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呀。”沐雪长叹:“为什么所有人都将污水泼到我的身上?”这皇宫,污秽横流,早已令她厌恶,沐雪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孩子,我该生下你吗?连作为母亲的她都无法确定是否继续留在这里,将来孩子出生了?要怎么办呢?
“咱们回宫去吧。”沐雪率先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翘儿和燕儿对宫里的争斗耳闻目睹,见过的多了,现如今,沐雪有了身孕,不能侍寝,皇上必定会移情于其他嫔妃,这样一来,沐雪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动摇,要想方设法的稳住才好啊。
“公主,皇上再来宫里,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留宿,这宫里的女人一怀孕,是最危险的时候,可不能把机会让给别人哪。”翘儿忍不住劝着沐雪。
“我做不来。”沐雪颦眉道。
“娘娘,请恕奴婢多嘴,皇宫之内,娘娘的美丽无人能及,三千宠爱系于一身,可是,男人是需要哄的,皇上尤其喜欢那种温顺的女人,羽妃娘娘入宫多年,仍然恩泽不断,那些失势宫妃们无不想着再次赢得皇上的心,皇后和公主对您更是耿耿于怀,您可千万不能放松啊。奴婢这话,只对您说,因为平日里,您厚待奴才们,所以奴婢才斗胆说出这番话。”
沐雪微笑着一手拉着翘儿,一手牵着燕儿:“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记下了。”
三人回到了露华宫,下了朝的居玄正在宫里等着沐雪。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沐雪笑意盈盈。
“爱妃,冬日雪滑,出门要小心才是。”居玄又吩咐着翘儿等人:“你们要精心护着娘娘,知道了吗?”
“是,皇上。”翘儿和燕儿互相对视一眼,退出了寝室。
“爱妃,今日感觉身体好些了么?”居玄握着沐雪有些冰冷的小手,他的掌心很是温暖。
“好多了,雪也停了,所以想出去走走。”沐雪凝望着居玄:“多谢皇上关爱。”
“你想吃些什么,吩咐御膳房做就是了。”居玄见沐雪粉腮娇艳,明眸泛着涟漪清波,有了身孕后的沐雪更添妩媚。
沐雪胃里一阵莫名的翻涌,恶心得想吐,居玄察觉出沐雪的异状,连忙扶着她问道:“怎么?不舒服?”
“这几日总是想吐。”沐雪压抑着胃里的不适感。
“定是怀孕的反应,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居玄扶着她躺到床上,有了子女的他当然对这些有着了解。
“不用了,休息下就好了。”沐雪蜷着身子,满含倦意。
“本来,我要你去看一件稀世的宝贝,既然你不舒服,就改日吧。”居玄为沐雪盖上被子。
“什么宝贝?”沐雪含糊的问道,眼皮沉重的睁不开了。
“是息国进贡的一把七弦琴,据说为古代仙人遗留,名曰号仲。素闻爱妃通晓音律,必是想见识一下这把旷世罕有的古琴。”居玄轻柔的话语带着无限的诱惑。
沐雪不过略通音律,说到古琴,又让她想起了真正通晓音律的易云天,睁开美目,道:“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琴,皇上要说它旷世罕有。”
“我带来一位琴师,命他抚上一首曲子,爱妃听听看,是不是一把音色绝佳的古琴。”居玄见沐雪睡意顿消,也不禁失笑。
“哦?皇上原来早有准备,那……我怎么能辜负你的好意呢?”沐雪嫣然笑道。
居玄拍了三下手掌,寝室门口,一位身着白衣的男人人怀抱着一把琴缓步入内,步态稳健,衣袂纷飞,白衣飘逸,令人惊讶的是,他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好生奇怪。那身白色,牵动着沐雪的心弦,在这世间,她只认为易云天能够将胜雪的白衣完美的展示,这个琴师的气度,竟然丝毫不逊于云天。
“草民白衣拜见陛下,娘娘。”琴师白衣倾身施礼,声音清朗,让人如沐春风。
“平身吧。”居玄回首对沐雪道:“爱妃,白衣手上的琴就是号仲。”
“哦?”沐雪走近白衣,看着他手上的古琴,纤纤玉指滑过琴身,漆质光滑丰润,云天送她的凤哕琴为当世名琴,这把琴要比龙吟凤哕更为沉厚,目光无意间扫过白衣的面具,那面具后的眸光如电,让沐雪惊悸,有种熟悉的感觉,她蓦然发问:“白师傅为何有以面具示人呢?”
“这……”白衣迟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沐雪还是可以感受到了他局促不安。
“哦,我只是很好奇,你不便说出,就算了。”沐雪离开白衣,回到了居玄的身边,“皇上,这的确是一把好琴,还是让白师傅弹奏一曲吧。”
“爱妃想听什么曲子?”居玄见沐雪十分满意,心下欢喜。
“皇上,还是请白师傅随意吧,任何曲子都不会折杀一把好琴的音色。”沐雪坐下来,准备聆听白衣的琴曲,忽然想起那夜曾听到一个曲子,像极了易云天所弹奏的《云倾雪》,如果有人还会弹奏,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草民献丑了。”白衣深深一揖,盘坐在地毯上,将号仲平放在膝上,琴弦动处,铮铮扣动心弦,潺缓婉转如若流水,悠扬飘忽宛如浮云,情切切,意绵绵。这不正是那首《云倾雪》?
沐雪脸色骤变,云天、云天……她在心底默默的唤着,如果没有居玄在侧,她一定会冲上去,揭开他的面具,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她日夜怀念着的云天,他还活着吗?
往昔的一幕幕涌上心头,纠结的情感让她的心片刻不能安宁,如坐针毡。易云天的面容和白衣的面具重叠,她已经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实的。直到琴声嘎然止住,沐雪仍沉浸在回忆之中,珠泪泫于眼眸中,哀切万分。
“爱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居玄忧然的问道。
“没事。”沐雪侧身拭去泪水:“白师傅琴艺超绝,这首曲子哀婉动人,我感动而已。”
“白师傅携琴而来,曾经说过,如果能有人听闻此曲落泪,那朕就会答应放了息国的质子,满朝文武听了这首曲子,无一人落泪,如今爱妃听了,果真流泪了,看来,朕要兑现诺言了。”居玄感慨道:“看来,爱妃才是这首《云倾雪》的知音人啊。”
原来如此,沐雪听到这话,又看了一眼白衣,他已经起身,肃然而立,为了解开心中的疑问,沐雪道:“皇上可否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爱妃说吧。”居玄道,沐雪难得能求上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