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告诉我,事情不妙,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在心中大声地吼叫着:袁啸,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
可惜,嫉妒、心痛、绝望、顺命已经使他完全失去了作为一名将军所应有的冷静与判断力,竟再不看我一眼,脸上挂着一片令人生寒的木然表情,当即跪拜在地,闷声道:“臣袁啸,领旨谢恩!”
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无声地滴落,我的心头在绝望地流血。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的就是我吧!从来都只知道开始,却永远算不出结局。
此时,我才深深地感到,原来,我与袁啸之间的快十年的感情竟然脆弱到经不起半点的风吹雨打,更枉谈狂风骤雨了。也许,这段属于大州王朝林若曦小女子的青涩初恋,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历史的车轮,绕了地球滚动一周后,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不能说话,不能逃离,我只能使劲儿地咬着嘴唇,直到一丝腥甜在嘴里泛滥开来。可是,此时的我竟然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所有的痛感神经都被心中的苦闷所掩盖。
一旁的方志民满是怜惜与哀伤地望着我,伸出手,试图为我拭去嘴角的血迹。我堪堪别过脸,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向他,直看得他无力承受我的愤怒,默默地耷拉着脑袋,不做一声。
如果心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痛了!
“曦儿,你有何愿望尽管提出,朕一定会满足你!”宣完了圣旨,做完了红娘,皇帝仿佛突然想起了,我才是今天七夕盛宴艺展的获胜者,他还欠我一个承诺。
此时此刻,我还能说什么,说希望皇帝您收回成命,我不想做太子妃,只想做将军夫人。然而,一切都太晚了,不是吗?
所以,当面对皇帝制造的没有比这更废的疑问句时,我只能故作镇静,强颜欢笑地回答道:“曦儿别无所求,只求我大州王朝世世代代繁荣昌盛,绵延不绝;大州百姓家家户户安居乐业,生活幸福。”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坚持,才熬过了皇宫七夕盛宴的结束,一路被方志民挟持着回到了皇家别馆。任凭我用怎样憎恨、怎样恼怒的目光逼视着他,他仍然固执地抱着我进了闺房。
“莫颜,你先下去吧!”方志民没有回头,冷冷地对跟在身后的莫颜吩咐道。
莫颜忧心忡忡地看看我,又看看方志民,迟疑了片刻,终归诺诺地退了出去。
方志民将我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伸手解开了我身上的两处穴道。
与此同时,我高高扬起的手,铆足了劲儿,狠狠地落在方志民俊秀的脸颊上,清晰的掌印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狰狞。
方志民猛地抓住我的手臂,太阳穴周围的青筋暴起,瞬间铁青的脸扭曲地向我一点点逼近,眼中凶意猛增,零下一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方志民,你这个天字号第一大混蛋,给我马上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不顾手臂上传来的锥心疼痛,我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面前的披着人皮的恶狼,咬牙切齿地宣泄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愤懑。
方志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曦儿,这恐怕由不得你,记住,你林若曦是我方志民的太子妃,永远都是,今生今世都别妄想离开我!”
“你休想,方志民,实话告诉你,这个什么狗屁太子妃,我林若曦不希罕!我不是你的谁,我永远都只属于我,我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谁都休想一辈子囚禁我、束缚我、支配我。即使你是当朝的太子,即使你权力大过天又怎样?”我轻蔑地瞄了一眼方志民,继续扛起机关枪,发起第二轮冲锋,“方志民,亏我当初还把你当成好朋友一样看待,觉得你宅心仁厚,胸襟坦荡,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算我瞎了眼!”
听到这番话,方志民的表情明显一滞,嘴里念叨着“朋友”二字,眼中渐渐不复刚才的冰冷,转而蓄满浓浓的哀愁。他缓缓地放开了抓住我胳膊的手,像是询问又仿佛在自言自语:“曦儿,难道,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朋友’?”
我只是冷眼看着他,不吱一声。
“曦儿,你的心上人是袁将军?你今天之所以上台表演,也是为了他?你不想他与安妮公主和亲?我在你的心目中从来都是无足轻重?”方志民仿佛被夺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脸的委屈,满眼的不甘,完全从一个暴力分子变身为值得同情的悲情者。
一瞬间,我内心最柔软处被深深地触动而隐隐作痛,在即将软下心来,想要抚平他眼中悲伤的瞬间。突然,扯动了手臂的疼,继而带起嘴唇的痛。猛然想起了东郭先生和狼的典故,遂狠下心来,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太子殿下似乎管得太多了。现在夜已经深了,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恕不远送!”
一声“太子殿下”叫得方志民的身体猛地一颤。可是,这次他没有发飚,而是顺从地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处,便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轻声地说:“曦儿,刚刚弄痛你了,对不起!”
固执地不去看他离去的孤寂而沉痛的背影,我知道,对于生长在权力之巅的少年,一声“对不起”是多么的难以启齿。那一刻,仿佛自己是一个残忍的刽子手,无情地斩杀着方志民的纯真感情。毕竟,在整个过程中,他是最无辜的,如今,也只是捍卫自己的爱情而已。
艺展结束的第二天,我便女扮男装,和莫颜一起来到绥靖热闹的街市上闲逛,散心。
“小姐,你看,那边好像是卖首饰的!”莫颜一手指着远处的一个摊子,一手兴奋地拉着我的衣袖,高声叫着。
“莫颜,注意形象!”我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还有,出门在外,要叫我少爷,不是小姐,再把本少爷给说变性了,别怪本少爷无情,奖赏你一顿扇子炖肉!”
我作势要用手中的折扇袭击莫颜的小翘臀,莫颜红着脸护着自己的屁股堪堪躲开,忙辩解道:“少,少爷,莫颜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