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曲岚让廖一星代表她去参加一个欧盟和中国每年都要举行两次的知识产权对话会议,只要列席就好,不需发言提问或交换意见什么的,回来给组里的人传达一下会议主要内容即可。
她没想到会碰到黎若淼,不过想想碰到他也是必然的,这个对话会议是由商务部条法司主办的,而黎若淼从海若所出来后不就去了商务部嘛,加上他法学背景出身,在条法司工作就说的通了。
看到廖一星,黎若淼也是一愣,然后大方地上前打招呼:“一星,好久不见,曲律师没来?”
“好久不见,曲律师今天有庭要开,所以就让我代替她过来了。”廖一星微笑着说。
两人陷入短暂的尴尬,幸好参会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黎若淼也被司长叫过去忙了。
一星挑了个角落坐下,9点一到,会议就开始了。长方形的桌子两旁分别坐了中方代表和欧盟代表,说是对话,其实就是欧盟给中国各个知识产权部门或以往的案例挑毛病,然后中国各代表负责解释这些毛病。
说实话,在这样的场合听外人指责中国,心里很不好受,我们私下里可以肆无忌惮地质疑埋怨自己的国家,痛陈它的种种不好,但是当外人指责它时,我们的心里是委屈难受的,我们渴望能站出来替它说话,大声反驳那些人的指责。
廖一星如坐针毡,很想站起来反驳几句,但是她只是列席的身份,没有话语权。她偷偷看向黎若淼,他坐在那里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商务部的官员在此对话中是组织者,也是和事老润滑剂,回答质询的任务落在中国各知识产权部门的代表身上。法院的两个女法官温柔端庄,说话谦虚有礼,商标局的两个官员态度严肃,回答问题也非常到位,但气势显然不足。不过,还是有让大家为之鼓掌的中国代表以及解气的回答。
当欧盟代表把针对专利的一个问题抛给知识产权局的官员时,回答问题的那个处长从椅背上微微坐正,眼睛盯着问问题的那个欧盟代表,面无表情,然后开口道:“你们每次都说我们不对,我们错了,但是又不告诉我们错在哪里,不对在哪里,能麻烦你们具体说说我们到底哪里错了,哪里不对?”
看似绕口令的回答让欧盟代表们面面相觑,一时竟然无话。
知识产权局的那个处长继续说:“你们说我们拒绝回答你们上次发来的问题,我想请问那位先生,对,就是你,”处长盯着其中一位欧盟代表说,“第一次,我安排时间回答你的问题,你说你有事儿,推了,第二次,我安排了整整一下午三个小时的时间回答了你所有的问题?请问,我们的拒绝到底指的是什么?”
知识产权局这位处长不留情面的回答让会议一度陷入尴尬的局面,条法司的司长面带微笑终于缓缓开口:“这个问题可能存在一些误会,这样吧,我们会后呢安排你们双方坐下来沟通一下,看看是什么问题,是否全部都解决了,你们看如何?”
欧盟首席代表点了点头说可以。
上午的对话一直持续到12点半才结束,午饭就在商务部的食堂解决,因为下午会议还要继续。吃饭的时候,廖一星、其他列席的参会人员和中方代表一桌,司长和欧盟代表一桌。
黎若淼端着餐盘坦然地坐到一星旁边。
“感觉怎么样?”他问她。
“你指什么?”廖一星笑问。
“就是上午的会议阿,感觉怎么样?”
“被人指着鼻子骂,还不能还嘴,你说感觉能好么。”
“那你多参加几次,多被骂几次,脸皮厚了习惯了,自然就好了。”黎若淼开玩笑道。
“哎,我说你这什么心态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是破罐子破摔阿,有你这样的么,真是的,你应该勇敢地站出来为你的祖国辩护,国家公务员同志。”廖一星正义凛然地说道。
“他们抱怨他们的,我们听听就好了,我们不能因为他们的指责就立马做相应的妥协或改变,正因为我们的不妥协和不改变才换来了他们的继续指责,他们也没什么其他能做的了,只有发发牢骚,所以,就让他们发发牢骚吧,也怪可怜的,你说是吧,廖大律。”
黎若淼坦然地态度和语气让廖一星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自己和黎若淼之间复又做回朋友,这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