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站在船头,任海风吹乱自己的头发,咸咸的海风有丝丝阳光的味道。
“玛蒂尔达小姐,”身后传来水手的声音,“布鲁斯船长让我告诉你,今夜会有风浪,请小姐暂到仓中休息。”
“恩。”玛蒂尔达望了望晴朗的星空,下意识的裹了裹衣服,转头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见习水手考斯,”考斯低头答道,“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小姐不要不以为意。”显然考斯注意到自己刚才抬头的动作。
“走吧,”玛蒂尔达望了望见习水手因羞涩微红的脸庞,“这会儿是有些冷了……,你是第一次做水手吧?”
考斯跟在玛蒂尔达身后,“我是德库拉斯航海学院的学生,这是我的第一次实习,想不到是在‘开拓者号上’,这在我们学院也是求之不得的呢,布鲁斯船长说只要我好好干,就有可能留在这条最著名的商船上。”
“恩,”玛蒂尔达撩了撩头发,“考斯,你记着,我们不只是一艘商船,而是……,而是……。,”玛蒂尔达组织了一下措辞,继续说道,“我们都要做航海家,去图绝海,去红海之滨,去卡瓦拉里的沙滩上晒太阳。”
“玛蒂尔达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考斯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可是,这些地方只是在书上才看到过,而且,谁也没有去过,玛蒂尔达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
玛蒂尔达转过身来,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卷起绸缎般的波纹,“考斯,我是你的校友,在德库拉斯航海学院,我们的导师波特教授,是狂热的海洋研究先驱,你不觉得吗?”
留下在甲板上发呆的考斯,玛蒂尔达扶着旋梯,向驾驶室走去,虽然经历了无数的风暴,但海洋,谁也不知道这只狮子真正发怒的时侯是什麽样子。
迎面的水手见到玛蒂尔达,躬身闪到一边,恭敬道,“玛蒂尔达小姐,船长说要你去一趟,他有些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玛蒂尔达怔了一下,”是布鲁斯船长要你来找我的吗?”
“是的,船长说这次的风暴可能会大一些,务必要你去一趟。”
“哦。”
玛蒂尔达应了一声,脚下不由加快了脚步,布鲁斯船长连派两人找自己的时候可不多见。顺着旋梯走到驾驶室舱门,布鲁斯的声音已经从控制台传了过来,“是玛蒂尔达吗?”
“是的,布鲁斯叔叔,你找我?。”
随着驾驶室的门打开,一缕海风透过窗户扑了过来,玛蒂尔达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相比于白天的酷热,夜里的海洋仍是清冷。
“布鲁斯叔叔,你要加件衣服才是。”
“玛蒂尔达小姐,我想我们要改一下方向了,”布鲁斯摇摇头,脸上一片肃穆,“图绝海的冷空气已经离这儿不远了,待会儿风暴就要到了。”
“哦,估计还需要多久?”玛蒂尔达问道,”我们应该尽快的靠向陆地。”
“是的,玛蒂尔达。现在风暴的前沿已经来了,估计还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现在的最高时速是每小时二十五海里,据这样推算,若是迎着风浪,我们离最近的瓦砾岛还有一百五十海里。。”
“好,我们就迎着风浪看看图绝海的威力吧。”玛蒂尔达望着天空逐渐变的阴暗,脸色郑重,“总有一天我们要去征服图绝海的。”
风逐渐大了起来,天边的乌云逐渐越来越低,仿佛就在头顶,驾驶室玻璃上一滴水滴落了下来。布鲁斯面无表情,淡淡说道,”风暴来了。”
豆大的雨点从稀疏逐渐变得浓密,噼里啪啦的落在各处,开拓者号开始随着风浪起伏不定。
随着天边的一道闪电,第一道大浪如受惊的野牛扑了过来。二十余名水手在船侧奋力的摇着半机械的船桨,不敢有一丝懈怠,但这显然不能让船长满意,布鲁斯怒睁着双眼,对着一个年轻的水手咆哮道,“卡特,你早上没吃饭吗,想要活命,就******费点力……”
海浪愈来愈高,甲板上积满了雨水,有一些顺着甲板向船舱流去,开拓者号在风浪上如一片落叶,攀上浪顶又被狠狠地抛到谷底。天边电闪雷鸣,风浪一阵大过一阵,布鲁斯脸色雪白,颠簸的驾驶室已将身边的物品摔的七零八落,眼角的余光扫过玛蒂尔达,只见玛蒂尔达扶着门口兀自坚强站着,不由怒道,“考斯,你这该死的,来照顾好小姐。”
考斯坐在甲板上,又如何听见布鲁斯的声音,望着远处一道银色的高达几十米的巨浪,喃喃道,”鲸扑,这是鲸扑浪。”
鲸扑浪,罕见的海中巨浪,圣巴隆大陆唯一有记载的鲸扑浪在图绝海的东面形成,在圣巴隆1127年越过万里海洋,余势摧毁了近海三十里内的所有村庄。
布鲁斯显然也发现了鲸扑,脸上冷汗霎间流了下来,喊道,“玛蒂尔达,快,快,上救生伐。”
醒过神来的卡特从甲板上跳了起来,慌慌的去解救生筏,哪知随着一波巨浪打来,控制不住身子,被巨浪卷进海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考斯被甩到船尾,顺手抓住一条揽绳,顾不得擦脸上的海水,呼喊着,“船长,小姐,快下来。”
只是鲸扑浪的前奏早已到来,轮船如受惊的野马,布鲁斯与玛蒂尔达又如何走的下来。一个船员被巨浪抛到空中,考斯急切间抓住了船员的一只袖子,嗤的一声,袖子一撕两段,船员被抛进海里,考斯望着手里的袖子,不由失声痛哭。
驾驶室的玻璃早已破碎,布鲁斯被海浪卷起的碎渣割破了额头,满脸鲜血。呜呜声中,鲸扑浪带着轰鸣如一把巨大的利刃,铺天盖地向轮船扑来。
布鲁斯满脸死灰,转头看向玛蒂尔达,却早已不见了玛蒂尔达的影子,不知被巨浪卷向了那里。咔嚓声中,开拓者号被一劈两段,布鲁斯胸口如被一把铁锤狠狠敲击,喷出一口鲜血,就此人事不知。
……
萧戈骑在一片船板上,吹着口哨,随手丢了一颗红枣,张口接住。眯着眼睛看魔日慢慢的跃出了海面。
“吆喂,魔日。”萧戈跳起身来,站在船板上,喊道,“魔日,你这个破老头,你是不是还没追上我的血月姐姐呢?”
船板一阵摇晃,萧戈扑哧掉进海里,又赶紧爬上船板,狠狠拍了一下船板,怒道,“你这艘破船,这一点小小的风浪也挺不住,枉我一眼就看上了你,今天我就非得站在你身上,还敢把我扔进海里。看我不踢碎了你。”说着一个鱼跃,又翻身站了起来。
船板摇了几下,竟然稳稳的托住了萧戈,萧戈哈哈大笑,随口唱到,“天蓝蓝,海蓝蓝,五百里水路娶老婆,老婆是那美人鱼啊,龙王爷是我老丈人……”
正在这时,忽然发现远处海面忽然有一个黑点忽隐忽现,大概是听到了歌声,黑点转身朝萧戈游了过来,萧戈一惊,“乖乖,不是吧,我随口一唱,龙王爷就给我送媳妇来了?去海底做女婿……?”心中害怕,不由慢慢俯下身子,趴在船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了那黑点,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捉去了海底。
黑点愈来愈近,果然是一个女孩的样子,女孩乌黑的头发遮住脸颊,也看不清面貌如何,只是随着双臂击打水面,如一条鱼般游了过来。萧戈大骇,急急调转了船板,双臂在水里划去,以期快快逃开,只是那美人鱼速度奇快,只几下就抓住了船板,船板尾部一沉,任凭萧戈如何用力,却再也划不动半分。
萧戈不敢回头去看,声音颤抖,“美人鱼姐姐,我只是唱着玩的,你不要抓我好不好,我给你讲故事听吧…海底那么黑,我受不了的……”
“扑哧。”美人鱼笑道,“你回过头来。”
“这个……我长得很丑的,美人鱼姐姐,你……”
萧戈说到一半,不由心中一惊,慢慢回过头来,“你会说话?”
这一回过头来,却是再也不肯移开目光,眼前的美人鱼,双眼晶亮,翠眉薄唇,长长地湿发随意的沉在海水中,浮在水上的肩膀披一件鹅黄的衣衫,虽脸色苍白,却是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萧戈语无伦次,“你,美人鱼姐姐,你简直好漂亮。”
“是吗。”美人鱼笑道,“小兄弟,我可以借你的船板休息一会儿吗?”
“这个……好的……姐姐,你上来吧。”萧戈向船板一头挪了挪身子,目光不由向美人鱼下身看去。
美人鱼哗啦一声,翻身坐上船板,两截嫩藕似得小腿带起了一串水花,哪儿有想象中的尾巴。萧戈擦了擦眼睛,从美人鱼脚下一直打量到头顶,只见湿湿的鹅黄衣衫下,凹凸有致,玲珑剔透,分明是和那天见过的萧文斯一样的女人。心中惊异一去,脸上不由露出坏坏的笑容。
美人鱼见萧戈双眼不住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低头看去,不由一声惊呼,哗啦一声,翻身又落入水中,怒道,”你这小贼,瞎看什么?”
萧戈咽了一口唾液,不由脸色一红,转过身子,辩道,”我哪儿是看你了,我是看海里有没有美人鱼,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海龙王说要请我去做客呢,说是有一条漂亮的美人鱼来请我。”
美人鱼见萧戈转过了身子不再看她,哗啦一声又翻身坐上船板,小声道,“世上又哪儿有美人鱼,却全是龌龊的男人编了故事来骗自己罢了,小兄弟,我要睡一会儿,我好累。”
“哦,”萧戈答应一声道,“昨晚好大的风浪,就连我号称‘海浪杀手’的萧戈也差点招架不住。”说着不由觉得浑身酸痛,顺势躺了下来,和美人鱼头顶相对,偏头看去,美人鱼平躺在船板上,早已进入了梦乡。
船板甚大,两人躺在上面,倒也不甚狭窄,萧戈心中猜来猜去,也不知这美人鱼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索性不再去想,随着海水荡漾,不由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