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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四、妄笑

船体剧烈摇晃,埃斯特拉的头部碰到船舱上。他还在睡觉,却不得不起床。

“埃——斯——特——拉!你再睡得话就中午了。”舱门被踹开,奥莉维亚提着布袋走进来,那是他一天的食物,自从离家,少女每天都会给他带来食物,条件是用船载她去远处游玩。

“今天去哪?”少女已经能看懂少年的手势。“问他吧,他今天和我一起去。”奥莉维亚咯咯笑着,从身后扯出阿贝尔。哦,这个拆了我房子还用刀指着我的混球。阿贝尔轻轻扫了一眼埃斯特拉,“去森林,”说完便走,“还有,收拾下房间,乱成什么样了。”语气中充满鄙视。

我的屋乱不乱关你几金币事?何况我这里也不是…太乱吧。

埃斯特拉在船尾当着无偿苦力,奥莉维亚坐在他身边踢着水花,阿贝尔嫌弃他们两个,跑到船头去看风景。“埃斯特拉想成为最厉害的法师吗?”少女开口。想啊,那样的话我复仇就方便多了,少女或许压根没准备听他回答,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想成为最厉害的精灵,可以赶走一切侵略者,大家都欢笑着迎接我的凯旋。”

“噗。”埃斯特拉笑出声。奥莉维亚仰头望着他,他空出一只手比划,“这么想建功吗?”少女双手撑在背后,歪着头望着握篙的少年,“不啊,大家开心就好啦,我只是想变强,强到可以为他们扛下一切,让他们永远那样欢笑。毕竟我很爱这一切,家园、朋友…要是能守护这美好,苦一点也无所谓。”“追求力量只是我复仇的手段。”少年又比划。

“可是埃斯特拉,这样的话仇恨什么时候会停止?”奥莉维亚顿了顿,“每天都是战乱,活得提心吊胆,下一个死去的,可能是你,是我。你会再也看不到那些美好的东西,而因为仇恨我们会一直战斗下去,直到双方都付出生命,再也没有后人来复仇。所有人都死了,只为了复仇,这不是很愚蠢吗?”

“死就死吧,反正我必须复仇。”埃斯特拉刚比完,感觉到奥莉维亚踹了他一脸水。“那你现在就去死吧!”蹬蹬蹬地光着脚跑了。我怎么能死,我还没复仇,这是生气了?女孩子真难懂。

埃斯特拉将船停在森林山脚的河畔,表示让他俩先去,自己随后就来。

“怎么觉得特别荒凉啊?”奥莉维亚抱着膀子问阿贝尔,阿贝尔踢着小石子等埃斯特拉赶上来,悠悠地来了句,“因为…有游魂啊!”奥莉维亚头皮一麻,飞快地转身,“哪?!”阿贝尔笑着冲到一脸茫然的埃斯特拉身后,奥莉维亚便绕着埃斯特拉逮阿贝尔。怎料两人本都是顺时针跑结果奥莉维亚突然反向抓住了阿贝尔。

阿贝尔只得举手投降。奥莉维亚指着一条蜿蜒上山的小路对着阿贝尔发号施令:“你先去,到顶了摘朵花下来。”

阿贝尔一撇嘴,“我一个人?我怕…”“切,你怕什么?”奥莉维亚打断他。“怕我走了你们被游魂盯上!”一脸贱笑跑上山,留下一路的回音“哈哈哈”。

“呸!自古哥哥多无良!”奥莉维亚一跺脚,对愣得跟木头似得金发少年喊了一嗓子,“我先去玩你在这里等阿贝尔!”少女也一溜烟跑了,金发少年内心无语,索性就地躺下看天等人,话说这天真蓝啊?细碎的脚步声靠近。谁啊,这么快。

一朵花出现在他眼前,别过头,阿贝尔微笑着望着他。“这是山顶摘的,依古花。”很美,四片花瓣娇羞地裹在花萼里,没有多余的枝叶,每一片都恰到好处,通体的没有杂质的蓝色。

“说好了都得上山,该你了,快去,我在这等我妹。”哈?我一个人?上山?剧本不应该是这样啊我凑!

结果埃斯特拉还是一个人上了山。

山顶有间破旧的屋子,屋前有个树桩做成的桌子,横七竖八的酒瓶上全是灰,满地狼藉无人收拾。看这样子,像是废旧很久的无人屋。绕到屋后,埃斯特拉眼睛亮了,一大片只在树上看过的药草!他发了癫一样冲过去,脱下自己的长袍铺在地上便开始拔药草。正所谓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对!不要白不要,谁丢谁蠢货。

长袍上的药草堆成一个小山包,埃斯特拉的额角也因体力劳动而渗出汗珠。正当他又拔起一株菟丝子时,“金毛刺猬你丫扯够没——嗝——啊?”谁?!埃斯特拉回头,窗边垂着一只手,不安分地抓着酒瓶,过了一会,一头鸡窝从窗里钻出来,金色的自然卷乱成一团,刘海遮住了眼睛,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的,得特么多久没洗澡才能变成这样?鸡窝抬头,标准的猥琐大叔脸,脸颊通红,浑身酒气。埃斯特拉怀疑他的下一句话就是,“小朋友,叔叔带你捞金鱼去。”

不!谁要跟酒鬼去捞金鱼!“Youjump,Ijump。”温柔回眸,一张酒鬼猥琐脸,滚啊你谁!停!切回正常画面——金发少年看着酒鬼翻出窗子,叼着酒瓶子走过来拎起自己的衣领一路拖行到树桩桌前一丢,一瓶酒“咣”地一声放到桌前,“喝,喝完我就当没发生过这一切。”埃斯特拉傻眼,从小就对这种有机发酵物避之不及。

酒鬼将头凑到他面前,“不喝?看不起我?!”酒鬼愤怒地一拍桌子,埃斯特拉一哆嗦,“那我替你自罚三杯!”不知他从哪掏出个酒杯,麻利地倒满,喝下。此过程重复三次,埃斯特拉又傻在那里。“金毛刺猬你偷我草!”“金毛刺猬你不陪酒!”“金毛刺猬你…”埃斯特拉翻了个白眼,比划自己的名字给酒鬼看。“金毛刺猬你比个啥啊?哟朝我竖中指?!”埃斯特拉看着自己比出的无名指和小指,我朝你竖中指我怎么不知道?!

“埃斯特拉。”金发少年再也忍不住金毛刺猬这个称呼,低声喝道。“爱屎壳郎?好名字!”酒鬼豪迈地打个嗝。少年眼角抽抽,起身就往山下走。“好了不逗你了,埃斯特拉是吧,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再回头望向酒鬼,尽无醉态,埃斯特拉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全力向酒鬼掷去。那气势宛如攻城的投石机投出巨大石块,感情闹这么半天你他妈只是在逗我?!

酒鬼只将手一抬,便握住了那石子,“年轻人,不要这么暴躁,坐下来聊会吧,初次见面,我叫妄笑。”少年没有动,“真名。”

“真是敏锐呢,我怕我的真名会吓到你。”妄笑优雅地转动了酒杯。

在少年眉头紧锁时,从妄笑嘴里蹦出三个字,“兰普斯。”少年一愣,立即向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妄笑。后者只是呷口酒:“我就说会吓到你嘛。”

兰普斯,天生的战场武器,曾带领精灵打赢不少战役,投奔诺亚后,成为杀害同胞,恶名远扬的神箭手,后不知下落。谁知能在这碰上这刽子手?几条命都不够跑的。“愣够没?陪我喝酒。”兰普斯冲埃斯特拉晃晃酒杯。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我杀了?埃斯特拉正想着,被兰普斯拉过去灌下一大口酒。整个人都仿佛烧起来了,火辣辣的疼。

“咳咳…”兰普斯看着少年蹲到一旁,脸涨得通红。“第一次喝?来来来多喝几口,男人嘛就得学会喝酒!”

迷糊中少年被强迫喝了很多酒,脖子又空荡荡的了。好难受。

“小子,记住,我会先给你保管,掠夺者抢不走的。”抢什么?

“当心身边的人,特别是…”该死,意识模糊了。

少年挣扎着想质问,却发现浑身都没有力气,他刚起一点,又软绵绵地倒下,在彻底晕过去之前,他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山上没有依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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