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碎尸事件
【1】
电脑开着，马莉抱着毛小咪浏览一篇名为《关于某大学碎尸案的一点感想》的帖子，发帖人自称“黑执事”。奇怪的ID和他奇怪的帖子引起了马莉的注意，她仔细阅读着，不放过任何一行文字。
门铃响了，马莉看了看手表，那个人还真准时。
“怎么样？想好了吗？交易一旦生效就没有取消的可能。”戴棒球帽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说。
“嗯，事成之后我会当面把钱付给你。”马莉很肯定地说，“但是过程中出现的任何意外均与我无关。”
“当然，干这行这么久我很清楚这一点。”对面的男人回答道。
“怎么称呼你？青蜂侠？”马莉问。
“可以，客户都这么称呼我。”
“就是它吗？”青蜂侠指着马莉怀里抱着的毛小咪说，“现在，我要动手了。”
毛小咪似乎已经明白来人的目的，它敏捷地跳到地板上，一闪身钻到床底。
“看吧，之前我就说过这家伙很不好搞定。”马莉无奈地摊开双手。
“小case。”青蜂侠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只电子小老鼠，猫抓老鼠的天性让毛小咪成功地被青蜂侠俘获。
毛小咪不停地挣扎着，马莉协助青蜂侠牢牢地按住它。
“没办法，我不想再吃你送给我的毛。”马莉看着满屋子怎么扫都扫不干净的猫毛说。
一个小时后，毛小咪的毛被成功剃光，它再次钻到床底。
“你也关心这个？”青蜂侠突然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帖子问。
“全城都在关心这个问题呀！”马莉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服务费递给青蜂侠，“身为女性，我当然要关心，而且还要倍加小心。”
“你怎么看待凶手？”收到报酬的青蜂侠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马莉，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凶手应该是个男人，而且有机会接近被害人。”马莉肯定地说。
“比如我们现在这样？”青蜂侠向前移动了几步，他和马莉之间的距离被缩短了。
咔嚓，门锁转动了一下，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是上门给毛小咪剃毛的工作人员。”马莉慌忙解释道，似乎很怕那个人误会。
“工作完成，告辞！”青蜂侠微笑着拿着自己的工具箱，转身向门外走去。马莉下意识地盯着他的箱子，那箱子看样子很沉，箱子里面会是什么呢？
【2】
苏北站在实验室的窗台前发呆，手里那只解剖到一半的小白鼠不停地挣扎着。
“喂，想什么呢？”刘俊轻轻地拍了一下苏北的肩膀，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苏北匆匆收拾好眼前的残局，和刘俊一起走向学校的食堂。
“我们不可能了。”苏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刘俊说。
“什么啊？”刘俊不解地望着他。
“她已经和那个男人同居了，我们没有可能在一起，我彻底失去她了。”苏北痛苦地说。
刘俊恍然大悟，苏北说的那个人应该是他一直暗恋的女人，他曾经无数次听他提起过他是如何深爱着她，而那个女人一直对他视若无睹。
“不如，你把她也碎尸万段，然后珍藏起来。”刘俊打趣道，自从某大学女生被碎尸一案发生后，他很喜欢拿这件并不好笑的事当笑料。
苏北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刘俊几乎是小跑着才可以跟上。
食堂里，刘俊一边吃着溜肥肠一边饶有兴趣地提起那件碎尸案。
“你说那个凶手会不会是咱们学校的人？我觉得网上的猜测很对，那个凶手一定是医学院的学生，要不然就是医生、教授之类的人。”
“据说那个女生的肠子被蒸过，不知道炒起来会不会比你盘子里的东西好吃。”苏北的话并没有刺激到刘俊，刘俊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吃着他的溜肥肠。
“为什么你对那件案子那么有兴趣？”苏北好奇地看着刘俊，案发以后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刘俊提及那件惨案。
“死去的女生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不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我想还她一个公道，尽可能找到凶手。”刘俊的表情很严肃，他很少这么一本正经地说一件事。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苏北问。
“沉默寡言，没有朋友，内向而又自卑。”刘俊靠在椅子上，一字一顿地说。
“她为什么自卑？”
“她很丑，没有人爱她。”
“你觉得凶手为什么杀她？”
“我认为凶手可能是随机选择被害人，她只是恰巧符合了凶手的某一条标准。凶手可能心理变态，正常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将一个身高一米七的女生千刀万剐而丝毫不感觉到恐惧？”
“你怎么知道凶手没有感觉到恐惧？或许他怕得要死的同时又很享受杀人带来的刺激和快感。而且，你觉得我们心理变态吗？还不是每天都在接触尸体、肢解尸体。”
“所以我认为凶手可能是医学院的学生或者是老师。”
苏北缄默了，他看了看手上的表，是时间离开了。
【3】
李响是妇产科的医生，每天都在临产孕妇的尖叫声中度过，他很厌恶这种生活。
电话响了，是马莉。
“亲爱的，我想你了！”李响似乎已经看到马莉在电话那头矫揉造作的表情。
“我现在很忙，一会儿打给你，好吗？”他说。
马莉不情愿地挂断了电话，李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现在他很后悔，当初就不该和这个像妖精一样的女人有瓜葛，现在想甩都甩不掉。
马莉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作家，出身很不一般，家境富有，人也漂亮。李响是在酒吧里与她相识，并发生了一夜情。当马莉知道李响不是单身男人，而是有家室的男人之后更加疯狂地迷恋他。当初只想玩玩的李响做梦也没想到马莉会当真，事情一下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他的心里突然很怀念一个人，芭拉。
芭拉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从来都不会逼他离婚，也不会逼他给她什么承诺，更不会让他买钻石戒指之类的东西。是的，芭拉是一个好女孩，只可惜她已经死了。如果芭拉还活着，他绝对不会选择马莉当情人。
下班后，李响径直向马莉的公寓走去。为了方便李响的出入，马莉将自己的家搬到了医院附近，李响从医院走到马莉的住处只需五分钟。今天是马莉的生日，李响必须去见她，不然马莉一定会冲到他的家里将他拉出来，他很清楚这一点。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李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马莉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相距咫尺，目光暧昧。有那么一分钟，李响有些后悔，或许他该晚些进来，然后捉奸在床，最后以一个受伤者的身份冠冕堂皇地和马莉提出分手。
他是上门给毛小咪剃毛的工作人员。马莉解释道，她总是能第一时间猜到李响在想些什么，这个可怕的女人。
毛小咪见到主人很是高兴，从床下飞奔到李响的脚下，望着被剃光毛的小猫，李响知道马莉没有撒谎。不过，他还是打心底里希望马莉在撒谎，那样他会更开心些。
“再见，青蜂侠。”
马莉和棒球帽男人礼貌地告别，李响扫了一眼那个拎着工具箱的男人，很帅很英俊，修长的手指很像是艺术家，又或者他是个医生。
“哦，我可怜的毛小咪，让妈妈抱抱。”马莉在李响的面前充分展示着她的母性光辉，这让李响再次想起了那些哭喊着生孩子的孕妇，厌恶之情从心底涌出，像火山爆发时流出的岩浆一样，肆意蔓延。
“生日快乐！”李响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装的是马莉要他买的珍珠戒指。
“亲爱的，给我戴上吧。”马莉伸出修长的手指，当初李响就是被这双手吸引住的。
“如果这是结婚钻戒，我会更幸福。”马莉抱住李响，深情地说。
“我们出去吃饭吧，吃你最爱吃的生鱼片。”李响抬起马莉的脸，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亲爱的，我的护士资格证马上就下来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医院工作，我们天天在一起。”马莉笑着说，“这就是我给你的surprise，怎么样？幸福吗？”
李响的心一沉，天天在一起？他会因此而死掉。莫名其妙地，他突然很想让马莉消失，最好像芭拉一样死掉。
死亡可以使一个人永远安静，不是吗？
【4】
寝室里，苏北和刘俊聚精会神地趴在电脑前。
苏北点开网页，输入账号“黑执事”，密码“芭拉”，长达十页的跟帖让他眼花缭乱。
“你的帖子真火。”苏北说。
刘俊扬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神色。苏北点击鼠标，两个人逐页浏览着后面的跟帖。
第四页上，一个ID名为“我知道真相”的人洋洋洒洒回复了数千字——
我是芭拉的同学，我知道一些真相。曾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一直和一个已婚男人频繁接触，那个男人有家室，有背景，有魅力。我想，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这样的男人征服，更难得的是，那个男人似乎对芭拉也有好感。当芭拉得意地向我讲述着他们之间的故事时，我很茫然，怎么会有男人喜欢这样丑陋的女人？甚至，我还曾经有过猜疑，那个男人是不是想在芭拉身上得到什么呢？借腹生子？据说他老婆不能生育……
“你怎么看这个帖子？值得相信吗？”苏北问身旁的刘俊。
“看语气好像很真实，应该不会有人无聊到冒充知道真相的人。”刘俊说。
“她究竟想说什么？那个男人是凶手？”苏北不解地皱着眉。
两个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想，我们应该去按照她说的调查一下，或许和芭拉在一起的男人就是杀害她的凶手。”
半晌，刘俊开口说道。
苏北心事重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像没有听到刘俊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能和我说说你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刘俊探着脑袋问在下铺同样辗转反侧的苏北。
“她叫马莉，是日本留学回来的作家，人很漂亮，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前一段时间你因病休学的时候，她出现在学校里，听说是报了护士专业自修。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在实验室碰到她，日子久了就认识了。她很喜欢泡酒吧，我偶尔会陪着她一起去。我曾经向她表白过，但是被拒绝了，她说她喜欢成熟的男人。现在，她和一个有妇之夫同居了，我彻底没希望了。”苏北好像在诉说着别人的事，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你现在还忘不了她？”刘俊问。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知道，忘记她是多么的难以想象。”苏北翻身，将脸面向墙壁。
“芭拉呢？她在你心里有不同寻常的地位吗？”苏北漫不经心地问。
“她是一个可怜的女生，我只是同情她而已。”刘俊说完用被子蒙上头，不愿意继续谈下去。
【5】
“我是李响的情人。”马莉的自我介绍让对面的女人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很快，她又恢复了正常。
“我是李响的太太茉莉。”茉莉自我介绍道，“你找我有事？”
茉莉心里很清楚，对方来者不善，绝对不会只是找她聊聊天那么简单。
“李响爱我，我也爱他，我想告诉你我的存在。”马莉说。
“我记得不久前李响的情人还是一个叫芭拉的女学生。怎么，芭拉被你取代了？”茉莉并没有像马莉想象中那么激动，也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怒不可遏，她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有些怀疑，或者她根本不是李响的太太。
“你不爱李响，请把他给我。”马莉没有回答茉莉的问题，而是傲慢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根本就不了解李响，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论他呢？况且，他自己有选择的权力，如果他不爱我，我可以立刻成全你们。我倒是要提醒你离开他，你知道芭拉被碎尸的事吗？她被人切成一千零一块，那就是小三的可怕下场。”茉莉面无表情地喝着手里的咖啡。
“我永远不会成为芭拉，我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李响也不例外。”马莉起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做出即将要离开的动作。
“等一等！李响最爱吃内脏，有时间的话多给他买些心肝补一补，或许他会爱上你。”茉莉嘲讽道。
马莉扬起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转身离开。
咖啡店门口，马莉和苏北不期而遇。苏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了招呼。两个人寒暄了几句，马莉头也不回地上了计程车，她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苏北身旁一直盯着她看的那个人。
“夏天给宠物剃毛是我的兼职，我记得和你说过这事。”刘俊接着说。
“是的，你还说你外号青蜂侠。”
“嗯！前不久，我给刚才那个女人的一只叫毛小咪的花猫剃过毛。所以，我也算是认识她。她就是你爱上的那个女人？”刘俊望着马莉的背影问，苏北点点头。
“她确实很漂亮，不过我觉得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怪怪的。”刘俊挠着脑袋回想起当天的一幕，他在那个男人眼里只看到了厌恶和无奈，看不出一丝爱意。
“现在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叫李响，是本市知名的妇产科医生。”苏北拍拍刘俊的肩膀，示意公交车来了。
半个小时后，刘俊和苏北来到了芭拉生前所在的那所学校，他们准备调查帖子上说的那个和芭拉有关系的男人是否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