允失踪的第二天夜里有场大暴风雨,将一根折断的建筑材料刮到了别墅的房顶,每逢大风吹过,材料坚硬的底端就会敲击屋顶,产生“嘎嗒”、“嘎嗒”的声音。

已经住进了精神病院的方时不会明白这一切,他已经分不清前妻、张冰允及陈眉了,女人,就是一张妩媚的脸和修长的腿。

方时痴痴呆呆望着眼前的女护士,她修长的小腿在白大褂下若隐若现极为诱人,尽管那张漂亮的脸蛋对着面前的病人毫无表情,但躺在床上时相信会极其妖艳吧。

方时张开了嘴,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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