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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女娲(1)

◎洪水逃生

盘古开天辟地,有了山川河流,有了田野阡陌,男耕女织,一派祥和。我们的人祖爷伏羲和人祖奶女娲就生活在那个时代。

话说有一天,伏羲牵着家里的大老犍去放牛,沿着河边正走,哗啦一声,一只巨大的老鳖(当地人也混称龟、鼋、鳌)从河里冒了出来。这老鳖像一间房子那么大,头就有一个青石磙大小。伏羲哪见过这么大的鳖,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更让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呢!老鳖忽然口吐人言:

别走伏羲,别走!

哎,它知道我的名字!伏羲停下了,怔怔地看着这只巨鳖。

老鳖游到岸边,看看周围无人,就向伏羲道出了天地间最大的秘密:

天塌地陷,人类就要灭绝了!

啊!伏羲一听,哭了起来。

老鳖说,伏羲你别害怕,我就是来搭救你的!来,来,你过来。

伏羲走过去,老鳖就说了如何救他的办法,并嘱咐他千万不能对外人说。

这以后,伏羲再出来放牛,每次都带出一个馍来。

这件事被姐姐女娲发现了。父母早亡,都是她照顾弟弟。每顿饭弟弟都吃得饱饱的,为什么天天出门还要再拿个馍呢?这天,伏羲又来拿馍,被姐姐伸手抓住,说,又不缺你吃的,你为啥天天出去都拿馍?

伏羲本不愿意说,可他一想,女娲是姐姐。姐姐又不是外人,就一五一十给姐姐说了个清楚明白。

女娲听了,也很吃惊。她想了想说:你给我也带一个吧!

中嘛!伏羲这天就带了两个。

老鳖说:伏羲呀,以后可不敢再给谁说了,人多了我可就救不了了!

老鳖所说的“天塌地陷”很快就到了,原来是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为争夺天下而大打出手了。共工一吐水,浊浪滔天;祝融一喷火,烈焰遍地。两人战了多日,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共工战败,逃往西北,一头撞到昆仑山上,喀嚓一声把顶天的巨柱撞断了,天塌了半边,天上的洪水汹涌而下,一下子淹没了整个世界。昆仑山被撞残,不周正了,后人就叫它不周山。不周山今天仍然“不周”,它横亘在河南济源和山西垣曲的交界处,见证着滔天洪水神话的遥远与惨烈。

这场灾难来临的那天早上,伏羲又来送馍,老鳖说,伏羲快点儿喊你姐。伏羲抬头看天,只见乌云罩顶,风声凄厉,雷声电火,充塞天地。伏羲扭头就跑。

滔天洪水扑了过来。

伏羲、女娲在前边跑,滚滚巨浪在后边追,房屋、古树,还有村头高高的卧龙岗,转眼间荡然无存。两人跑到老鳖跟前,老鳖喊一声:快钻进来!猛地张开巨口。

弟弟在前,姐姐在后,两人猛扑过去。老鳖嘴巴一闭,一头钻进了滚滚激流。

姐弟俩到了老鳖肚里,才发现先前拿来的馍一摞一摞、整整齐齐地全在里边存着呢!两个人饥了吃馍,困了睡觉,除了有点儿寂寞,倒也没有太多的难过。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馍吃完了,觉睡足了,姐弟俩才提出来要出去。既黑又闷,老在老鳖肚子里谁受得了啊!开始的时候老鳖不同意,说天地还没有长好,后来被两个孩子吵得不耐烦了,才张开嘴,把姐弟俩吐了出来。

◎女娲补天

姐弟俩钻出老鳖肚子,欢蹦乱跳地爬上一座山顶,睁眼四望:

天还没有长好,横三竖四的都是裂缝子。一股一股的冷风从缝隙间扑下,冻得两人直打哆嗦。地上的洪水也没有消尽,流潦纵横淌向东南,瞅得眼疼也看不到尽头。

姐弟俩呆呆地站在山上。

咋办呢?弟弟看着姐姐。

姐姐就是姐姐。姐姐是要拿主意的。

姐姐说,咱要把日子过下去,只有先补天了!

天咋补呢?弟弟抬头望天。弟弟真的不知道咋补,弟弟的任务是放牛,从来没有拿过针线。

女娲指着遍地的五色彩石,说:就用它补吧!你给我做下手。

好的!弟弟高兴起来。

姐弟俩于是就捡来干柴,熔炼彩石。石头熔成了汁液,女娲就爬上山头去补天上的裂缝。她先补的是那些没有长实的小缝,纵纵横横,她补得很细很密。后补的是那些裂开的大缝,女娲有了经验,也补得令人满意。可是补到后来,她发现地上的五色石用完了,可天上还有好几个窟窿呢!洞中的寒风翻卷而出,吹响着尖厉的口哨。这可怎么办?女娲一时没了主意。鞭子似的风一记一记地抽过来,女娲忽然想起身上的衣裳。她毫不犹豫地脱下来,高举着扑向肆虐的天洞!

弟弟看见,也连忙脱下自己的衣裳。

寒风怒号,飘飘荡荡的衣裳怎么也不能放稳。“针!”女娲高喊。

针?哪有针?

骨头!地上的骨头!姐姐大声喊。

弟弟忙弯腰捡起地上的兽骨。

姐姐接过来骨头,在石棱上磨出一个针锋,急扯下自己长长的头发,穿了,一针一针,耐心地缝补起来。残破的天幕终于补住了。女娲擦了擦额上的汗,抬起头欣赏着自己的成绩:

一闪一闪眨着眼睛的,那是她用头发缝出的针脚,后来的孩子们唤它叫星星。横天一道宽宽的光亮,那是她弥合天缝的印痕,今天的子孙们唤它叫银河。一抹红,一抹紫,又一抹浅蓝,那是她补上天际的衣裳,女娲的后代们叫它霞光……

女娲和弟弟伏羲正陶醉着自己的劳动,忽然又一股更冷的风吹过来,两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西北天边,还有一片残破的天没有补上呢!

可是,女娲姐弟却再也没有可用的材料了!

寒风扯起尖厉的喉咙,得意地嘶鸣着。冰雪漫天飞舞。

女娲急了,抠起地上的冰块,高高地举起来,扑向那个喷着冰雪的大洞。

天补好了,再没有一处残破的地方!银河横天,星汉灿烂,月牙儿像一眉笑弯的眼睛。

只是,一到下雨的时候问题就出来了,用五色石补过的天空,雨下得均匀、平和,而用冰凌补过的那块天空,却常常疾雨冷风,五黄六月漫天乱砸冰疙瘩,把遍地正长的庄稼打得颗粒无收。所以在济源的王屋山一带,人们就把从西北来的这种雨叫做“不好雨”。

女娲补天的地方现在还有,它就在济源邵原镇的北山上。沁阳境内,神农坛东南那座壁立千尺的平顶山顶,当地人也叫它补天台。天宇辽阔,女娲补天的地方自然不止一处!

天补住了,可是顶天的柱子折了,天撑不起来,低低地压在头顶,让人透不过气来。姐弟俩举起胳膊往上顶,天就高起来一些,胳膊一落,天又掉了下来。两人总不能老举着胳膊呀!女娲正犯愁,那只救过他们的大老鳖游了过来。他说,女娲,别发愁,有办法!说过一低头,“喀嚓、喀嚓”,咬下了自己的四条腿,说,快拿去撑天吧!女娲心疼得哭起来,她连忙撕下自己的半条裤腿,边哭,边和弟弟一起,扑上去给大老鳖包扎。老鳖的腿没有了,包上去的轻纱变成了它今天四只短短的鳍。它虽然游得不快,但它游得快乐。

大老鳖粗壮的四肢撑着天幕,苍穹一天天高广,大地一天天旷远,女娲和伏羲一天天开心起来。

后来有一天,伏羲遥望天空,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他问姐姐,太阳、月亮和星星为什么总是从东方升起往西方落下呢?是呀!女娲忽然想起来,那日撑天的时候太急慌,她把老鳖的两条后腿全放在东边,两条前腿全放在西边了。后腿长,前腿短,东天高,西天低,可不就总是往西方落呀!

◎姐弟成婚

女娲姐弟在山上住下来,饥了吃地里的草籽,渴了喝崖下的山泉。天地寥廓,一个人芽芽儿也没有。弟弟寂寞得慌,对姐姐说,咱俩往外走走,看看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好啊!女娲和伏羲就分头去找。头一天姐东弟西,没有见人;第二天姐南弟北,仍然没有见人。渐渐地,两人都死了心。日子一天天过去,姐弟一天天长高。地老天荒里,走的有长长短短的风。有一天,大老鳖忽然又游了过来,姐弟俩一见,连忙上前,摸着老鳖的背亲热得不行。老鳖说,世界上就剩下你们俩了,我来做媒,你们姐弟俩成亲吧!

这哪儿行!姐弟俩一时都不愿意。

老鳖说,这是天意。姐弟不成婚,人类就绝了。

弟弟说,既然是天意,那我们就成婚吧!

姐姐仍然不同意。她说,她藏起来让弟弟找,找到了就是天意。找不到还像现在这样过。

姐姐藏去了。弟弟找不着。

老鳖对着女娲藏身的地方挤了挤眼,弟弟就找到了!

女娲还是不同意。她说,她和弟弟在两座山顶上放火,如果两股烟绞合到一起,就是天意。绞合不到一起还像现在这样过。

伏羲爬上一座山头,女娲爬上另一座山头。两堆火在两座山顶上同时燃起,袅袅的青烟不管风向,径直飘向一处绞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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