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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半运气一半勇气

一路开着“情感保护伞”,一路找着借口开脱,一路生怕自己伤到。我们最大的缺陷,就是我们太爱自己。

从内蒙古回来后,涂潇林就没再联系唐漪。最终停留在唐漪印象中的,是涂潇林拉着她的手淘腻的脸,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过了一个月,唐漪开始是治气,后来便忐忑不安起来。会不会又像高三一样,涂潇林又突然不理自己?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到底是要是治气地等下去,还是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这一个月,他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不联系我呢?是他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吗?或者因为凌夏?还是他的父母……

无数个问号在脑袋里游来逛去,唐漪决定不能再像高三一样碍于面子,因不敢主动去问而再错过涂潇林了。唐漪拿起手机,拨通涂潇林的电话。

涂潇林的手机是停机。唐漪再打涂潇林家别墅的电话,没人接。又拨通涂潇林在文庭座的家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连续地打击让唐漪的心七上八下充满不安。唐漪想给潘灏辰打电话,可又一想,还是算了吧。如果涂潇林有原因地离开,他一定会主动告诉我;如果他是故意逃避我、躲开我,那么即使问潘灏辰,他也一定会帮着涂潇林骗我的,他们那么好的关系,怎么可能出卖朋友呢。

就在这时,吴霈诗找到了唐漪,告诉唐漪了一个她现在很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吴霈诗和小G分手了。

“你这个消息来的可真及时,刚巧是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类型。”

“发生什么事了?”吴霈诗转而问起了唐漪。

“涂潇林又突然不理我了,我联系不上他,他失踪了。”

“像你们高三一样?”

唐漪扬了扬手腕:“高三那年,他送我一块手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手腕现在还空着。

“你没有联系过他吗?”

“高考后的第二天,是他的生日。我打电话对他说我想给他过生日,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忙着出国的事,没有时间。我任性地说,我在学校体育场看台等他,晚上6点,不见不散。然后就挂了电话。我怕他再找理由推脱我,那样,我就没有了坚持等他的借口。”

“他去了吗?”

唐漪苦笑着摇头:“没有,直到半夜,依然没有。我告诉自己,等到12点,这一天过去了,便没有再给他过生日的意义了。亲手做的蛋糕,摆在炎热的夏日里泻了形状,我撇下蛋糕,一步一步挪动着我坐得僵直的腿。霈诗你知道吗,离开体育场的路,平时只需要3分钟,那天我却走了半个小时。不知道是腿灌了铅挪不动,还是思想灌了铅离不开。我拼命地想快点离开,却还是不时地回头,希望看台上,能隐约地出现一个人影。”

“你没有问他不去的原因吗?”

“我没有勇气问。但我问过潘灏辰,他好像并不知情。那天晚上他们都在涂潇林家,不知道为什么,涂潇林喝得烂醉,没有人劝他酒,他却还是自说自话地喝了很多。”

“他故意不去见你的?”

“我不知道,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他忘记了,也许是来见我这件事情根本没有纳入他的计划中。我不想知道真正的理由。就单单是他留在瑞士的日记本中写的那些话,就足够骗我爱他一辈子。”

“你永远想象不到我看到那本日记时的样子,整个人都在飘,摸不到心跳,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他写的字,脑子里嗡嗡地响。第一次那么想见他、想看到他、想捶他、想抱着他、想吻他,可惜他不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电视剧里的情节,不能在生活中上演。”唐漪善良地笑了,像一个嫁人已久的贤惠的妻子,祈求安稳平顺的日子。

“我是即任性,又任命。”唐漪爽朗地笑,“你今天不是跑来说你和小G的事情的吗?怎么说起我了。”

“唐漪,我发现,喜欢一个人那么久,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却发现,两个人已经不再合适了。”

“什么不适合了?”

“我们已经不是高中的我们了,长大了,人也变了,前进的速度不同,谁也合不上拍,处着处着节奏就乱了。”霈诗摸着脑袋,抓着她的刘海儿,自己也觉得混乱。

“那段时光,是向前急行的列车,再也回不去了。我们都一样,喜欢的是自己心跳不已的羞涩,是曾经照耀着那段萌动时光的感情,我们喜欢的都只是感情。

“两个人在一起了,却弄丢了曾经照耀着那段萌动时光的感情。人与人是靠感情相连的,没了感情,人们之间也就没了关系。”

唐漪用着缓慢的语气:“霈诗,你曾经那么喜欢他。”

“他是一个超级没有安全感的人,无法走进他的人,觉得他冷漠。真正走进了,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空洞和不安,他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我却已经被他折磨老了。”

“我喜欢涂潇林的程度一点都不逊于你喜欢小G。”

“大一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你一直装是吧,当初还要介绍给我。”

唐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是宁可憋死在心里,也不表露出来的那种人。骄傲地举着一颗毫无用处的自尊心,处处自视清高。那种喜欢一旦爆发出来了,也就是我决定放弃的时候了。”

“还好,涂潇林没放弃你。”

“你怎么知道他没放弃我?”

“他刚刚转到咱们学校的时候,对你那么殷勤,别以为我们是呆瓜,谁看不出来。就你一直撅人家。”

“那是因为我要去瑞士了。”唐漪也很无辜,干笑了两声,“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涂潇林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你。你走的那两年,平时在学校看见我们,他都会走过来打个招呼,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想问问我们有关你的情况。”

“在瑞士的两年,我最努力做的事情就是忘记他。直到快要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他的日记本,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我才来瑞士的,原来在我梦着他的时候,他也喜欢着我。”唐漪摇了摇头,“但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早就变了。他会接触到新的女孩子,有新的感情,也会对她们很好。像当初喜欢我一样喜欢着她们,可悲的是,我还喜欢着他。他是个温和的人,向来不伤害别人,除了我。”

“如果喜欢一个人,也能踏踏实实地坚定相信他对你的感情,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唐漪扑哧笑了出来:“怎么这些最浅显最起码的道理,都让我们诉说得那么无理。”

“速食时代的感情,连最低保障都没有了,还要什么滋补和营养。”

“回国不久,我去过一次涂潇林家,无意间我听到了一通电话留言。他妈妈从瑞士打来的,崔他回洛桑,还要在瑞士给他介绍女朋友。大概是她妈妈知道涂潇林回国是为了我,所以坚决反对涂潇林与我在一起。他不知道我听到了电话留言,但你说,我还会对我们的关系充满信心吗?”

“父母向来是最难的一关,尤其他父母对你又有高中时不好的印象。现在的父母呀,恨不得儿子找一个,无论自己喜欢不喜欢,都死心塌地地爱着自己的儿子,每日洗衣做饭,贤良淑德,没有反抗和抱怨能力,一生任他摆布的妻子。”

唐漪又摇了摇头。

“渐渐的,他会特别严肃地跟我说话,总是叫我不要闹了,一副情绪低落不愿理会的态度。也许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抽身离开了。就像现在。我一直叮嘱自己,要总结彼此相处中自身的不足,却总也看不到自己的缺陷。这就是我们。”唐漪释怀地拍了拍吴霈诗,“若是有可能,一定竭尽所有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倾其全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我做不到,所以我羡慕马瀛,她敢爱,她敢要,她敢争取,她敢问自己她要的是什么。至少她赢得了自己,而我们只会慢慢地失去对自己的信任,最终也一无所得。”

一路开着“情感保护伞”,一路找着借口开脱,一路生怕伤到自己。

我们最大的缺陷,就是我们太爱自己。

半年后,唐漪又重新踏上了洛桑这片土地。

她不是来找涂潇林的,这半年,他们从未联系过。她不是来找那可布的,因为她一直害怕那可布问起她与涂潇林的事情,虽然他从没问过。有一次电话中他问着唐漪实习的经历,旁敲侧击地想知道一点她和涂潇林的状况,但看唐漪故意躲避这个话题,那可布也没再盘问。唐漪不敢说谎,谎言即使编得再严谨,也终究会在那可布真挚的眼神中,落得土崩瓦解。她不敢说实话,她答应了那可布,回国以后要过得幸福。

但那种可以数出的幸福,寥寥无几。

毕业近在眼前,学校里几乎没有了大四的学生,找工作的都去实习了,考研的都躲进图书馆了。学校满眼望过去,是活蹦乱跳的九○后。唐漪在《U》实习的一天,接到了老师的电话,唐漪才得知自己在瑞士的论文出了问题,需要到瑞士的学校去解决一下。她犹豫了很久,但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那片用来遗忘的土地。

她打电话给那可布,那可布只问了唐漪哪天的航班,几点抵达。唐漪大致跟那可布说明了去的缘由,便放了电话。这是那可布成熟也让人喜爱的一点,他不在唐漪不愿回答的时候问多余的话,就像他能看透她的心思,从来不让她感觉尴尬。这让唐漪回想起,她与AMY住邻居的时候,那可布向来不进唐漪的房间,他在刻意躲避AMY,因为他不想让唐漪觉得尴尬。唐漪一直这么认为,他一定有什么特异功能,能让事情变得更顺滑。

瑞士的变化不大,就像现在欧洲的发展步伐,起死回生,成长但缓慢。瑞士的人爱慢活,他们从不着急。慢慢地起床,慢慢地用早餐,慢慢地上班,慢慢地工作,慢慢地吃午饭,慢慢地喝下午茶,慢慢地驾车回家。这个国家的发展并不像中国在努力追赶什么。他们生得自在,活也自在。

那可布准时到机场接她,还是开着TT。车内的装饰也没大变化,但换了香水,唐漪注意到是因为那瓶香水是她给那可布买的最后一样东西。

“香水换了?”

“人都走了,香水就换了。”那可布莞尔,“算了算了,是用完了。我可不想说话文绉绉的。”

“你们搞艺术的人,就是喜欢文绉绉,为赋新词强说愁。”

“香水不是个好东西,闻到一种味道会想起一个人。”

“专属味道。”唐漪笑逐颜开,“我可没这个意思啊,我是不喜欢你原来香水的味道才换的。”

“那瓶,是Catherine送的。”

“算了,我这回是解释不清了。”唐漪出了一头细汗,刚到洛桑,怎么就这么纠结。“你和Catherine怎么样了?”唐漪想岔开话题。

“唐漪,AMY死了。”那可布语气很微弱,刚出口的话被风一吹,就散了。

唐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那一刻是停止运作的,脑海一片空白,又飘着一串问号。她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或者从何问起。

“在她准备回美国的前一天,服药自杀了,就在你原来公寓的隔壁。”

“其实,AMY一直对我很好。”唐漪一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像架起的自身防御的武器,“如果那些事情你不告诉我,我会和她很好地相处下去。”

“相处的好坏不取决于你,要看AMY。”

“那可布,我不想住在那里了,帮我换个地方吧。”

“那就只有住我家了。”

“帮我找个便宜的旅馆也可以,反正我这次住的时间不会很长。”

“你一点都没变。”

“是吗?我没有变得更成熟更美丽吗?”

“唐漪,你不会不记得,你说过我到了30岁,如果还没有女朋友,你就嫁给我。”

“真的啊?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吧?娶我你也太惨了。”

那可布只是笑,或许,他认为这样的笑话根本不好笑,只是因为她是唐漪,是个曾经心爱的孩子。现在只是看着她,得不到也不会心痛。

“Bernard和Catherine现在还在一起吗?”

“AMY死了,Catherine知道了真相,她跟Bernard分开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那可布!”唐漪摇着那可布的手臂,“你要加油,要把Catherine追回来。”

“说不定我会回国呢。”

“你是说,像你原来所说的,帮贝汐做杂志?”

“是,我已经开始着手办这事了。”

“你不要洛桑啦?那么好的工作环境,那么好的创作气氛。”

“你在《U》实习得怎么样?”

“一开始有些困难,现在顺手很多。老大很照顾我,要不我在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就已经被开除了。”

“他敢!”那可布马上转移话题,“那你准备毕业留那?”

“谢谢你,那可布,我知道都是因为你。其实……我想考研。我不想工作,不知道为什么。”

“可怜你的父母,还得养你几年。”

“不过这次我一定不会任性,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吵着要来瑞士读书。我要在国内好好考研。”

那可布把车子停到了学校门口。

“你去学校吧,行李我先拉到我家。要找旅馆还是住我家随你。办完事我来接你。”

“不胜感激。”唐漪下了车,看着那可布开着TT远去。

论文的事情,果然是瑞士这边出了差错。唐漪找到了原来熟悉的任课教师问清楚了情况。但学校相关方面的老师去了别的城市出差,要大概一个礼拜才能回来。虽然要在这多住一个礼拜,但是能把论文的事解决掉,唐漪已经欣喜若狂了,对着老师连说了很多声谢谢。

走出校门,唐漪正要给那可布打电话,一辆Q7停到了唐漪面前。

车窗摇下,驾驶位上是一位轮廓清晰,穿着英伦风格的格子绒衣的男孩,白色的衣领翻在绒衣外面,黄色皮肤,眉目疏朗,煞是好看。

“涂潇林?”唐漪的嘴巴眼睛睁成一样大。

“真荣幸你还记得我。”涂潇林的话里有醋溜溜的味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漪觉得实在不可思议。涂潇林失踪了大半年,没有任何联系,但唐漪一直认为他会在中国,没想到,到了瑞士却碰到了。“你这半年,都在瑞士?”

“上车说。”涂潇林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

看着涂潇林不急不慢的表情,唐漪怒火瞬间冲上来:“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啊?这么久你到底死哪里去了?为什么又一声不响地离开啊?又没有理由地丢下我一个人,我一个女孩子,你要我去哪里找你啊?”她太意外了,也有太多的抱怨。唐漪站在涂潇林面前,痛哭起来。她抹着眼泪,不理会涂潇林。

她果然没有变,委屈积攒的太多,她只能在涂潇林面前爆发,也只愿在涂潇林面前任性。看上去甜美的“糖衣”,却有着最苦涩的“糖心”。

“外面太冷了,上车吧。”涂潇林把副驾驶位置上的大衣放到了后排座位上,拉唐漪上来。

涂潇林开了车。唐漪坐在车上,不理涂潇林,一直哭一直哭。从他失踪开始的大半年,唐漪一直没有为他哭过,现在才想哭,是因为有了安全感。

“论文的事情,解决了吗?”

“要你管?你最好不要理我,我要用我能做的一切报复你。”唐漪死死地瞪涂潇林,涂潇林却只是淡淡地笑,伸手去握唐漪的手。

唐漪狠狠地甩开涂潇林。

“这段时间,你不知道我会找你吗?你不知道要对我有个交代吗?”唐漪看着涂潇林,“涂潇林,我再也不会被你欺负了。你什么都不要跟我解释,我不会听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听。”唐漪捂住耳朵。

这就是女人,永远这样沉不住气,不见面的时候想得不得了,见面了就全成了抱怨。她是想着对方在意对方的,越是在意,心中越多怒火,别的不管,先抱怨一番,先把自己的不愉快说出来,先兴师问罪,先让自己抒发出来痛快一下。男人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不重要,先承认错误,有个讨好的态度,女人心里多少就平衡了一下。

“唐漪,你现在住哪里?”

唐漪看涂潇林根本没打算跟她解释,也不计较她听不听,他已经开始了别的话题。

“我……”唐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哪里。如果说还没找到旅店,涂潇林一定会骂她粗心,不在来之前就订好。如果说住那可布家,涂潇林一定会被气死。对!就说那可布家,也让涂潇林尝尝生气的滋味。“我住那可布家。”

涂潇林一个大掉头,朝反方向开去。

“你去哪啊?”

“那可布家。”

“你去干吗啊?人家不想见你。”

“去拿你行李。”

“拿行李我住哪啊?”

“我家。”

“你开什么玩笑啊?难道你父母没在瑞士吗?”

“在。”

“你父母不喜欢我的,我还闯到你家,这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吗?”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看上去是贬低唐漪的话,却让唐漪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无论说话的语气和措辞有多烂,无论此时涂潇林的脸有多臭,但他是认定唐漪的,他是要带唐漪去见父母的。

“谁是媳妇?谁要嫁给你了?一路上,你看到我生气就知道开心地笑,我痛苦你怎么那么开心呢?”

“看你有多生气,我就知道你有多爱我。我怎么能不笑?”

“谁爱你啊,我肯定不会再要你了。你不要想在别的地方玩腻了又回来找我。你被我丢掉了,我不要你了,是我不要你了。”

涂潇林一个急刹车,车已经停到了那可布家楼下。

涂潇林双手抓过唐漪的手,凑近她:“唐漪,从今天开始,在我身边,你可以随意任性,随意讨厌我,随意使小性子。但……你要在我身边,不要离开,不可以离开我。”

唐漪的眼泪一直往下掉:“我什么时候离开过你啊,一直都是你,不声不响地离开我,我找也找不到你。我以为你又跑了,不要我了。”涂潇林把唐漪拉进怀里,紧紧地箍着。唐漪埋在涂潇林的肩膀里,还振振有词,“你怎么比我还任性啊。你个王八蛋,臭男人,坏男人!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这个就取决于你了。”

唐漪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会那么心痛,会每时每刻地想他,一刻也停不下来,一刻也控制不了。仿佛思想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到处乱跑;像电脑病毒一样,不时地跳出来,啃骨噬心。

“我知道我有多坏。”涂潇林抱着唐漪,吻她的头发,吻她的耳朵,吻她的侧颊。

“甩了我也不通知我一声,离开我也没有最后通牒,说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我到底算什么?”唐漪撕心裂肺地哭着。她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她恨涂潇林,因为太想念他。即使她用所有的时间来忘记他,还是毫无效果。一不小心触碰哪一根神经,回忆与思念就像海潮扑面而来,卷走了所有试图遗忘的努力,带来了潮水平息过后,更明晰清朗的执念。

“唐漪,这场世界范围的金融危机摧毁了很多公司和家庭,也差点摧毁了你我之间的关系。”

涂潇林就是这样一个人,所有痛苦都想一人背负,也不愿在唐漪面前有一点示弱。他不会跟唐漪说,他五年前离开唐漪去瑞士是为了可以让唐漪不承担赔偿礼服的责任;他也不会跟唐漪说,他再一次离开她去瑞士,是因为家里破产,他必须要到瑞士来帮家里渡过危机。以他的性格,如果家里真的破了产,不能再重造往日的辉煌,他也不会再去找唐漪。他没能力给唐漪幸福,也不会再和唐漪在一起。

“金融危机?”

涂潇林裹紧唐漪,像要把唐漪嵌入自己的身体。“唐漪,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到瑞士来,帮我父母把公司重新做起来。可离开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你。唐漪,你告诉我,如果你是一个男孩,你怎么对自己最爱的女孩说家里破产了?这样的事,怎么说出口?”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再艰难我也会陪着你。即使你没成功,我也不会离开你。”唐漪用力攥着涂潇林的绒衣。唐漪不知道金融危机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破产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要用力攥住,一松手,他可能又会跑掉。

涂潇林摇摇头:“唐漪,如果我不成功,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永远不会。”

太想负责任,反而负不起责任。

唐漪推开涂潇林:“你怎么对我那么没信心?”

“不是对你没信心,是要先树立起自己的信心。”

“那你树立完了没有啊?”唐漪摆出不耐烦的表情。

涂潇林抬了抬眼皮:“去那可布家拿行李。”

“我不会住你家的。”唐漪摇摇头。

“那我也绝不会让你住他家。”

唐漪耸了耸肩,她分不清涂潇林的任性和固执是不是一件可以让她开心的事情,但事实证明,下车的时候,她还是偷偷窃笑。

看到涂潇林和唐漪一起来,那可布跟往日一样平静,他已经认识了涂潇林,也知道了他们来的目的。

“那可布,他……就是……涂潇林。”唐漪指了指涂潇林,朝那可布使了个眼色。

那可布礼貌地伸出手表示友好,涂潇林客气地回应,没有任何要“爆炸”的迹象。

那可布帮他们取来了行李,扫了涂潇林一眼。

“她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大箱子。”

“谢谢了。”

“谢谢谢谢,那可布,总是麻烦你。”唐漪堆着一脸的笑容,不停致谢。

“以后,就请你不要再管唐漪的任何事情了,我会照顾好她。”

唐漪没有想到,涂潇林会说这样的话,“他,他没有别的意思,那可布你别误会。”

“涂潇林,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能照顾好她,也许她就不用与我相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那可布你真会开玩笑。”唐漪连连摆手,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涂潇林,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一个人在瑞士有多寂寞,她为你流了多少眼泪喝了多少酒,她是怎样固执地坚持着,坚持着只爱你,坚持着无论在喝醉还是生病昏迷不醒时,嘴里喊的永远是你的名字。”

唐漪也泄了气,这些话,那可布为什么要说出来。那些事她明白,并不意味着愿意被人提起。她知道那可布是在帮自己,但还是觉得颜面扫尽。虽然她在涂潇林面前,已经没有什么神圣和高尚的形象了。

“她是我的女人,她只会跟我走。”涂潇林拉起箱子的拉杆,牵起唐漪的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那可布的房间。

到了电梯里,唐漪一点一点地从涂潇林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你……刚才,那么凶干吗?”

涂潇林把唐漪拉过来,在额头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这,就是他的全部回答。

“涂潇林啊,我们还是,去找旅馆吧,我在这要住一个礼拜。住你家实在不方便。”

“你又不是没住过我家。”

“可是,可是这次你父母在家啊。”

“唐漪,这件事情,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吧。我父母不是泥古不化的人。”

唐漪靠着车窗想了许久,这就像一场赌博,赌注是她和涂潇林的一辈子。

一辈子。

“涂潇林,如果,如果……如果这次你的父母,还是不同意……我们,我们……就……就分开吧。”

涂潇林没说话。

“我是说……彻底地分开。”

涂潇林皱了下眉头,还是没说话。

“涂潇林,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我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你父母的想法。”

“唐小笨,我比你在乎,我比你有压力。”涂潇林顿了顿,“因为我比你爱我更爱你。”

唐漪温婉地笑起来,她轻轻地把手搭在涂潇林正在开车的手臂上,看着涂潇林的侧脸,像五年前在运动场的看台上,他们刚相识时他清澈的眼睛、好看的侧脸。

“我听你的。”唐漪回到最初认识他的时候,愿意信任他,听他的话。

一句话,就可以相爱一生。

当涂潇林把Q7停在一栋唐漪曾三次来过的别墅前面时,她摇下车窗,惊住了。

“涂大凶……”唐漪轻轻地呼唤。

“你不要害怕。”

“这个地方……我来过。”

“你来过?”涂潇林骤然觉得事情起了变化,“你确定?”

“我来过三次。每次都是那可布带我来的。那可布说,这里是他中国朋友的家。”

“这是我家。”

“那么,那么……”

“我妈见过你?”

唐漪点了点头,她不知作何反应,也不敢有任何表情。

涂潇林下了车,打开唐漪的车门,拉起她的手:“无论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唐漪笑盈盈地下了车,被涂潇林紧紧地拉着,一步步迈向她与这栋别墅的第四次邂逅,也许,是改变一生的邂逅。

赌博,也未必会输。

Julie Roux和Eric Roux再一次见到唐漪的时候,是热情的。令唐漪欣慰的是,看到涂潇林拉着唐漪的手的那一刻,Julie Roux和Eric Roux并没有收起客气的笑容。他们还是微笑着把唐漪迎进来。只是,笑容短暂到,还没等唐漪坐到沙发上,Julie Roux就变了语气。

“妈,这是唐漪,你们见过了。”

Julie Roux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提起了嘴角:“记得的,她前年在这里上学。是那可布的朋友嘛。”

“这次唐漪来是为了办毕业论文的事,她没什么地方可以住,这几天就住咱们家吧。”

Julie Roux和Eric Roux都惊了一下,唐漪怕下不来台,就急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来看看伯父伯母就好,我还是出去找旅馆住吧,很方便的。”

涂潇林拉紧了唐漪的手,没理她。

“你这次来,那可布知道吗?”

“知道,是他把我从机场接过来的。”

“妈,是他接唐漪回来的,但我怎么可能让唐漪住他家。”

Julie Roux和Eric Roux对看了一眼,Eric Roux又看了唐漪一眼:“那就住下吧,吃饭多双碗筷的问题。”Eric Roux虽有了点年纪,但明眸皓齿,精神矍铄。

“谢谢伯父伯母。”唐漪鞠了一躬。她真的是发自肺腑地感谢Julie Roux和Eric Roux,在知道她就是唐漪后,还能接纳她。

“秦妈。”Julie Roux冲着厨房的方向叫了一声。

秦妈是他家新的保姆,是特地从中国带来的佣人,年龄大概与涂潇林的妈妈相仿,做得一手好菜。

“唐漪爱吃饺子,晚上就包饺子吧。”

“好的。”秦妈冲唐漪笑了笑,又回厨房去了。

“唐漪喜欢吃饺子,恰巧又是冬天。去年过年的时候,秦妈还不在这里,包的饺子不好吃。这回肯定好吃。”

“去年过年你是在我家过的?”涂潇林听到这个消息很惊喜。

“没有啦,是过年前,伯父伯母邀请我来这里,一起包饺子吃。他们是怕我一个人在瑞士过年会孤独。”唐漪婉柔的语调里,藏着感激。

“原来你们在一起相处的这么好啊,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白担心。”

Julie Roux表情一转,说了句“客房可以住,你带她过去吧”,就独自上楼了。

Eric Roux拍了拍涂潇林的肩膀:“儿子啊,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这么闹了。”

显然,这句话是说给唐漪听的,唐漪顿时脸红了起来。

“爸,我不是闹着玩的。你也知道,多少年了。”

Eric Roux没接话,也上楼去了。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唐漪刚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楼下的空气顿时紧绷起来,唐漪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开口。涂潇林则像没事似的拉着唐漪的箱子:“你看,我妈这不答应了吗?走,我带你去客房。”

客房在一楼的很里面,如果对这个别墅不熟悉,很难找到这个客房。

客房的布置比别墅的其他房间简陋很多,一墙之隔就是保姆间,她的房间和保姆间的布置差不多,简单的桌椅摆设,干净的双人床,还有难得能洒进来的冬日阳光。

“唐漪,这简陋了点,不过总比你住外面安全得多。”

“我没觉得这里简陋,但是,我想我还是走吧。我在这里真的很尴尬,他们对我的印象只会更差,我不想在他们心中再减分了。”

“谁说一定是减分的?”

“涂潇林,这点你比我清楚。”唐漪着急起来。

涂潇林靠近唐漪,在耳边轻轻地说:“唐漪,我不能再等了,如果不带你来,他们会逼我和别人订婚。我会让他们欢迎你的,一定会。”

“和别人订婚?”这个消息唐漪头一次听到,却令她无比害怕。

“我们的关系,只有陌生人和爱人。你选哪个?”

唐漪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坐到床上,回答不出来。因为这些事情,根本不是她能选择的。事情早已不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了。

“你这次来找我,是来告诉我,你还会离开我,对不对?”

涂潇林一把拥住唐漪:“唐漪,我知道你有多矛盾,有多心痛。我再也不希望有任何事情阻挠我们在一起。你知道,五年了,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却逼自己离开,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难道我不是吗?”唐漪委屈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我妈爸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们会接受你的。我有信心。你看,你一来,我妈还特地安排秦妈包饺子。”

一种登峰造极的自卑和威胁已经潜入唐漪的心底。唐漪双手扶着胸前,像破蛹而出前的挣扎。

“涂潇林,我只试这一次。”

涂潇林轻快地点点头。

“我爱你,涂潇林。我会努力争取和你在一起的机会,我愿意为你付出,我愿意用这几天的时光努力博得你父母对我的认可。但如果不行,就不要再逼我了。那种伤害,比你拒绝我更深刻更入骨。”

涂潇林兴奋得像个找到糖吃的孩子,捏着唐漪的脸蛋,咯咯地傻笑。他的眼睛放着光芒,像阳光穿过他的大脑直接照耀着她。

其实这些话,能面对着他亲口讲出来,唐漪已经了了心愿。她没有信心能用短暂的几天博得涂潇林父母的好感,但为了涂潇林,她会努力去尝试。

天下没有让人占尽便宜的事,有得必有失。幸福,是一半的运气加一半的勇气。

争取过了,即便失败,也不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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