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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护送物资

对峙没有僵持很久,联合国军开始派出小部分兵力对我军的补给线进行骚扰,志愿军远道而来,又没有先进的运输工具,本来就很吃紧,现在更不能满足前方的战斗需求了。面对严峻的形势,指挥部决定派遣部队保护运输线,少云所在的十五军担当起了这个重任,战士们被分派到各个运输队执行保卫任务。

没能在前线冲锋,而被调到了后方,少云心里有些别扭,泄气地跟着连队上了运输车。上车之前,得给运输车用树枝树叶伪装起来,防止被敌机发现。连长看见少云有气无力地砍下树枝,扔在车顶上,猜到了他转着什么念头。

“少云同志,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

“才没有!”少云受到了刺激,不情愿别人说他不行,他跳下车,指了指胸前的冲锋枪,说:“一身的力气,就是没处使!”

连长被少云语气中掩盖不住的失望逗乐了,笑着说:“给你的新枪怎么了,不好用么?”他装作没听出来少云的抱怨。

“枪是好枪。”少云有些急,“就是不用它来在前线冲锋,委屈了!”

“用这把枪在后面杀鬼子不是一样么!”

“后方只是有小股敌人骚扰,成不了气候,关键还是得看前线的!冲锋枪只有在往敌军阵地上冲锋的时候才显出威力啊!”少云似乎已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了。

“原来少云同志是想立战功,战功前线是来得快些。”这时战士们已经伪装完毕,连长和少云也坐到了车里。少云听到连长这么说,更急了,嘴巴张了半天,终于说:“不是为了战功,我只是想早点打败美国鬼子,把他们赶出去,我们的同志也会少一些牺牲……”少云的声音越来越低,连长也想起了死去的战友。

车嗤嗤地启动了,连长收起了开玩笑的语气,郑重地对少云说:“为了胜利,不论是前线还是后方都是重要的,都要完成任务。我们现在去后方,保护车队,你看。”连长指着前面的一字排开的卡车,车队像一条长蛇延伸到山里。“这条运输线就是前线的生命线,没有了它我们的战士吃什么,拿什么来杀敌!这不比冲锋的任务轻啊!”

少云点点头,认识到他们每一个战士都是整场战役中的一环,他们是一个团队,一个集体,每个人都可以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无论是什么任务,只要是祖国和人民交给我们的,就是光荣的,我们要不惜生命地完成它!”连长语重心长地说。少云在车位上坐直了身体,一扫刚才的不快,现在就是要把运输队平安护送到目的地,这里需要他,需要他的冲锋枪。

朝鲜的初夏还有一丝凉意,空气中弥漫着树叶的清香。可能是离海岸不远,少云仿佛听到了海水拍打着沙滩的声音,闻到了海水的咸味儿。入朝这么久,一直忙于战斗的少云也没有机会看看在四川的小山沟里怎么也不敢想象的大海是什么样子。车还在前行,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着,少云被摇晃得有些困了,但他不敢睡,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路旁树丛里伸出了美国鬼子的机枪。

来到一个小山村,村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声,一辆车的车胎爆了,战士们跳下车来修理。少云环顾整个村子,白墙黑瓦低矮的房子蒙上了一层火药灰,这里属于韩国,看来志愿军和联合国军在这里交过火。突然,少云看见村里有个人影,从墙后露出头来,又缩了回去。“有人!”少云双手握着冲锋枪,悄声对旁边的连长说。

“是什么人?看清了没?”连长问。

“没看清,不过不像美国鬼子!”少云没把握地说。

“可能是鬼子的奸细,看看去!”连长拿出手枪,和少云向村里跑去,转过墙角,这次他俩都看清了白色的衣角缩进了前面的屋子,果然有人。连长赶上去,用脚抵住正被关上的门,少云挺着枪就冲了进去,却看见是一位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朝鲜妈妈,穿着白色衣服,手里抱着睡着的孩子,不住地往后退。连长脸一红,少云还没见过连长脸红,本以为可能是敌人的奸细,现在看来估计是这个村子的村民,还把她吓得不轻,连长想安慰几句,才发现言语不通。那个孩子被母亲颤抖的手惊醒了,哇哇地哭了起来,连长更加手足无措,还好少云先回过神来,跑去找来了翻译,翻译和蔼地问了好几句,她才肯回答,声音却低得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连长向少云使了个眼色,快步走出了屋子,到了屋外,两人都有些尴尬,连长咳嗽一声,没说话。

车离开了那个村子很远,战士们还在笑着谈论刚才的事,毕竟紧张的军旅生活难得来点小插曲,一点有意思的事战士们就抓住不放。翻译说:“这里不比北朝鲜的乡亲们,对我们不熟悉,南朝鲜的百姓被战争吓怕了,怕我们抢他们东西啊!”

“所以毛主席教导我们既要团结朝鲜人民,又要维护部队纪律,不能扰民啊!”

“那刚刚连长和少云算不算扰民?”一个战士开玩笑地说。

“不算,他俩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还留下了些东西给他们村里人,算是补偿吧!”

少云和连长都没有说话,假装查看弹药粮食,听着战士们的谈话。还好翻译把事情处理得很好,他俩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等到他俩大笑着聊着那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共同经历了一件尴尬事,少云觉得和连长除了上下级的关系,又多了一层微妙的感觉,平时威风八面的连长变得亲切起来。

路很狭窄,车队鱼贯而行,连长正担心这样容易被发现,一架敌机就从头顶上飞过,少云认得这是敌人的侦察机,战士们停车,迅速隐蔽,希望敌机没发现他们。不一会儿,飞机飞过了一座山不见了,运输队抓紧时间继续赶路。哪知道敌人飞行员很狡猾,转过山又回来了,战士们躲避不及,被撞了一个正着。敌机兴奋得油门直响,轰鸣着飞走了,运输队停了下来,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战士们拿出枪炮准备战斗。

“怎么办?鬼子发现我们了!”少云问连长。

几个战士下了车,连长把头伸出窗户,对他们喊道:“上车,往前开,别停!”

车队继续向前,连长对少云说:“最好找一个地方先把车队藏起来。”

少云看看周围,说:“旁边都是山,除了大路车都开不进去,要不再往前开?”

“不行了,鬼子就快来了!”

少云想了一会儿,说:“我们把车丢在路上,同志们上山,等鬼子来了,查看物资的时候,我们冲出来一举歼灭他们!”

“不行!”连长沉吟着说,“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车队的物资,要是鬼子万一把它们炸了呢?不能拿它们冒险!”

“那只能让运输队先走,我们去拦住追上来的鬼子。”

“鬼子飞机只看到了车队,而且还不知道有我们保护,更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埋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好!”连长双手一拍,跳下了车,把战术告诉了战士们。战士们按计划隐蔽在路旁的山上。山上的树不高,枝叶却很密,少云脸上脖子上都被树枝戳得痒痒的,林子里鸟儿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叫着,碧蓝的天空薄薄地盖着白云,微风吹着树叶簌簌作响,全然不是大战之前的样子。

什么东西在喘息,呼哧胡扯地越来越近,战士们听到了马达的声音,来了!美国鬼子的卡车撞破了宁静,惊得鸟儿纷飞。少云拿起了枪要瞄准,连长阻止了他,告诉他要等敌人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出击,把敌人分成两半,首尾不能相顾。

少云感到脖子上有点痒,他不敢动,怕错过连长下令冲锋的一刻,但是越来越难受,是不是有只虫子在作祟,刚准备用手去摸,连长见时机已到,吼道:“杀啊!”带头冲了下去。少云顾不得脖子了,挺着冲锋枪杀了过去,风在少云耳旁呼啸,少云甚至听不见战士们的喊杀声,听觉已经没有用了,他只看到敌人中弹,捂着伤口,倒下了。

惊诧的敌人刚刚举起枪,志愿军战士就雷霆般地冲到了他们面前,大炮、榴弹枪这些先进装备全都用不上了,近身搏斗,志愿军身经百战,稳占上风。道路狭窄,美军展不开阵势,拥塞在山脚下,互相支援不上,他们只能依靠装甲车的掩护硬着头皮架起枪炮阻截志愿军。但这根本挡不住志愿军,战士们个个敏捷灵活,在战场上来回穿梭,冲散了鬼子的抵抗。

少云一开始就很勇敢,冲在最前面,他跑得很快,鬼子不能瞄准,接近鬼子的时候,他忽然一个卧倒,打几个滚就到了装甲车后,一阵扫射,打死了好几个敌人,这个火力点也随之瓦解了,为后面战士的前进铺平了道路。几个敌军躲在一辆汽车后面,不停地向战士们射击,志愿军冲了几次都没成功。少云绕到侧面,瞄准了汽车油箱就是一枪,“轰”的一声,爆炸掀翻了卡车,鬼子被炸上了天。

志愿军打得很快,美军失了地利先机,也无心恋战,不到半个小时,美军溃退了,四散逃跑,汽车、装甲车都顾不得了。志愿军也没有继续追,毕竟还要赶上去保卫运输队,但获胜后的喜悦溢于言表。战士们站在俘获的车上欢呼,连长把车门拍得砰砰响,高兴地对战士们说:“开回去!”少云上了车,连长跟了上来,问:“怎样,鬼子的车有什么不一样么?”

“大同小异,能开!”少云一踩油门,卡车欢快地叫了起来,像是在欢迎新主人。其他的车也陆续被志愿军发动了,车队迅速前进。少云加足马力,两旁的树木都被抛到了脑后,风把连长的帽子吹落了,少云只想欢快地大叫。

有了美军的车,战士们不久追上了运输车队,听到身后的车声,驾驶员一惊,还以为是鬼子,拿起了枪准备迎战,但鬼子怎么不开炮呢?不一会儿,听到了只属于志愿军战士的欢快的吆喝声,南腔北调都有,才知道来的是战友们。驾驶员跳下车大笑着向他们跑来的样子少云很难忘记,喜悦伴随着他们走完了剩下的路,安全抵达时已到了五月中旬,期间我军将主攻方向转到东路,截断了鬼子的援军,集中兵力,重创了敌人,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整个战役共歼敌八万多人,摧毁的坦克装甲车更是不计其数。志愿军战士士气高昂,一举攻下汉城,每个人都这么想着。

然而,局势没有按照战士们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联合国军调遣重兵死守汉城,地面上有碉堡铁丝网严密布控,天上有飞机侦察巡逻,海面上还有舰队支援,他们利用先进的技术装备,海陆空全方位布防,像一个口袋,就等着志愿军来钻了,志愿军如果攻城,将会遭受很大的损失。我军的补给本来就很紧缺,很多物资都是从敌人那抢来的,如果再耗下去,补给线一旦被联合国军切断,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在两次打击了敌人之后,志愿军指挥部决定停止进攻,趁着鬼子被打怕了,主力向北后撤,争取将损失减少到最少。

少云和战士们虽然获得了累累战果,现在却也不得不奉命后撤,努力付之东流,虽然很不甘心,但少云经过这么多场战斗的洗礼,早就明白了服从命令的重要,“毛主席总司令叫我们撤,我们就撤!”他没有迟疑,收拾好东西,把能用的都带上了,随军转移。

才撤退了两天,就传来了敌人发动四个军凶猛地向我军扑来的消息。十五军奉命殿后,掩护主力撤退。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随时都有可能牺牲,对于这个任务,十五军的战士没有抱怨,按照命令安排阻截,井井有条。炮声渐渐追上了志愿军,敌人的机械化部队行进得很快,十五军的任务就是尽量拖延敌人前进的步伐,只要过了“三八线”,就有友军接应。指导员让十五军分三路呈“品”字形组成防御圈,相互照应。但是鬼子的装甲车坦克突破了防线,把志愿军割裂成了一小股一小股的部队,少云所在的连队被包围了。连长命令战士们把车围成一圈,战士们都隐蔽在里面。

与前几次战斗不同,这次志愿军处于绝对的劣势,甚至没有战壕阵地作掩护,美国鬼子像狼一样把他们围了起来,以为志愿军已经是瓮中之鳖,就没有着急进攻,派了个人与志愿军谈判,说是谈判,其实是劝降,那个鬼子用生硬的中文,口齿不清地说:“快投降,不然就让你们见阎王!”

几个战士冲过去要揍他,少云拦住了,鬼子视而不见,眯着眼睛盯着连长,还从口袋里摸出了根烟,问连长抽不抽。鬼子狂妄的样子激怒了少云,他已经做好了为祖国人民献身的准备,拼死也要把鬼子杀个人仰马翻,鬼子必须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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