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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悲情扈三娘

上帝造人终究是公平的,当他赋予扈三娘美丽的相貌、高挑的身材和妙龄的年纪时又悄悄给她附带上了一个悲剧的命运。

梁山好汉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扈三娘的命运,未婚夫全家惨遭灭门,扈家兄妹俩硕果仅存天各一方。然而对于美女英雄一丈青来说,这仅是悲剧的开始。被林冲捉上梁山以后,宋江为兑现诺言把她许配给了梁山第一色狼矮脚虎王英。一个“一丈青”,一个“矮脚虎”,单从绰号上就可看出两人是多么的不般配。一个十七八岁的绝色少女嫁给一条下流、猥琐且无耻的大色狼,那将是多么不堪想象的一幕!宋江的包办婚姻铸成了梁山情感世界最大的一场悲剧,“一丈青见宋江义气深重,退却不得,两口儿只得拜谢了。”明明是被逼,却还得拜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此时心里承受的辛酸、无奈和泪水又岂常人可知!

一百单八将上梁山的方式各不相同,有被逼上来的,有被赚上来的,有来避难的,有来谋求享受的,唯独扈三娘是被抓上来的。前面那些人至少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而扈三娘连自己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在梁山这个小圈子里天天与自己的仇人、宋江的宠臣李逵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仇不能报、有冤不能雪,甚至还要叫声哥哥,扈三娘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梁山好汉排座次,扈三娘总排名第五十九位,中间偏下。她那个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丈夫正好排在她前面。男尊女卑古之常理,在那个盛行三纲五常的时代,妻子永远只能排在丈夫后面,只是男人的一个附属品而已。曾经被扈三娘活捉过的郝思文(第四十一位)和彭玘(第四十三位)都在其之上,在靠武力说话的梁山给扈三娘的待遇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扈三娘美丽、年轻、高挑且武艺超群,但在梁山这个男人的世界里这些优点是多么微不足道。梁山给扈三娘安排的行政职务是三军采事头领,这种职务实际上也就相当于机关大院里送报纸的,活捉敌将无数的美女英雄日常工作仅仅是做小弟该做的事。这已不仅仅是大材小用的问题,更多的则是体现出宋江(也可以说是施耐庵)对女性的轻视和怠慢。宋江很“仗义”地把扈三娘分配给色狼王英,梁山为这起婚事沸腾了,那些好汉们又有了喝酒吃肉的理由。张灯结彩和鼓乐喧天的时候,有谁会去体会扈三娘的感受,她只是宋老大为收买手下小弟而送出的一份礼物。

家庭的毁灭,生活的挫折,婚姻的不幸,待遇的不公,一连串的打击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上。扈三娘沉默了,无语了。我们除了在战场上还能看到那个英雄美女挥舞日月双刀“风飘玉屑、雪撒琼花”以外,再也看不到这位绝世美女一丁点表情。扈三娘在整部《水浒》里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可说是“无语侠女”。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位妙龄美女失语的呢?又是谁导演了这个少女一生的悲剧?

《水浒》后补二十回添加了扈三娘整部书中的唯一一句台词,那是在宋军征讨田虎的战争中美少女琼英与色狼王矮虎交手。王矮虎到底是本性难移,一心想从琼英身上讨些便宜。不料祝家庄一幕再度上演,王矮虎心猿意马一心二用,被琼英一画戟刺中大腿,倒下马来。扈三娘见丈夫吃亏,拍马迎战,同时说出了她在《水浒》中唯一的一句台词:“贼、泼、贱小淫妇,焉敢无礼!”

明明是自己那个色狼丈夫想占人家便宜,反倒骂人家“淫妇”,骂人家“无礼”,而且还在前面点缀了“贼、泼、贱”三个形容词。这句话骂得可够狠的,尤其是出自少女扈三娘之口,其以前的侠女形象大打折扣。看来这扈三娘不仅手上功夫了得,嘴上功夫也不饶人啊。

扈三娘本是受害者,是王矮虎毁了她少女的纯真和梦想。而当这个不中用的丈夫受到伤害时她仍然义无反顾地站出来维护,并一口气骂了对方四个脏字。《水浒》安排扈三娘这唯一的台词,有意无意中将全书对女性的诋毁推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在男权思想为主导的社会,扈三娘这种被“同化”的过程是否也是一种悲剧呢?

由于扈三娘这句台词是后人在续补《水浒》二十回添加的,并非施耐庵他老人家的大作,所以我们也不能说施耐庵如何如何。而只能说后人续补该书时极大地继承了施老的某种风格,即诋毁女性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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