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嚣张的宣示,这样将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玩弄了一番的人,也只能是温祈玉一人了,只是,后来的事,就是那男人的反击了。
他抓住了温祈玉的死穴,狠狠地插上了一刀,确实也让温祈玉受了重伤。
一个选择等候,一个选择等候自己释然。
这场煎熬,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而偏偏这时,温祈玉旧伤复发,说起这旧伤,还得从半年前温祈玉中了璃如痕的招,被蛊王侵蚀身体,当时的温祈玉本就内伤深重,因为温颜还四处奔走,没有好好治伤,后来,又因为温颜忘记了他,一夜白了头,蛊王侵蚀,本来是命不保了,而温祈玉又因为体质特殊,反倒以毒攻毒,解了一身的毒不说,还还了一头青丝。
只是,伤也是在那时落下的,那样的折腾下,温祈玉被伤了筋脉,只是用药压制,赶回了帝都,上演了一出好戏。
后来,本来在毒谷半月的日子,身体有得到调养,又因为如今这般,到底还是旧伤发作了,天天相望那人,一个月下来,温祈玉就迅速衰弱下来。
有时候,情伤,才是最伤人的。
“祁府被灭满门,真得和你有关系嘛?”
即使她不是祁家的人,可是坚持了十年的信念,因为那个仇恨而活下来的决心,为报仇留在他身边的十年。
祁府,是温颜的一个心结,是她内心无法摧毁的存在。
“告诉我,当初你会出现,是不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带我离开那儿,为我报仇,只是你的一场游戏是不是?当初你为什么要留在我,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掉,为什么?”
那些凄厉的喊叫声,还有满眼的鲜血,温颜被放在柜子后面,却透过缝隙注视着这一切,和自己最亲近的人被杀,自己曾经的亲人被杀。
“是,祁府灭门是我安排的。”
温祈玉没有否认,他捏紧了手心,看着面前的人儿,他从不后悔当年所作的事情,他的身上流着温府和祁府的鲜血,温府,他亲手所毁,祁府,同样是,当年,为什么祈翩跹会那么轻易地被祈翩若所欺骗,嫁入了温府,那是因为祁家所有的人联手的欺骗。
一个怀了孕的未嫁女儿,只会是祁府的耻辱,而和温府联姻对彼此也是最好的,就这样,祈翩跹以为遭到了背叛,嫁入了祁府,可以说,温祈玉父母的悲剧,是两府一起造成的,当年,祁府灭门,他的确是助了一手。
“颜儿,你并不是祁府……”
啪……
巴掌落下,温颜满眼的恨意。
“温祈玉,原来从那时起,我就注定逃不开你。”
转身,温颜嘴角滑下一抹红。
这是一场骗局,这是他的一场游戏,十年,我被他玩了整整十年。仇人就在面前,他却微笑着看着自己被仇恨和痛苦折磨。
当曾经的伤疤被掀开,那样鲜红的印记还在,曾经那样的害怕和恨意,涌上心头的时候,无法再用现在的爱去填补。
因为,温颜所有的爱意都是在他的游戏之下,一点一点的开始的,那十年竟然这样可笑,所有的隐忍,原来都在他的眼下,自己当时在他看来一定是个笨蛋吧。
“颜儿,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爱你,我现在爱你。”
“温祈玉,我当时更爱你,可是,你耍了我十年,我现在无法面对你。”
“颜儿,我不准你离开我。”
“你当我还是当年的小女孩嘛?”
“不,颜儿,你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你现在脑子里的东西,你冷静下来,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极端。”
温祈玉知道,温颜现在走进了一个困境,祁府的仇,因为十年的积攒,已经不再是一个仇恨那么简单。
“我不得不那样去想,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只要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想,你当时是如何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教我武功,让我被仇恨折磨的,温祈玉,你太可怕了,求你,你让现在暂时离开你。”
“不,我不能让你离开我,那样我可能会永远失去你的,温颜。”
因为彼此太过了解,温祈玉只打算将这件事彻底埋葬的理由就是这样,当年,他在旁促成了祁府的灭门,在大火中看到温颜的时候,他也只是出于好奇和有趣,带着她回了毒谷,看着她因为仇恨而痛苦的样子,温祈玉也是任之随之,因为那样的痛苦自己也承受过,他不在乎有人再去承受。
可是,谁会想到,他会爱上她,那样无可自拔地爱上她。
祁府,就像是该永远埋葬的秘密,当他决定帮她报仇的时候,一切,就是温祈玉的一个决定,不再让这件事会成为他们的困扰。
只是,果然一切想要掩饰的秘密,都不会永远是秘密,当这件事在这个时候被人讲出,温颜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后,她根本无法看开。
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基柱,当最下面被人抽离时,建立在上面的一切感情都会崩塌,甚至被摧毁。
“我不会放开你的,永远不会。”
“温祈玉,不要让我更恨你。”
爱,成了空中楼阁,谁也不敢靠近,怕那楼阁也瞬间崩塌了。
君晏来过,知道了所有事情后,什么话也没说,在度过附近的山上为温颜找到一处竹屋,让她暂时住在那里。
午后,竹林里环绕着淡淡的香气,那股香气若有似无,那是温颜身上的香气,因为之前温祈玉的调试,他将东方青玉送的丹药,渐渐减量,让温颜身体内血的香气保持平衡之外,让她新生的血不再受到沾染,这样,有一天,当不再服食丹药时,就证明温颜体内的血已完全被自己的所取代,属于东方青木的血,也会消失殆尽。
一对人马,悄然躲在林中,只是,中间那一身白裳的人是坐在软榻之上,软榻是由众人抬上山来的。
远远地看着了屋子,却不能靠近,温祈玉还记得当时温颜的表情,她在恨他,可是她还爱他,所以,她才会这么痛苦。
温祈玉愿意给她时间,希望时间可以让一切释然,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温祈玉因为伤势加重,又不专心治疗,双脚就在两天前失去了知觉,可是,他还是坚持要来山上。
“主子,这是君少爷送来的信件。”
“嗯。”
淡淡的一声,却紧紧地勾住了温祈玉的眼,温颜的背影,温颜的声音,她的一切的一切已经让温祈玉无法再移开眼。
“温颜。”
心中那样沉重,却还是轻轻地叫出了口,他曾经料想过,这件事对温颜的冲击会有多大,只是,那样的冲击超出了他的预想,温颜这一月来,不肯见他,不愿见他,明明知道他在,却不回头看他一眼。
“温颜。”
所有的人心里都掠过一阵疼,温祈玉扶着青墨的手指在颤抖着,他的伤到底到什么程度了,此时的青墨站在温祈玉身边,看着不远处的的温颜,突然多想冲过去将那她转过来,看着现在的温祈玉。
在青墨看来,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上天还不让两人消停,温祈玉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温祈玉,而温颜也同样爱着他不是吗?
祁府,真恨不得曾经祁府是自己灭门的,就无关两人的事,就不再有今天这一段了,青墨记得自己跟了温祈玉的时候,他已经是江湖上人人惧怕的毒少,他只是每日在毒谷,冷冽而无任何事能让他感兴趣的,直到,后来他带回了一个小女孩。
“给我时间,好吗?”
每个人都听得出温颜声音中的颤抖,她还在挣扎吧,她在说服自己,在平复自己的心,温颜慢慢走进屋里,没有看温祈玉一眼,就如这一月来的一样。
温祈玉就这样看着温颜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而温祈玉的身体就这样在瞬间瘫软下去。
“温少。”
屋子外面一阵混乱,温祈玉还是倒下去了,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在支撑了,他突然微微一笑,或许就这样吧。
他本来以为,身体可以慢慢调回来,可是,最近温祈玉才发现,自己的筋脉受损程度,竟然到了现在这般,他自己用过药,可是作用根本不大,最重要的是,温颜不在自己身边,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马上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让温颜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温少。”
“马上。”
“是。”
竹屋内。
蓝儿看着温颜的样子,也是眉宇轻蹙。
“主子,刚刚温少好像晕倒了。”
“晕倒?”
“温少的身体,最近好像很不好,主子,要不要……”
“你知道蓝齐儿当初对我说了什么嘛?”
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时,蓝儿眼中闪过杀意,当初,为什么不坚持杀了他,蓝儿至今记得,在重重的高手保护下,那个男人竟然那样轻易地拿了一根藏在自己身体里的钢针插向了温颜。
一个智谋绝高的男人,为了接近他们,不惜自废武功,而且,将一只钢针插进腰部的位置,只为了最后一刻,钢针刺入了温颜的脖颈,只差一寸。
“所有的人都不准靠近,我的手只要微微一颤抖,就会要了她的命。”
蓝儿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他说,温祈玉就是一个一生在玩游戏的人,他极有忍性,在温府那样不见天日的黑暗里能够呆上几年后,再不动声色地陪同颜幽潋灭了魔教,然后灭温府,灭祁府,再然后,他要做什么呢,他那样的男人,总需要一些东西来温暖他,而那个人就是我,温颜,他选来温暖自己的一个工具,他爱这件工具,他会用尽生命去保护,就如他一生其他的游戏一般,他会全心全意投进这场游戏,直到游戏结束。”
“主子。”
“你知道他死之前对我说,我们的游戏什么时候会结束吗?”
爱受到了质疑,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
“他说只要三个月,蓝儿,你信吗?”
“主子,你不要相信他,那只是他胡说八道。”
“我知道,他极攻心术,那一瞬间,我真得觉得一切只是温祈玉的一场游戏,可是,游戏,所有的人活在世上不都在玩,只是,有人在用心玩,有人只是在用智玩,可是,三个月,我竟然愚笨到,真得想看看三个月之后,我和他会有什么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