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善战死,刘挺被诛,常山官军顿时群龙无首。些许偏将副将,此时也只顾得自己逃命了,哪里还会挑起大梁来指挥大军迎敌。刘卓阳一方顿时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将官军打得节节败退。与此同时,赵胡子率领的那五百精锐小卒,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占据了常山北门,将之前去救火的大批常山官军挡在了城外。整个常山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合口大瓮。刘卓阳关门打狗,大肆剿杀官军。到了后来,城中高喊起:“杜善已死,弃械投降者免死!”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直到袭卷全城。
攻城计划的既定时间丑时末刻,常山城中最后一个不愿意投降的小卒被王二虎一刀砍成了两截,战斗宣告结束。
刘卓阳的盔甲之上,已是沾上大批的血迹。人马如同浴血,已然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驻马凭高看了城中一眼,果断下令:“迅速清理战场收编俘虏,修缮南面城门,接管城中所有防务。传本将令,四门关闭全城戒严,但有不诡异动者、侵扰百姓民居者,执法队不用禀报,格杀毋论!”
他清楚的知道,云阳粮仓大火、常山城中喊杀震天,鹿泉、泾阳那两处的官军援兵,是时候到了!
经此一战,常山城中三千官军守兵,几乎消失殆尽。之前云阳起火时,杜善调了一千余人过去护粮救火,后来回援时被赵胡子挡在了北门之外。城中大战结束时,这伙人四下奔逃作鸟兽散了去。留在城中的官军比较苦命,被诛杀了大半,剩下了七八百人跪地请降,全都被拘押了起来。好歹要先洗洗脑,再看他们的表现决定,是否能再编入军之中效命,留下一条小命。
刘卓阳的指令下达之后,诸将带领士卒们马上忙活开了。肃清城内残存的官军,四下戒严安抚百姓,修补城门改换旗帜,准备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守城大战,甚至没有时间欢庆这一场胜利。
从发起攻击到全盘接管常山城,前后总共只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堪用‘闪电’来形容。
刘卓阳轻车熟路的安排下了诸多事谊后,走进城中一间临时居所,亲自来到张彪病榻前探视。
张彪被一箭射中胸口,幸好有铁甲护身,不然那一箭肯定能要了他的命。刘挺这厮的箭法还是有些火候,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张彪的胸口,洞穿了结实的战甲,半个箭头死死扎入了皮肉之中。几名军医满头大汗的帮张彪除去了袍铠剪碎了衣服,用钳子拔出了箭头一看,箭头乌黑发亮,张彪胸口的伤口也瘀黑一片,发出阵阵恶臭。
居然有毒!
张彪已近半昏迷状态,胸膛大肆的起伏,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也一阵翻滚,口中喃喃的骂着‘狗贼、狗贼’!
刘卓阳焦急的问军医:“情况如何?”
“箭头本来伤得不深,没有伤及骨骼内脏。但这箭头之上粹了乌头剧毒,现已在逐渐发作,张将军危在旦夕!”军医煞是紧张。
“军中不是常备有解各种毒物的良药吗?那还等什么!”刘卓阳大声喝道:“速取解药针石来,为张将军治伤。他的性命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几个就提头来见我!”
那几个军医吓得浑身发软,其中一人惊怕的说道:“将军有所不知……连连征战缺粮少物,军中其实一直缺药。我等虽然竭尽所能,但也只配了一些治疗寻常刀剑疮伤的药物。眼下只有先用针石封住张将军身上的几处大穴,再吸出伤口上的余毒脓血稳住病情。然后我等才有时间在城中药坊、百姓家中,寻求这些解毒良药!”说罢,就已经动手用银针封住了张彪身上的几处穴脉。
“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刘卓阳大手一挥:“快去!”
几个军医仓皇朝外奔去,随即又有两人跑了回来:“我等为张将军吸毒!”“事不宜迟,你们去找药,我来吸毒。”刘卓阳不容置疑的下令道,“只有你们认得药物,多去一个人找药,张将军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记着,速去速回!”“可是!……”一名军医骇然说道,“吸食毒脓水,是一般人做不了的。腥臭难当不说,如若吸得不好,自己也是会中毒的!大人是三军统帅,岂可……”“还不快滚!”刘卓阳听着军医絮絮叨叨个没完,不由得大怒,一脚就踢了出来。两名军医惊骇万分,拔腿就朝外跑去。
旁边张彪的几名近侍小卒也准备上前请命为张彪吸毒,刘卓阳冷眼瞟了他们一眼,那几个近侍小卒心中一寒,就不敢造次了。
刘卓阳心中清楚得很,这给人吸毒,正如那军医所说,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只有懂得医术或是长年征战在军中十分有经验的人,才能学会这门看似简单的技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将毒水吸入自己腹中,两个人都活不了!
“取一瓮盐水、一只铜盆来!”刘卓阳对身边的小卒下令,然后半跪下身,俯身到了张彪身前。
张彪浑身轻轻的打着冷颤,胸口的伤口,还不停的有乌黑的浓血溢出。刘卓阳拧眉一咬牙,一口朝那伤口吸去……
一股剧烈的恶臭斗然袭来,刘卓阳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吸出了第一口如同墨汁般的血水吐入了一边的铜盘中,然后用盐水漱了一下口,继续去吸第二口……张彪的身体,一阵颤抖起来……那几个亲信的近侍小卒,突然一下就眼睛红了。还有两个用手捂住了嘴,没让自己呜呜的哭出声来。
第三口、第四口……
一口口浓黑的血水,被刘卓阳吐到了铜盆里。张彪的身体,却越发剧烈的颤抖起来。刘卓阳清楚的知道,这是毒发攻心的先兆!
第十口、第十一口!……第二十口!
终于,在伤口之上,出现了新鲜的血液。铜盆里,盐水混杂着脓血,几乎就要有了半盆。
刘卓阳感觉自己的嘴里已经麻木成了一片,脑子也有些微微的发晕起来。这样不断的使劲吸气,难免会出现这种头晕的迹象。越是这时候,吸毒的人就越容易将毒水不经意的吞到自己腹中。
刘卓阳缓了一口气,稍事休息了片刻,又俯下身去了继续为张彪吸毒水。张彪的那几个近侍小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齐齐的跪倒在了刘卓阳的身边。刘卓阳每吸一口,他们就磕上三个响头,个个泪流满面。
刘卓阳无意的间转头一瞟看到了这几个人,随口说了一句‘起来’。不料说出来的声音却是含糊不清,原来自己的舌头早已是麻木没了知觉。
那几个小卒大声的号哭起来:“将军,让我们来吧!我们死不足惜,可将军不能出事呀!”
“没事,我这是自然的反应。你们不会吸,自己会送命的。”刘卓阳不容辩驳的一挥手,示意这些人闪到一边,仍然埋头为张彪吸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