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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孤岛分裂(3)

尽管天空上云朵移动的速度很快,尽管太阳时隐时现,但是人们仍在努力地进行有效的观察测量。

事实表明,人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们两次都成功地对准了云层上的太阳。

计算结果显示人们昨晚以来,模范岛已经向西北方向漂移了两度。如果说机器岛只能听命于风力,随波逐流的话,那就太难让人接受了,大家都快要崩溃了。

人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机器岛会被卷入某种逆流之中,而这类逆流不同于太平洋的海流。遇到流向西北方向的逆流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自救的机会又将变得现实了,可是,上帝啊!能不能快点,因为再次削减粮食配给量又已势在必行。10000多人要吃饭,不可能不消耗储存量,只是它的消耗速度太过惊人了!

当最后一次天文观察的结果向两港区与城里通报时,大家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了。众所周知,人群的感情能从一端瞬息间发展到另一端,从绝望走向满怀希望。这便是变化。这里的居民与拥挤在大城市的那些可怜虫们还不一样。他们应该会显得比较镇静,比较有头脑,比较有耐心。当然,如果受到饥饿的威胁,他们都可能会为之害怕的……整整一个上午,风力显示出有增强的趋势。气压计也缓缓地下降。由于大海在东南方受到极大的冲击,掀起了长长的、力量巨大的海浪。以前的模范岛可以毫发无伤,现在再也顶不住这巨大的颠簸。一些住房从头到脚都抖得令人生畏,室内的东西都移了位,有点像发生了地震一样。由于亿兆城的居民不止一次地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这种现象自然会引起大家极度的恐慌。

而西姆考耶舰长与他的下属始终坚持在天文台上。所有的工作都集中到了那儿。建筑物受到这样猛烈地震动,令他们十分担心。

他们极不情愿地承认:事态已经严重到不能再严重的地步了。

“非常明显,”西姆考耶舰长说,“模范岛的底部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钢箱都有了裂缝……岛身已经再不坚固,无法保证……”

“上帝保佑,但愿模范岛别遇到大风暴,”马雷卡里国王补充说,“因为该岛已经没有足够的抵御能力!”

“对!现在,居民们对这片人造土地已经失去信心……他们连站都站不稳……即使是撞上岩石,或者是撞上南极的土地,也比现在好上100倍!害怕,每时每刻都存在,害怕模范岛裂开了,葬身于太平洋那深不可测的海底。面对这种情况,即使是意志最坚定的人,也不能继续保持乐观通达的性格。他们都已经绝望了,已经心灰意冷了。”

如今一些钢箱又遭到新的破坏,这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隔板坚持不住了,钢板也翘了起来。在公园里,蛇形河沿岸,以及在城边一些大道的地面上,有人看到由于地面的断裂而造成了凸凹不平的形状。好多的建筑物已经倾斜,还没有倒下来。

如果它们倒下来,就会破坏到承受地基的下部结构!至于裂缝,已经不用再去堵了,根本没用了!海水便会从船底下涌进来,这是肯定的,因为吃水线已经下降。在岛体的四周,无论在两个港区还是在两个炮台上,这吃水线都降低了一尺。如果再这样降下去,海水就会从中涌上岸来。由于模范岛的底部已经受到损坏,承受不了压力了。那么,模范岛的沉没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面对这种形势,西姆考耶舰长想加以保密,因为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恐怖。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居民们对那些罪魁祸首可能会采取非常极端的行动,因为毕竟这么多的灾难都是他们造成的。

还有值得一说的是,亿兆城的居民无法像轮船上的乘客那样,可以靠救生艇来逃命。那些乘客可以跳上小船,或者自制木筏。全体船员都可以在木筏上避难,盼着海上的船只来营救,但是在这里却不行!因为在这里木筏就是模范岛本身,而此时此刻的它正在下沉!

这天,西姆考耶舰长让人时时刻刻观察着吃水线的变化。模范岛在不停地下沉,钢箱中不断有海水渗入,虽说不快,但是却继续渗着,而且无法防止。

此时,气候变得恶劣起来。天空一片灰白,并且呈红色与古铜色。气压计下降得也很快。在浓密的水蒸气后,地平线变得窄小,好似仅有模范岛的海岸那么大一样。大气中显示出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夜幕降临了,可怕的大风刮起来了,刮得“呼呼”直响。海浪猛烈地拍打着岛身,钢箱破了,钢梁断了,岛身撕裂了。四处响起金属的断裂声。城里的街道、公园里的草坪都存在着随时断裂的危险……于是,一到天黑,亿兆城便成了一座空城,全部人都挤到郊野去了。那儿没修过多的大型建筑,显得相对安全。全体居民全部分散到两港区,前炮台与后炮台。在极度恐慌中度过每个夜晚。

大约9时的时候,模范岛出现了一阵强烈的震动,连底部基础都发生动摇了,并且为右舷港提供照明的发电厂也沉入了海底。顿时,四周漆黑如墨,混沌一片,天地难分。

没过多久,地面又重新震动起来,这表明住房像纸牌搭成的城堡一样开始倾覆了。用不了几小时,模范岛的水上建筑便会被夷为平地。

“快,先生们,”西姆考耶舰长说,“天文台也快要倒塌了,我们不能在上面久留……赶快去郊区吧!在那儿等待暴风雨的结束。”

“这是飓风。”马雷卡里国王回答说。他指出,气压计这时已经降到713毫米。

众所周知,飓风的运动能量之大,就似强力电容器一样,能将机器岛卷进去。一大片海水被飓风卷起来,形成旋转着的暴风雨。

暴风雨围着一根几乎垂直的风柱转动着,由西向东,从南部海区,朝着南半球翻滚而去,让人胆战心惊。

飓风能在瞬息间造成很多灾难。如果想要摆脱出来,只有到飓风风力相对较弱的中心去,最少应该去风柱的右边,即“温和的半圆弧”,那儿的海浪已经相对减弱,不幸的是已经没有推进器,不可能再操纵模范岛了。

这一次,既不是人为的犯蠢,也不是两个岛主席的执拗,而是可怕的自然现象将毁灭模范岛。

马雷卡里国王、西姆考耶舰长、斯图耳特上校、赛波斯蒂·邵恩及他的伙伴们、天文学家与军官们,他们由于在天文台上安全受到威胁,所以只好弃台而去。太及时了,他们才走了200步,高塔便塌了下来,发出可怕的断裂声。高塔洞穿了广场的地面,沉入了海底的深渊。

转眼之间,整个建筑物就变成了一片废墟。这让人不禁后怕!

这时,“四弦皇帝”想赶回第一大道,跑回文娱宫。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要抢出放在那儿的乐器。文娱宫仍旧矗立着,他们跑进去,冲进房间,抱起两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和一把大提琴便跑到公园。

他们在公园里避难。在那儿,聚集着两城区的好几千人。詹姆·托克登与南特·考弗兰家族都在场。身处黑暗之中,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种好事。谁也看不见谁,谁也认不出谁!也不会出现尴尬的场面。

然而,华脱·托克登则很幸运地找到了蒂安娜·考弗兰小姐。一旦出现灭顶之灾,他将竭力将她救出……那时,他将带着她,攀住某种漂浮物……年青姑娘已经感觉到那青年人就在身边,不禁叫了出声:

“哦!华脱!”

“蒂安娜……亲爱的蒂安娜……我在这儿!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至于巴黎人,他们也都不愿意分开……他们相互紧紧挤在一起。弗拉斯戈莱仍旧头脑清醒,伊凡尔内则紧张得要死,潘希拉虽说已经逆来顺受,但仍是连连嘲讽,赛波斯蒂·邵恩则不停地与阿塔纳兹·陶莱缪唠叨着。阿塔纳兹·陶莱缪决定和自己的同胞们在一起。

“我以前早就讲过,”阿塔纳兹·陶莱缪说,“这事最终没有好结果!我以前早就讲过了!”

“短调颤音太多啦,老兄!”潘希拉高声地说,“总是你那套忏悔颂!”

半夜时分,飓风再度掀起疯狂:聚集在一起的旋风掀起巨大的海浪,向模范岛扑来。这场风浪将会把模范岛带到哪儿去呢?它是否会触礁碎裂……会不会在茫茫大洋之中解体……只有等待命运来宣判了。

现在的模范岛岛身伤痕累累、千疮百孔,各个接合部位全都开裂了。高层建筑、天主教教堂、基督教教堂、市政厅大厦,全都塌陷,落入那巨大的洞窟之中,海水便是从这些巨窟中涌了出来,喷起高高的水柱。宏伟的建筑消失了,仅剩下一些残余。多少财富、多少珠宝、多少名画、多少雕塑将永远化为乌有!

如果说居民们还能看到第二天的日出,如果说他们还没有同模范岛一道被海水吞没,那么天亮时,他们再也看不到这座超凡绝伦的亿兆城了。这是件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

虽然公园与郊外的地表虽然没有出现变化,但是海水已经开始侵蚀进来。吃水线再度下落。机器岛的岛平面已经与水平面一样齐了。飓风掀起滔天巨浪,向它扑面而来。

再也无遮掩之所,再也无可藏之处。前炮台,正对着风口,既不能挡涛涛巨浪,也不能封住呼啸的狂风。钢箱崩裂了,纷纷解体,扎扎的断裂声淹没了一切声音。

大约在凌晨3时的样子,公园沿着蛇形河的河床,被撕裂开来。

从这道长达2公里的裂口中,涌出大量的海水。现在要做的是尽快逃命,全城居民都向郊外四散跑去。有的人跑向港口,有的人逃向炮台。好多家庭被冲散了,母亲找不到孩子。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浪涛像巨大的海啸一般,还是不停地冲向模范岛的岛身。

而此时,华脱一步不离蒂安娜小姐,他想将她带离右舷港,可是她已经没力气跟他走了,他扶着几乎动弹不得的她,后来抱起她。就这样,他穿行在惊恐声不断的人群中,行走在这可怕的黑暗之中。

凌晨5时,东部再次传来金属的撕裂声。

有块大约半平方公里的岛体被肢解下来……是右舷港,港口的工厂、机器、商店全都葬身海底……岛体完全崩裂……钢箱散开了,其中一些承受不住重荷,消失在大海的深渊。

“公司先垮,模范岛后垮!”潘希拉说大声说。

对这样的局势真是个完美的总结。

此时,曾经神奇的模范岛仅剩下些漂泊物了,好似一颗爆裂的彗星迸散出的碎块。它们当然不是在空中漂泊,而是在海面,漂泊在一望无际的太平洋海面上。

如果有位了望员在黎明时分能从几百米的高空俯瞰一下这片海域的话,便能发现这种景象:模范岛裂成三大块,每块大约有二三公顷;另外还有12块左右较小的碎块漂浮在海面,相互间的距离大约为10锚。

天快亮的时候,飓风逐渐减弱了。飓风中心以大风暴特有的速度,向东移动了30多海里。至于大海,之前被搅得天翻地覆,现在仍旧波涛汹涌。那些大大小小的漂浮残存物好似怒海上的船舶一样滚动着,摇晃着。

模范岛损坏最严重的部分是承载亿兆城的基础。在建筑物的重压下,它已经完全陷没了。两区各大街道上那些高层建筑、那些重要公馆都已经荡然无存了!左舷区与右舷区的人这次算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分开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遇难的人应该很多……即使居民们及时地到抗裂程度较大的郊外避险,但是还是避免不了有意外发生。

这就是南特·考弗兰、詹姆·托克登两家这般罪恶地争强斗狠造成的恶果,他们该满意了吧……无论是谁,再也不能排挤对方独揽大权了!亿兆城沉没了。这可是他们花巨资买的!但是不用对他们的命运担心!他们在美国与欧洲的银行里还存着好几百万,足以维持他们晚年的日常花销了!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面积最大的那块碎岛体包括天文台与前炮台之间的郊区。它的面积大约为3公顷。上面拥挤的遇难人竟达3000人。

另外两块碎岛体,稍小一点,上面还保留着左舷港附近的一些船只,港口还有几家食品供应商店,一个淡水池。至于发电厂机器房与锅炉房,都已经消失在锅炉爆炸之中。第二块岛体漂泊残骸上,有2000多人避难。如果左舷港的船只没有受损,他们便可能与第一块漂泊残骸上的人取得联系。

至于右舷港那边,众人仍旧记忆犹新:大约在半夜3时的时候便被猛烈地撕裂开来。它肯定已经沉下去了,因为望穿双眼,也看不到它的踪迹。

与前两块漂泊残骸一起,第三块漂泊物大约有四五公顷的面积。它包括后炮台四周的田野。这上面聚集着4000左右的遇难人。

最后,那12块小漂泊残骸每块约有几百平方米,成为余下灾民的避难所。

这就是“太平洋明珠”的剩余物,已经是四分五裂了,惨不忍睹。

这次灾难中遇害人估计有好几百,这个估计还是保守的。感谢上苍,模范岛没有整个被太平洋吞没!

遗憾的是,他们距离大陆太远了,凭这些残骸又怎么能够到达太平洋沿岸呢?难道这些遇难人命中注定要饿死吗?在这史无前例的海难名单中,是不是会有几个见证人生存下来呢?

不会的,他们不会就此与世绝别的。这些漂浮的岛体碎块承载着一些意志坚定的男人,他们将竭尽全力做好能做的一切,以求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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