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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红粉帝国的荣光

——殷墟妇好墓

生就女儿身,却统帅三军,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建立赫赫战功;贵为天子宠妻,死后却未能葬入王陵区,而是默默地在王陵之侧沉睡3 000余年。妇好,一代王后的传奇人生,随着殷墟妇好墓的发掘,重现昔日辉煌。

殷墟惊现地下宝藏

对殷墟的考古发掘正式开始于1928年。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项工作竟然到了整整80年后的今天仍在继续!只在史籍中残存着只言片语的神秘商都,原来一直静静地躺在地下等待着我们,它就是今天的安阳殷墟。

殷墟西北边的一片空旷土地是埋葬商王与贵戚的王陵区。这里分布着数十座大墓以及数千座陪葬墓,其中既有属于商王的带有四条墓道,象征死后仍统治四方的“亚”字形大墓,也有两条或一条墓道的“中”字形、“一”字形大墓。但所有大墓全被盗墓贼洗劫一空,无一幸免,我们只有从少数公开的精美文物来想见商王曾怎样奢华地布置自己的陵寝。

1975年冬,考古队在小屯村西北一片岗地上清理几座建筑基址。令人惊奇的是,挖开建筑基址后,房基下面的夯土却一直向地下延续,不见尽头。这一奇怪现象引起考古工作者的注意,他们决定使用洛阳铲向下进行钻探。钻探的结果更加令人吃惊,夯层居然足足厚达8米,夯层之下竟是一个空腔,难道是墓?大家怀着焦急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将探铲连同上面的土样拉上了地面。阳光下,土样中闪烁着鲜艳的漆皮,还夹带着一块精美的玉佩。果然是墓!

考古挖掘惊世人

带着惊喜,考古队正式开始发掘此墓葬。该墓基口长5.6米,宽4米,深约8米。考古人员当时对这座远离王陵区,面积又仅有20多平方米的竖穴土坑墓,并未抱过高的希望,不料更大的惊喜再一次降临。在刚刚发掘到距墓口1米多深时,一件残破的陶爵杯显露出来。爵是先秦时期的酒器,有人就打趣说:“看,庆功酒都给咱们预备好了。”

发掘又向下进展了2米,在墓坑的东北部出现一件倒扣的玉臼,内部涂满朱砂,色彩鲜艳。之后遗物便层出不穷,特别是在距墓口5.6米深的填土层中,出现了一个随葬品堆积成的小丘。其中不但有精美的各式玉器、铜器,还有生动的石雕小牛、大石蝉,更有十分罕见的用大蚌壳制成的戈、红色的海螺壳等珍奇异宝。经过仔细清理统计,仅这一堆就出土珍贵文物80多件,而由上至下,随葬品整整埋了6层。

在填土中埋葬随葬品的习俗比较常见,据推测,这源于死者下葬时,亲友站在墓边,一边哭泣一边依依不舍地向被渐渐填满的墓坑中抛撒为死者“远行”所准备的各种物品,后来演变成为一种下葬时的仪式。但是掩埋在填土中的随葬品比起在墓室中所秘藏的常常简单得多,而这座墓葬填土中的随葬品就已经如此丰富,如此精美,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料到的。

当清理工作进展到椁室时,由于这时的工作面已经在地下水位以下,墓室中积满了泥浆,发掘与排水工作同时展开。最先露出水面的是一座方鼎,尽管还带着泥浆,鼎上所铸的怒目獠牙的食人怪兽——饕餮仍清晰可见,它们都是守护墓室3 000年的神兽。这座大鼎就是日后闻名世界的司母辛大方鼎。随后三联铜等也相继露出水面!这些大型青铜器不但在今天是珍贵的文物,就是在3 000多年前的商代,也是无比贵重的国宝。

清理棺室时,墓底的积水仍有及膝深,考古队员们只能下水摸取随葬品。棺内布满了玉器,开始是一件一件向上传递,但怎奈数量实在太多,后来干脆将玉器放入水桶中,一桶一桶往上送。庞大的青铜礼器被系上绳子,几个人合力小心拉上来。直至露出墓底的腰坑和生土底,发掘工作终于圆满完成。

望着清理出来的数以千计的精美随葬品,奋战了近一个月的考古工作者们不禁热泪盈眶,激动赶走了疲惫,兴奋映上脸庞。如此众多的青铜重器,巧夺天工的玉器,还有数不尽的宝石器、象牙器、骨器、蚌器等,王侯之墓也不过如此。大家都清楚,这必将是一个彪炳史册的伟大发现。

随葬品讲述王后传奇

宝库之门被开启,问题也随之而来,谁能够享用如此奢华陵寝?我们要让随葬品“说话”。墓中共出青铜器190件,其中铸“妇好”铭文的共109件,原来墓主人就是商王武丁的妻子,死后追谥庙号“辛”的赫赫有名的商代王后——妇好。

武丁是商代一位著名的王,他的事迹在史书与甲骨中被反复提到,而常与他一同出现的就是他的妻子妇好。据记载,武丁的妻子多达60多位,但王后只有3人,其中妇好又是第一位。甚至有人说她是武丁一生中唯一真正爱过的女人。因为在现存于世的甲骨文献中,多次出现“妇好”二字,武丁命令负责占卜的贞人向上天问询妇好生活中的各个方面:征战、生育、疾病,甚至包括她去世后的状况如何,足见武丁对妇好用心之深。

这位王后不但是商王武丁的爱妻,更是他的一员大将。文献与甲骨材料为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某年夏天,北方的部落对商掀起了战事,形势一度非常不利,正当武丁一筹莫展时,他的新婚妻子妇好主动请缨,要求率兵出征。

武丁对妻子的要求非常吃惊,但占卜的结果告诉他,只有王后出征才能平息战火。果然,妇好来到前线,身先士卒,调度有方,很快就击败敌人,取得了胜利。从此以后,妇好成为商王朝的统帅,率军南征南夷国、巴方,北战土方、鬼方,打败了商朝周边的20多个小国,为商王朝开疆拓土立下了赫赫战功。妇好墓中出土了戈、钺、镞等许多武器,而两件铸“妇好”铭文的大铜钺最令人瞩目,其中一件还饰有两虎捕捉人头纹,发出凛凛杀气。钺是上古时期统帅指挥军队的象征。3 000多年前,妇好可能就是执此两柄铜钺,指挥千军万马,为商王朝立下了盖世奇功!

妇好墓中的随葬品以饰品为数最多,达420多件,包括玉器、绿松石、孔雀石、玛瑙珠、海贝等。最为奇特的是各类动物形玉雕、玉饰,栩栩如生,富有生活气息。如一件回首状的小鹿,表现出警觉的神情,而头部歪向一侧的螳螂则显得悠闲自在,生动传神,还有一只回眸凝望、展翅飞翔的玉凤,使人一见难忘。美丽的饰品为我们讲述这位女将军那活泼柔情的一面。

身后的疑团

妇好墓的发现距今已30多年,有关它的研究却方兴未艾。它为我们讲述商代那远去的辉煌,也带来了更多谜团。为什么这位武丁最心爱的王后没有埋葬在王陵区之内?妇好墓上的建筑遗址是商代对先祖祭祀的惯例,还是对这位女将军赫赫战功的特别优待?

武丁是一位长寿的君主,在位时间达到59年,但与他年龄相仿的妇好却英年早逝,据考证可能仅仅活了30余岁。妇好死后,武丁仍深爱着这位王后,他向上天祷告,先后将妇好在阴间许配给多位商代的先祖为妻,这种今天看似古怪的行为,实际是给予妇好以崇高的地位,那么妇好死后被拒绝葬入王陵区的可能性并不大。为何妇好没有葬入王陵区,考古学家们至今还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而对比王陵区内的那些大墓,虽然有些也可以见到在墓上修建“享堂”的迹象,但是并不普遍。也许,妇好墓上的“享堂”也是武丁下令特别修建起来的,在文献、甲骨上记载的武丁一次次主持对妇好的祭祀之后,也许伤心的王正是独自坐在这里回忆两人曾经并肩携手的时光。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想,也只有妇好和武丁才能告诉我们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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