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珪第一见到秦王妃,恰巧看到她正把穿在新绳子上的玉指环套到秦王脖子上,细心地替他塞到衣服里面,使她想到了在洛阳的一件事——
世民到处乱翻,好像在找东西……
“秦王,找什么呢?”韦珪问道。
“我脖子上的指环不见了!”世民非常暴躁地回答。
“在这里呢!”韦珪笑道,从身上拿出了手绢——里面包着那个穿着细绳的指环,“是不是这个?”
“你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世民一把夺了过来,厉声说道。
“我只是看到绳子破旧了,想帮秦王换换!”韦珪一愣,委屈地说道。
“不用了!”世民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声音不由低了下来,却毫不犹豫地套在了脖子上……
绳子是破了、脏了,可下面坠着的指环却是欲发显得晶莹剔透、温润滑亮,当时韦珪是这么感觉的……
“参见秦王,参见王妃!”韦珪施礼。
“参见秦王,参见王妃!”她身边漂亮的小女孩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怯怯地说。
“免礼!”世民笑道,显然他并不记得韦珪回忆的内容。
“韦姐姐不要见外,都是一家人了!”昭儿笑着把她扶起,果然依旧光彩照人,连女人也不得不赞!韦珪说起来也算个故人,当初在洛阳,长孙家和韦家是世交,两人在不同的场合见过多次,也是以姐妹相称,还有她的弟弟韦珏——只是没有想到多年以后,竟然会同侍一夫……因为韦珪比世民还要大两岁,所以也就这么称呼了,“来日方长,我们姐妹可以坐下好好聊聊洛阳!”
秦王妃毫不戒备的客气倒让韦珪有点不好意思,却见她又笑着转向自己的女儿认真地称赞到,“真是漂亮的小姑娘!几岁了?”
“回王妃,珂欣七岁了!”看到王妃微笑的样子很可亲,小女孩也露出了笑容,好像又鼓足勇气了,可以放心地说出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惊呼道,“王妃好美哟!”
“哈哈哈……”最先大笑的是世民……
在珂欣眼里,秦王一直是可怕的,此时的他好像一点都不可怕……
而在韦珪眼里,秦王的得意和秦王妃的从容,他们的自信,还有对彼此的信任……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怎样的美貌才是终点?韦珪不知道,但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人人夸赞的大美人,男人们见到她的表情也更能说明问题。美貌还能改变人生的轨迹,若不是美得如此惊人,她怎么可能在寡居之后成为秦王宠爱的女人?
见到秦王妃,她才发现美貌是有终点的!或许,她根本没有、也不用意识到自己有多美!只是她眼波流转便会牵动他的视线,她嘴角上扬便会化作微笑落在他的唇边,她轻轻皱眉便会把疑问堆在他的眉间……
后来韦珪也发现,王妃也有不美的时候,比如她犯气疾的时候,比如她病的时候,只是他看不见、看不见,他看见的只是她的痛苦,恨不得代为身受……
美,原来是有终点的——无论转多少个圈,无论走多远,她的美便是他的圆心、他的终点!或许,在秦王的心里,她美貌与否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对于自己,秦王的宠爱是拥抱、是亲吻、是珠宝、是华服……只是怎样才能得到他看秦王妃的眼神?韦珪呀,你不能太贪心,你一个孤儿寡母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多年以后,秦王妃已经不在了,可是没有人得到那样的眼神,而他眼睛里那层最迷人的光彩竟然也消失了……
“你去看看雪姿——”昭儿对世民说。
“雪姿?她是谁?”世民觉得奇怪。
“她姓阴!”看到世民的表情,昭儿突然觉得有些生气。
“你别管她了,我早就忘了……”世民倒是有点做了错事被发现的不好意思。
“你真的全忘了吗?你真的一点儿不曾为她动过心?”昭儿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世民不敢看昭儿……
世民的语塞与表情自然让昭儿觉得不快,可是如果世民让她觉得无情无意,她会高兴吗?
“昭儿——”看到昭儿的表情,世民想要抱着她解释,却被她推开了,“你去看看她,给孩子起个名字——很可爱的小男孩!万贵妃那里,我已经解释过了,她和孩子都是无辜的……”
看着被她推走的世民的背影,昭儿不由想到:世民啊,如果对你的喜欢少一些,昭儿的快乐会不会更多一些?
“孩子们怎么都在?”世民看见小承乾和小青雀一边一个躺在昭儿身边,便轻声问道。
“不是说好今天不来的嘛!就没有把他们送回乳母那里!”昭儿笑着说道,把青雀往怀里拉了一下,给世民腾出了地方,“你不在,他们经常睡在这里,这几天还因为不习惯在乳母那里闹呢!”
“把娘抱得还真紧!”世民一边笑着拍了拍小青雀,一边挨着他躺了下来,低声问道,“累不累?”
“累——”昭儿的声音拖地长长的,看着世民说道——就知道他脸色会变,所以不会让他开口,“可是累得很开心!看他们学会说话、学会走路、学会写字,看他们一天天长大——”低头抚摸着青雀的小胖脸,昭儿的声音不自觉变得更加温柔起来……“干吗这样看着我?”昭儿发现世民盯着她,眼中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