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峰似有若无的一挑,俊逸的脸孔看不出丝毫不悦,玄墨黑眸闪闪发亮,紧抿的薄唇微微上勾,划出诡异的弧度。
“金色牡丹,若是正常花季,也得数千两一株吧,更何况是如此寒冬,怕是倾城难求吧,舅母待翌辰如此盛情,我又怎么敢当?”
谁说送给他了?!云熙诧异的侧目,这人什么时候学会自恋了!?
人家陈克忠刚刚明确表示,这是陈老夫人送给她的,好不好?!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她不可避免的大吃一惊:“陈大哥,云熙不知道金色牡丹如此贵重,还请你带回去,老夫人的心意,云熙心领了,但是此物,是万万不能收的!”
“翌辰,这个……”陈克忠面露难色,他只是送个花,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被允许?
凌翌辰冷冷的瞟了一眼略带歉意的云熙,不收他送的东西很难过吗?!既然这样,他更不能随她所愿了。
“表哥,既然是送到凌霄宫,自然要听我的,不是吗?”懒散的语调里有着深沉的不容置疑,这个男人,字里行间霸气凛然。
云熙一直在看他,探究着他是否有太后所说的“气馁”,没有,最起码是现在还没发现,她,会不会又上当了?
不过,他们的问题还是早点儿解决的好,她总不能一辈子借住在皇宫里,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女子登堂入室,占领原本属于她的幸福堡垒。
可是,他会不会太霸道了点儿,这花,又不是送给他的!
“金色牡丹我已经带进宫了,难道再带出去,再说了,就算它再值钱,不也是一盆花而已,母亲安排的事情,我总不能完成不了吧,云熙,你说呢?”
收下吧,只要你收下,我的心里会安慰些,最起码,我们不是毫不相干的陌路人。
云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独裁者”,凌翌辰却将她近似求救的眼神彻底漠视,这会儿才知道决定权在谁身上,女人,晚了!
云熙凉凉的回眸,冲着陈克忠微笑,人家送给她的东西,她自己如果连决定权都没有,那岂不是太可怜了点儿,恰恰相反,她,云熙,向来就不是软弱的主儿!
“陈大哥既然这么说,云熙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容,带他们回宫,好生照看。”
话一出口,云熙才意识到,这会儿她说的话,跟她的来意已经背道而驰,她是来讲和的,却按耐不住的又一次违背了他的意愿。
莫名的心慌占满心间,这一次,会不会又要搞砸了?!
但是,与心慌相伴的,却是一股不肯服输的怨气,凭什么他高兴了就对她不闻不问,不高兴了就把火气撒在她身上,她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这两股气息一正一邪,暗自开始了较量,霍地,对他盛气凌人的不满之气占了上风,她腾地一下,全身充满力量了,战斗的力量!
望着满脸黑线的凌翌辰,很不幸的,她小小的开心了一下下,如果他喜欢唯命是从的女人,那她做不到,也不会屈就,那不是她的本性!
陈克忠满意的看着金色牡丹消失在前往凌霄宫的拐角处,自知不便多呆,于是开口告辞:“这样克忠就可以回去复命了,翌辰,云熙,我先走一步。”
“陈大哥,天气凉,进去喝杯热茶吧。”人家送她厚礼,如果连一杯茶都吝啬,会不会太有失礼节。
岂料几乎与她同时开口的凌翌辰,却是直截了当:
“不送!”
呃!云熙尴尬的笑笑,在心里又为他的“丰功伟绩”添上一笔,厚颜无耻!
陈克忠了然的点头:“今天算了,改天吧。”说完,慢慢转身,离去。
随着他转身的幅度,红色的倩影渐渐消失在他平和的瞳孔中,转而烙进心口,云熙,只要你幸福,我会永远隐藏自己的心意,将那个错误,至死埋进心底,只要你觉得幸福……
凌翌辰目送着陈克忠远去的身影,眸光是他自己无法意识的阴沉,那是他曾经发誓要永远敬之如兄、待之以礼的表哥,是他心中无法弥补的亏欠,可是就在刚才,他却无法抑制内心的厌恶!
对陈克忠的厌恶!
为什么事情一旦牵扯上这个女人,他就会失去了理智,失去一直坚持的原则?
他看着她,无比深沉的探究眸光牢牢地将她锁定,她居然不听话,私自收下了表哥的重礼,她知不知道,受人一寸,他日定当回以涌泉,她,拿什么来换?!
而且,她就笨的如此不可救药,她难道看不出来,表哥那澎湃的仰慕之心?还是她老早就知道,只是在他面前做戏!?
她抬眸,迎视着他,琉璃星眸清明纯澈,不见一丝污浊,四目相对,凌翌辰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他开口,到嘴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口,刚刚不觉得,现在怎么有这般头痛欲裂。
他又想吼她吧?云熙不可避免的如是想着,哪一次不是这样呢?!
“王爷有事就说,臣妾还要回去给花儿浇水。”
眼睛没眨一下,她已做好了被他炮轰的心理准备,母后,对不起,即使您费神费力,云熙却终不能低头,最起码,现在不行!
浇花?!然后呢,是不是一边想着陈克忠,一边给他送的花浇水施肥?!额际青筋突暴,痛得仿佛撕裂了一般,表哥,你太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