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那么喜欢单干,当然一根筷子就够用了!”昭儿没好气地说道。
“好好的,生什么气嘛?什么单干?我哪有?”世民不解地嘟囔道。
“哪有?秦王了不起,一边打敌军,一边还得跟老鼠啊、蛇啊做斗争!”真是越想越生气……
战场上的事,世民总是轻描淡写——和她说起在雀鼠谷与宋金刚激战,曾两天没有吃饭,三天没有解甲而眠,军中当时仅有一只羊,与将士们一起分吃了,他还大声笑着说,当时觉得那一小块肉简直是天上才有的美味,比那个“浑羊殁忽”(隋唐宫中大菜)还要好吃!听得她心疼不已,只想他在家的时候,对他更好一些。但是这九死一生的事他却从来不说,而且他怎么能轻易地以身试险呢?
“你听谁说的?肯定又是三宝多嘴!”世民一边愤愤地说,一边移身坐到她旁边轻声安抚道,“那不是因为走散了吗?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啊,不是还有三宝吗?”
“还有三宝?两个人你还嫌多?打仗我不懂,可是带着几万精兵,难道非得大元帅亲自前去侦敌不成?”
“好昭儿,你不懂,这是乐趣!”世民抱着昭儿乐。
“乐趣?你还敢说?”轻易地拿着生命去冒险却说得如此轻松,把我气死才好吗?
“不是乐趣!”看到昭儿的眼神,世民赶紧收回自己刚才的表情。
“世民啊,你不要让昭儿担心!”昭儿突然动情地抱紧了他……
“傻瓜!怎么又掉眼泪了?”世民一边伸手去擦,一边笑着安抚道,“世民当然知道了!”说着又从脖子里掏出玉指环,举着说,“看,我不是还带着‘护身符’嘛!我发誓,李世民无论打到哪里,一定会‘完璧归昭’,保证完整无缺、毫发无损,否则——”
“不许再说!”昭儿伸手堵住他的嘴,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只好破涕为笑……
“王妃,可以吃饭了吗?”世民故意拿起一根筷子问道,“我饿了……”
此次出征,世民因为得到了尉迟敬德,甚是高兴。对此昭儿颇有疑惑,因为以前跟她说起的人,总是远近闻名的名士或者主动投唐的将军,而尉迟敬德却是战场上被世民打败的宋金刚旧将,他会真的心悦诚服吗?
“怀疑世民看人的眼光吗?”世民笑道,“屈突通他们也一直担心他会叛变,但我一向信任念旧的人。比如叔宝,当年李密与宇文化及作战于童山之下,中箭坠马,昏到在地,见追兵将至,左右皆奔散逃走,只有他独自抗敌救之,使其幸免于难。比如敬德,听说他的妻子出身寒微,我曾打算回来以后以贵族之女妻之,他却推说富不易妻而不受。对旧主忠诚、对妻子长情,这样的人一旦决定投唐,肯定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秦王识人的眼光还真是独特!”昭儿听世民这么说,忍不住揶揄道。
听到昭儿的调侃,世民先是一愣,赶忙笑着上前抱住她,“李世民自然身有同感,才深有体会!”
“知道就好,李世民!糟糠之妻不可弃!”昭儿“狠狠”地敲着世民的胸口说。
“长孙昭儿,糟糠之夫也不可欺!”世民也忍不住伸手掐起妻子的俏脸,一副受了委屈要报复的表情……
世民在家中只呆了两个月,李渊便下诏秦王李世民督诸军击王世充……
“等打下洛阳,我们一起回去!”世民认真地说——在他眼中,洛阳不仅仅是隋朝的东都,不仅仅是王世充自立为郑之地,它还是昭儿的故乡,她想回去为母亲了却心愿的地方……
“我等你……”每次提到洛阳,昭儿还是会悲伤——那是记忆中的痛,但世民的眼睛给她的却是希望……
这次李世民攻打洛阳,随行人员也有一直羡慕二哥功高而跃跃欲试的李元吉;没过几天,因为有人密告并州总管李仲文与突厥通谋,想趁唐军攻打洛阳之际,欲联合入兵长安,所以建成被派去镇守蒲坂以备之……
太子府。
因为秦王平定刘武周、大败宋金刚,李渊喜不自禁、左赏右赏,对秦王一家更是偏爱有加。虽然独孤静和建成偶尔也会发发牢骚,可是建成真的出门了,才发现有得必有失,谁都不可能圆满完美,对昭儿也多了一份理解和钦佩。有时候,也特意邀请昭儿和致柔过来坐坐,丈夫出门在外,做妻子的也需要互相慰藉……
孩子们在玩耍,有宫女们照看;妯娌几个就一起喝喝茶、做做针线,聊聊听来的、打探来的战场上零星半点的消息……
“……听说洛阳那边是硬仗,世民和元吉恐怕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独孤静叹了口气对昭儿说,“世民虽然风光,可是常年在外,你们也真不容易!”
“时间长了就会习惯的!”昭儿看着她笑,只是可以习惯世民不在身边,可是学不会习惯不担心他、不去想他……
这个平时笑意盈盈的秦王妃,说到秦王眼睛便会流露出——“认真”?还是别的?反正有点特别!致柔寻思道……想元吉吗?也想,但不会是她那样的眼神!
昭儿发现致柔正看着自己,便转而笑着对她说,“四弟第一次出门打仗,弟妹一定很担心吧?”
“还好!”毕竟对大嫂和二嫂她并不十分熟悉,所以平时话也不多。
“放心吧,时间可能会久一些,但他们一定会凯旋归来的……”昭儿安慰她说,也像在安慰自己……
“是啊!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怪不得昭儿和世民感情这么好!”独孤静发现大家被她提及的话题弄得伤感起来,加上太子建成几乎不用出门打仗,便想转移话题,故意笑着对致柔说,眼睛却看着昭儿。
“大嫂——”昭儿不由脸色一红,低声嗔道,却放弃了争辩,否则大嫂又要拿出些陈年往事晒太阳了……
个中滋味,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尽管世民总是大而化之,总是笑着说,战场之上,只有最勇敢的人、只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才不会受伤!可正是这种视冒险为乐趣的个性,最让她担心!尽管每次出门,都会用让他放一百个心的表情把他送走,可只有他回来以后,自己悬着的心才会放下……
秦王府。
昭儿正在逗承乾和青雀玩。
“请王妃为奴婢作主!”突然一个侍女跪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