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差无几?”
“那三个人均死无全尸!”
我胃里突然滚涌起一阵呕吐感,抓住袁啸的衣袖,颤声道:“死无全尸?大元宵,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见我的反映如此之剧烈,袁啸心头划过一丝惊诧,“这不正合了曦儿之意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死他们的!”
“曦儿刚刚不是说要将他们大卸八块,为师只是代劳而已。”袁啸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我。
“我,我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杀了他们!曦儿虽然对他们恨之入骨,但也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
“为师就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不,不是这样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决定其他人的生死,即使后者是大奸大恶之徒,自有国家的法律来惩治的!”我据理力争着。
袁啸看着我声嘶力竭的样子,不想再争论下去,只能将我轻轻地放倒在床上,柔声说:“好了,曦儿,你的身子尚未恢复,好好在此休养几日,别想太多!”
我也觉得自己反应似乎过激了,毕竟,我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皇权至上、视生命如草芥的时代,仅靠我一人之力,就想扭转乾坤,实在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想到此,我只能暂时挥去脑海中的固执思想,转移话题道:“元宵,这是哪里?”
“此乃朝天宗的总坛!”
“朝天宗的总坛?”
袁啸微微点了点头。
“元宵,是你救了我?”
“是的。”袁啸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好了,没事了,我就知道,有了大元宵,曦儿万事不求人哦!”我拉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再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慢慢地抚平袁啸心中的厉气。在曾经习武的日子里,这是我常做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满腹心事,冷冰冰,一副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希望通过我的不懈努力将他所有的百炼钢都化为绕指柔。
袁啸微微地闭上眼,满足地叹了口气,静静地享受着这份熟悉的温柔,任由心湖掀起阵阵涟漪。
“对了,林文逸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爱吃醋的傻小子,此时,气早已消了,遂担心其他的安危来。
袁啸微蹙着眉,心里因为曦儿提起这个名字而感到异常不快,淡淡地回答:“他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我没有察觉出袁啸的异样,只知道元宵是不会骗我的,兀自抚了抚胸口,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袁啸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只不过隔着面具,不易察觉,只有眼睛闪过一丝寒意。
神经大条地我还在为自己浑身无力而烦恼,噘着嘴问到:“元宵,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体力啊?”
“至少三个时辰!”
“噢,刚刚你好象提起过哦,呵呵!”我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的娇羞模样尽数落在袁啸的眼底,将他的所有不快瞬间化去。“好了,曦儿,你姑且在此处休息一阵,待药力完全散去,为师送你回林府!”
“我不要回林府!元宵,以后就在朝天宗的总坛陪着你,怎么样?”
袁啸的身形一震,用略带喑哑的声音回答:“不行,你必须回去!”
“曦儿不想嫁人,不想做什么太子妃!”
“不行,你必须回去!”袁啸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中带着不容反抗的坚定。
“为什么?”我挣扎着坐起身,含着满眼的不可思议望向袁啸。
“皇命难违!”袁啸的语气中含着一丝无可奈何。
可是,我却没有心思去揣摩他的心思,满脑子都是那四个字:皇命难违。突然,放声大笑,“好一句皇命难违,曦儿怎么忘记了呢,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名满天下的神武将军,当朝的忠臣良将啊!曦儿怎么如此愚昧,居然让一个死忠之人去违抗圣旨,这世上还有比曦儿还愚昧之人吗?”笑着笑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悲伤地滴落。
“曦儿,曦儿,你别这样,好不好,为师知道你心里怨,心里恨,为师也是无可奈何的呀!”袁振扶着我的双肩,满眼心痛地看着我。
“无可奈何?师傅也知无可奈何的滋味?”我收起眼泪,望着眼前的男人,不带一丝温暖的质问道。
袁啸听到“师傅”二字,落寞地低下头,半晌,方才抬起头哀求道:“曦儿,你究竟要为师怎样?”
哦,叱咤风云的神武将军在求我吗?想起过往的一切,我的心里重新燃起一线希望,“曦儿只提一个条件,要是师傅能做到,曦儿就乖乖地随师傅回林府,然后进宫,嫁给太子。如果,师傅做不到,就请放了曦儿,烦劳师傅在圣上面前求个情,求他撤去我太子妃的封号!”
袁啸犹豫半晌,最后斩钉截铁地说:“好吧,什么条件?”
“请师傅摘下面具!”我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地挤出这句话。
“请师傅摘下面具!”一字一句如重锤般敲击在袁啸的心上,引起心房的一阵阵战栗。袁啸强忍着啮人的灼痛,斟酌再三,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心灵的天平倾斜到忠君报国一边。他紧咬着薄薄的嘴唇,半晌,一股鲜血顺着面具底部流淌而出,终于下定决心,颤抖着抬起手,将脸上的面具缓缓摘去。
霎时,亿万年的光阴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结!
曾几何时,我在脑海中无数次地勾画着摘下袁啸面具时的情景,诸如:软磨硬泡型、意外事故型、情不自禁型……并为此付诸于锲而不舍的实践中,结果均以失败告终。只是,千料万想,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以自己最为憎恶的赌博的方式出现的,而赌注就是自己今生今世的全部幸福,事实证明,这场赌博我败得凄惨无比,更甚于拿破仑的滑铁卢之役。
有时,结果确实比过程要可怕得多!因为,你可以享受过程,却不能永远准确地预料结果。
我瞠目结舌地凝视着那张曾经掩藏在面具下,如今暴露在空气中的英俊面容,那张曾经在无数个梦境中勾画过的脸庞,忽觉内心极度地抽搐,竟全无欣赏之心和悸动之情,只余下满腔的幽怨,满腹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