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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瓜田李下与明日黄花的瓜田喜事

###瓜田李下与明日黄花的瓜田喜事

(一)

李下不认识明日黄花

开学一周,寝室六兄弟在卧谈会上评系内美女时,邱景得了三票。李下那一票投给了陆丹。此语一出,立刻遭到鄙视,众兄弟严重怀疑李下的审美有问题。老大更是把问题上升到一定高度:你是用猪的审美标准。

李下先是反抗了一下,自己好歹也是学过两个月零八天美术的,比不上达·芬奇,总比得上老大吧?可仔细一想就让他很郁闷了:得三票的美女邱景他压根就不知道是哪个。美女这么明目张胆地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过,难不成自己的审美真的有异于大众?

接下来,李下头脑一热,说出了那句让他后悔莫及的话:还没怎么样呢,就叫成了秋景,明日黄花啊!

寝室里的话长了腿的,隔天就跑到了邱景的耳朵里。邱景好看的丹凤眼眯了一秒钟,说:明日黄花也比他瓜田李下好吧!

寝室里的姐妹笑成了一锅粥,寝室六儿说:你俩高考语文一定都得过高分,这简直就是PK成语嘛。

军训解散后,李下看到前面有个女生,背影婀娜,长发如瀑。只是那宽大的军训服掩盖了个性特征,看不出美女是谁。

李下跟旁边的老大交换了一下眼色:追,看看正面!

女孩儿走得很快,想到罗拉,想到阿甘,想到见庐山真面目,李下脚下生风。终于站在了女孩儿面前,不等他看清她,旁边的老大大声说:瓜田李下,这位美女就是明日黄花。

脸先红的是李下,他给老大一脚,说:哥乌恩。

接下来脸红的是邱景。她抿着嘴笑,很淑女。那一刻,李下觉得自己的审美真的有误差,至少是后知后觉型的。

(二)

LOFT设计里的人生观

第一节设计课,老师说给大家一间足够大的旧仓库,让大家自由发挥,想装成什么样都可以。这是当下艺术家里最流行的LOFT设计,有同学问:结婚行吗?老师说当然没问题,那就设计成洞房好了。邱景的设计叫《一帘幽梦》,没有用珠帘,倒用了层层叠叠的纱幔,姐妹们说住这里,依红偎翠,太消磨革命意志了。邱景笑了,要的就是这效果。邱景是个喜欢把事情做到极致的人。她没想到比她更极致的人是李下。

再一节课,老师讲评大家的作业。评到最后,拿出一张干干净净的绘图纸,她说:这次设计得第一名的就是这幅。举座哗然。这不是交了白卷嘛!

老师举手,说:李下,你来说。

李下站起来挠了挠头说:如果不能把这间仓库变得更好,我选择让它保持原样。就像我自己,宁愿是一张白纸,也不愿意画乱自己的人生。

李下的回答让大家有点傻眼。早知道,交张白纸多痛快啊!

在饭堂遇到,邱景冲李下竖了竖大拇指,说:挺棒的!

李下大言不惭:应该说是相当棒。

相当棒的李下当晚出现在了邱景的寝室门外,他的借口是路过,顺便帮女生们打打水。

邱景笑得相当有内容,男生宿舍与女生宿舍隔着三排楼,路过女生宿舍,这谎撒得IQ有点儿低。

当晚,姐妹们一致叫邱景瓜小姐。邱景问为啥。姐妹们说:自己想去。

瓜田李下,被李下看中的女生,可不就是只瓜嘛。邱景躺在被窝里,偷偷地笑:自己肯定是根黄瓜,不是西瓜。李下瘦瘦高高,也应该是根黄瓜。

这样想着,便认下了瓜小姐的名号。

(三)

女生杀虫剂

邱景成为瓜小姐的第二天,寝室里先跟李下寝室老大好上的六儿犹犹豫豫地说了那次选美的前半段:李下选的是陆丹。邱景的心沉了一下。说自己是明日黄花是玩笑,但如果他心里先有了别的女生,现在倒把枪口调转到自己这儿,可就……

女孩的心思海底的针,只一日,邱景便冷了脸,等待李下的不再是空暖水瓶,而是客气的三个字:不用了。

李下不明所以,从女生宿舍里出来时,陆丹年画样的笑脸迎了上来,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把暖水瓶塞到了李下手里。李下接了,一回头,看到楼梯拐角处的邱景,邱景的目光落在别处,视李下若无物。旁边的女生尖尖地来了句:李下,这瓜换得可够快的!

李下很想骂人,或者是打架,只是一使劲,踢了楼梯一下,脚疼得跳起来,手里的暖水瓶“啪”地落到地上,银瓶乍裂水浆迸,热水溅到李下的手上脚上。陆丹束着手大呼小叫,邱景跑过来,拉住李下往水房里跑。水房在厕所的外面,邱景进去,好些男生打口哨。邱景却不管,放开水龙头,冲李下的手。

李下的目光一直没离开邱景的脸,邱景的目光盯了上来:你的手没事。

我从来就没说有事。

邱景转身走,李下拉住她:为什么不理我?

讨厌你,就像蟑螂讨厌杀虫剂。说语间有了撒娇的味道。

李下笑出声来:你是蟑螂?邱景板了脸:你以为长得帅有才华就可以做女生的杀虫剂吗?

李下没回答,弯下腰,帮邱景系上散开的运动鞋带。邱景说:讨厌。李下说:对,是讨厌。邱景再说一句讨厌,李下就再承认一句。

从水房出来时,碰上陆丹愤怒的一张脸,两个人偷偷地做了一下鬼脸,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心里却都甜腻腻的。

年轻的爱情谁碰到谁都像威化般干脆。一句话可以冷了爱情,一件事亦可以成就爱情。

(四)

李下有什么好

陆丹扬言要让邱景输得很难看。邱景听了姐妹八卦,转身看坐在角落里画图的李下,她说:瓜瓜小姐只能有一个,两个都当,只能是瓜碎人亡。姐妹吐了吐舌头,说:我怎么看不出来李下有什么好。

邱景心里想:你知道了让我难堪的人肯定就又多了一个了,还是免了吧。李下到底有什么好?邱景这样问自己,然后拿着绘图铅笔在那张图纸上写着:他智慧与美貌并重啊,他走路不抬头啊,他一次能拎四个暖水瓶啊,他矮下身子给我系鞋带啊……写到这,邱景的脸红了,长这么大,除了老爸,再没男人蹲下给她系过鞋带了。她再次转头看李下,正碰上他的眼睛,邱景的脸倏地红了。

下晚自习,邱景跟李下一起走在校园里,李下坏坏地笑着看邱景,他说:没看出来,你扮花痴还挺像。

邱景斜了李下一眼:有什么办法,明日黄花,只能做花痴啊。李下一弯腰抱起邱景,说:再说这话,我把你扔到小河里去。校园边上是有条小河的,水极臭。

邱景手里的图纸掉到了地上散开了,李下放下邱景拣起来,恰好看到那些句子,他说:瓜小姐,没发现,你很实用主义啊!

邱景扬起头,说:李下同学,你可加点儿小心,若是让我知道了你跟那谁那谁瓜田李下不清不楚,别怪我给你颜色看看。

李下凑过来,涎着脸,说现在就要颜色,要尝尝樱桃小嘴的红是不是甜的。

邱景红了脸跑得远远的,李下追上来,从后面把邱景抱住。

(五)

最有悬念的句子

风波乍起是因为邱景姐妹的那只掌中宝。那只掌中宝一直待在六儿男友的寝室里,也就是李下的寝室里。那天姐们一时兴起,拿回来,说要当众秀一秀她们的小爱情片段。

DV接到电脑上,邱景本来被王朔的《我的千岁寒》弄得晕头转向,突然听到姐妹喊:六儿,你的爱情小片段咋有李下?

邱景从床上跳下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下抱着陆丹哭得稀里哗啦的镜头。六儿赶紧过来关电脑。邱景拦住了,她说:咱们倒看看他是怎么脚踩两只船的。

陆丹说:你说你到底喜欢谁,你不说,我就从这跳下去……

李下张了张嘴,画面定格了。李下嘴里的句子成了悬念,比希区柯克还希区柯克。姐妹们长吁短叹,劝邱景:男生都这样,吃了碗里的看着盆里的。

邱景没吭声,躺床上继续《千岁寒》。只是,第二天,寝室里的姐妹看到邱景的眼是肿的。

李下再一次拿不到邱景寝室的暖水瓶了。邱景的脸冷成一块冰,她不给理由,只说:以后别来了。恰巧有帅帅的男生经过,邱景一回手把暖水瓶递了过去。

李下很快知道了理由,把邱景拦在了放学的路上,他说:那个DV……邱景摇了一下头:只当我是第三者,我们就不应该开始。

李下跺了一下脚,邱景,别后悔!然后转身走掉了。

那晚邱景哭得很伤心。爱情不是甜蜜的吗,怎么会这么折磨人?

姐妹看胡杏儿演的《瓜田喜事》,乐得合不拢嘴,转身看到邱景,叹了一口气,说:瓜瓜小姐,可怜啊!

邱景不知哪来了勇气,她想:凭什么退出的是我?她想知道DV里没听到李下说的句子是什么。

(六)

以吻封缄,这已是爱情最好的答案

邱景站在李下的寝室门外等他。这是第一次。从前,总是李下等邱景的。人来人往,看到邱景,莫名其妙地瞅一眼。

李下蔫蔫地走过来,走过邱景身边,甚至也没看一眼,邱景喊:喂!李下照样向前走。邱景又喊:喂。

这回李下站住了。他说:小姐,你喊我吗?

邱景恨得牙根直痒:不喊你难道喊路边的木头?

邱景说:我反悔了。

反悔什么?

我们不分手。如果你喜欢陆丹,我们就PK。是我先当瓜瓜小姐的。

李下低下头,手捂了一下嘴。他说:你确定?

当然。我不能这么便宜就让你犯瓜田李下的错误,我有责任挽救你。

李下转身往四周看了看,伸手把邱景拉到运动场的看台边上。邱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下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他说:傻丫头。谁说跟你分手了。

邱景使劲给了李下两拳,赶紧交代,那DV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悬念句子……

李下叹了口气:人帅是非多,那是陆丹特意拍的,她装成喝醉酒,然后抱着我哭。我说的那句话是:陆丹,我这是一楼,咱别玩这没大脑的游戏好不好?

邱景笑了,说:你说你喜欢谁,不说,我就……

就怎么样?

我就当是我。我是正宗瓜小姐。

李下的吻落到邱景的唇上,以吻封缄,这已是爱情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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