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吃面了。”有人摇醒我，是李雄。
他的脸离我很近，我看到了他很浓密的睫毛。
我站了起来，揉着眼。
“我又睡着了。”我说。
“是啊。睡得像只小猪。快来吃面了，趁热吃。”他把面已经倒出来放到桌上了。
“谢谢。”我坐到餐桌前，大口吃着面。
还是吃面好。
这是叉烧卤肉面，料很足。
李雄也坐下来吃。
“慢点吃，看你吃这么急。会让我觉得自己在虐待小孩的。”他开着玩笑，好像心情不错。
“面就是大口吃才爽嘛。”我抽空说了一句。
李雄太温柔体贴，会让我想爸爸的。
鱼辉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过，他基本上不算我的爸爸，只是一个和我同姓，每个月按时寄钱回来的人。
我也想爸爸吗？
我停下来吃面。
我有个像李雄像高蒙那样的爸爸会怎么样呢？
幸福多三斤二两吗？
“怎么不吃了？不舒服吗？”李雄看着我。
“不是，是太好吃了。”我继续大口吃着，继续忍泪。
我不信自己的泪这么廉价，一碗面就可以买到。
我不要流泪，不要。
但面还是变咸了，一颗一颗透明的东西往下掉。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李雄紧张地问。
“我觉得面不够味，淡了点。”我擦掉眼泪。
我恨自己还是哭了，好没出息。
我不想做那种流泪博同情的小女生。
我是鱼可升，不是个需要别人同情可怜的小女生。
我不要做那样的人。
“怎么哭了？有什么事和表姐夫说？是不是想妈妈了？傻孩子，还说要找工作，才出来两天就想妈妈了。好了，不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说。表姐夫会帮你的。”他过来抱住我的头，轻轻抚着。
“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我又哭了，泪流的比刚才还多，不可以这么软弱的，我擦着眼泪。
就像赵母在我怀里一样，就像季子群在我怀里一样。
那一天还是来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用这个。”李雄掏出一条蓝色手帕。
我接过去擦着。
“为什么这么说？他们都不要你了吗？”他以为我终于要说实话了，柔声问着。
“我没有见过我妈妈，爸爸一年只回来一两次，上小学后我就一个独立生活了，我算是有爸爸吗？我尽量让自己不在乎这一切，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上孤儿多了去了。我好歹还有个爸爸。可我还是在乎的，很在乎。我想有个妈妈，有个爸爸，哪怕有个哥哥姐姐。但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我今天算是彻底崩溃了，在这个叫李雄的男人怀里。
原来我是如此脆弱，软弱。
那个拼命坚持做鱼可升的自己竟是这样不堪一击。
一碗面就把自己打败了。
我揪着李雄的衣服哭着。
不管了，就哭这一次。
以后我不会再为这个哭了，我告诉自己。
李雄没有再说话，只是抚摸着我的背安慰。
我也不知哭了多久，反正泪没有了，而他的衣服湿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