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太子妃是要永生珍藏此酒而放弃饮用了?”里斯特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地问道。
“非也,珍惜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面对里斯特愈发嚣张的气焰,我不紧不慢地说到。
“噢,还望太子妃不吝赐教了!”里斯特似乎有些兴味了。
我缓缓端起手中的酒杯,凝视着杯中的透明琥珀,娓娓道来:“白兰地是酒中的王者,因此,应该用品,而非饮来与之相配。至于这‘品’,大约需要分四个步骤。首先,盛纳。着能工巧匠打造一只含苞花状的水晶高脚杯作为专署用杯,盛纳白兰地时,仅用杯底部分,其余空间,放纵芳香升腾、萦绕。其次,察色。举杯齐眉,观察白兰地的晶莹剔透与迷人光泽,感受那份通透的永恒。再次,闻香。将杯子慢慢靠近鼻翼,你能感觉到一股贵气十足的醇香扑鼻而来,亦远亦近,似有若无,优雅而细腻,真诚而浓郁。最后,品尝,轻呷一口,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霎时在口中回旋扩散,渐渐地,化为无尽的甘洌、醇厚、悠远……绵延不绝,令人回味无穷。一言以蔽之: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品。”
叙述的同时,我也做着示范,最后,当白兰地的芳香在口中荡漾时,我满足地闭上眼睛,陶醉其中,周围一片沉静。
不知是谁带的头,几声掌声响起,随后,无边的赞美之词如潮水般滚涌而来,我心底突现几分嫌恶,却又不得不睁开眼,而后,收到了方志民的崇拜,皇帝、皇后的欣慰,里斯特的审度,袁啸的疑惑以及国师的猜忌,还有许多我不屑去分析含义的面部表情。
“果然芳香浓郁,甘醇清冽,按照太子妃教授的饮用方法,朕完全感受到了白兰地的内涵与精髓,与其魂魄相惜相戚,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皇帝一顿,微微朝我坐着的放下俯下身,问道:“不知如此妙法,从何而来?”
“回禀父皇,纯系臣妃灵犀一动而已!”早知道会有此一问,我无可奈何地回答着,总不能实话实说是看电视、听广播、上互联网得来的知识吧。
“好一个灵犀一动,哈哈哈,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龙颜大悦,现场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久闻太子妃殿下博学多才,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虚!”里斯特收敛起刚才的狂妄与放肆,诚心诚意地赞道,只是,注视着我的泛蓝目光中,忽然多了些什么。
人的一生中,总要遭遇数不胜数的意外,也许,正因这些意外的出现,才成就了完整的人生,成就了多彩的人生。
对于今年的皇家新春盛宴来讲,方志民的眉点朱砂是个意外,里斯特的贺礼白兰地是个意外,而我的四步品酒法,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只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大的意外在等着我。
“里斯特王子,这白兰地确为酒中圣品,贵国的盛意甚得朕心,他日归国,请向贵国尊敬的查理六世国王陛下和王后,及卡蒙王国的全体臣民,代为转达朕的谢意!”不知是贪杯之故,还是兴致高昂,此时,皇帝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上竟然散发着点点红晕。
受到褒奖,里斯特表现得出奇地平静,仅是微微一笑,再次行礼,毕恭毕敬地说到:“陛下,有了美酒,难以成宴,如若再配上欢快优美的舞蹈,才是锦上添花,美不胜收。陛下,吾国还有一件贺礼即将奉上,希望陛下、娘娘和各位大人能够喜欢!”说完,又是“啪啪啪”三声响过之后,宴会现场突然荡起一阵轻松流畅的音乐声,那是别致的、混合着其他乐器的钢琴演奏,与此同时,十余名身着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宫廷礼服的青年男女,两人一组,踏着错落有致的节拍,进入宴会现场,和着音乐,翩然起舞。
这十多个舞者,一会儿围成圈,跳跃回旋,似层层耀眼夺目的光晕,又似湖中泛起的涟漪;一会儿又站成排,肆意摆荡,恰铺展绵延的锦缎,如滚涌翻腾的波涛。不断变换,不断旋转,优美的乐曲、流畅的动作、霞蔚的光辉、致命的诱惑,似乎比那白兰地更令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我怔怔地看着会场中一个个如陀螺般旋转的蓬蓬裙,眼中写满不可思议:华尔兹,居然是有“舞中之皇后”之美誉的华尔兹,而这曲子,竟然疑似约翰斯特劳斯的惊世巨制《蓝色多瑙河》。天哪,我究竟身在何处?真的是在异时空的大州皇宫吗?还是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得不承认,里斯特真的够特别、够大胆、够前卫,居然在未脱封建保守之气的大州王朝宫廷演出以热情奔放、摩登性感著称的华尔兹,就不怕因此遭到大州皇室的封杀,即使他是外宾,身份尊贵无比,可是,那又怎样?只要是出头的鸟,枪总是照打不误。
不过,当一只修长的手臂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胆大包天。此刻,高大帅气、甚至有些妩媚动人的卡蒙王国三王子、摄政王里斯特正站在我的面前,噙着一抹笑容,以标准的绅士姿态,邀请我共舞。
一时间,我的大脑进入了高速运转状态,以二进制计算方式迅速吸收、消化、整理着各类信息。
这个里斯特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献上这么开放的舞蹈就罢了,还非要亲自上阵领舞,更甚者,居然还要拉我下水,打击报复呀!
天杀的里斯特,没事长那么帅干吗?装《指环王》里的精灵王子吗?居然还朝我抛媚眼,摆明了勾引嘛!
周围的气压有些低,令人呼吸困难,皇帝夫妇自不必说,尤其明显的是方志民的脸,跟块王致和臭豆腐似的,绿绿的,散发着阵阵“芬香”,直逼面前的里斯特。
归根结底,我要摒弃所有的世俗与束缚,勇敢站起来,迎接挑战,让所有的封建思想见鬼去吧。想到这儿,我嫣然一笑,把手放在被我的笑容摄得有些发晕的里斯特的手中,准备进入场中。正在这时,突觉手臂一紧,转头,便撞上了方志民那双闪动着焦急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