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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请客

经过一番折腾,众房客还没睡熟,街上传来五更声。

五人房间换到后方小院,银子也立刻送来。两名仆役脏腑受伤,接过银子便沉沉睡去。雷震春推开秦峰房门,站在桌前也不坐下,灯光下脸色明暗不定,房中空气都凝重起来,只听他缓缓说道:“秦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前天在横东县杀过两名拐子,可能是他们报复。”秦峰双手一摊道,说着自己都相信起来,知道柳轻寒身手强悍的人不多,校尉、逃走拐子、队正与车马行的人,其中最可能报复的便是拐子!

“几个拐子能成什么大事,为什么不顺藤摸瓜,找出他们?”雷震春显然不信,立刻质疑道。

“我们人太少,你们又都受伤,敌暗我明,一个不好便全部陷进去。”看房伙计不曾被灭口,当然不是对方疏忽,或许敌人正盼你留下来探查,秦峰意识到这点便暂不深究,当务之急是离开横州。

雷震春闻言默然不语,秦峰躬身拱手致谢道:“多谢雷兄出手相助,如今贵属下身受重伤,你还是将他们安置妥当,沿途都是水路,就不用再护送了。”

“山南县也有车马行,他俩和马匹会安置在那里,我会履行承诺,将二位护送到屛州!”

听到雷震春已有计较,秦峰也不再劝,想起换客船之事,秦峰露出犹豫神色,这时柳轻寒出现在门口,雷震春神情渐冷道:“秦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秦峰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想到后果又觉得没什么,于是他硬着头皮道:“让雷兄欠人家人情,我心里过意不去,还是坐早班客船,后天上午到池州,也不耽误什么事儿!”

刚并肩战斗过,转过身便提换船,摆明还是不信任自己,雷震春眼中闪过怒火,面无表情道:“没问题,客船辰时六刻到山南县,我们辰时三刻出发。二位早些休息,告辞!”只见他转身出门,冲柳轻寒和秦峰一拱手,三步并作两步离开,砰一声关上房门。

柳轻寒进来,秦峰将油灯放在桌子上,“柳姑娘,晚上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柳轻寒将晚上动静说一遍,秦峰闻言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人被刺伤怎么还会被走脱,会不会有人接应?”

柳轻寒陷入思索中,半晌才道:“应该是有人接应,用声音掩盖血腥气,那人才趁机逃脱!”

秦峰问过受箭伤仆役,那名黑衣蒙面人并未下楼,另一人与雷震春交手脱不开身,灰衣男子分明与黑衣蒙面人一起,怎么会出现这么晚?调虎离山却人没到位,浑水摸鱼却打草惊蛇,计谋拙劣且不伦不类,若有一计得逞,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可见计谋不用太复杂,只要实施之人给力,一样效果不凡!

两人去街上吃早饭,遇到雷震春三人牵着马出来,看见秦峰仍然板着脸,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身后两仆役拱手为礼,腿脚无力精神尚好,秦峰明白,这是看在五十两银子份上的。

三人所乘客船为二层楼船,长二十多丈、宽十丈,上层为客房,有三十个房间,单人单间;下层是普通舱和饭厅,普通舱里是成排木椅,隔壁是饭厅,上房客满时也做雅间出售,跟火车有些类似,不过远没有那样挤,各方面服务也要好很多。

客房费用不菲,待遇也要好很多,有两名侍女守在甬道中,端茶递水、点菜送酒不在话下。

由于秦峰对雷震春心怀歉意,于是客船启程后秦峰请雷震春喝茶,侍女沏好茶退出房间,秦峰举杯示意,真诚地看着他道:“抱歉,我卷进一个惊天阴谋中,此行九死一生,不得不朝令夕改。若有命回来,定然以酒谢罪。”

雷震春面色稍霁,态度缓和下来:“等你以酒谢罪的那天,可别让我失望!”

喝完茶雷震春走后,秦峰打开窗户看风景,可是此时风力正好,吹在身上有些冷,经过峡谷时一片黝黑,于是搬个凳子在楼道里晒太阳。

太阳渐渐升起来,江面上迷雾消失,两岸高山飞速远去,隐隐有猿啼、鸟鸣声传来,风帆鼓胀客船快逾奔马,一种自由奔放的心情油然而生!

看漫山红遍层林尽染、萧瑟田野袅袅人家,听风声水声鸟兽声,秦峰觉得很有意思,似乎船在画中游,自己看着风景也成为画中一道风景吧!踏遍青山人未老,携侣同游正好。田园生活似乎也很不错,片刻后摇摇头,止住心中这个念头,告诫自己道,你就是农家出身啊,面朝黄土背朝天,怎么会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于是秦峰看起飞鸟来,他几乎都不认识,不过这不妨碍他认识它们,体形、声音、飞翔姿态每种鸟都不一样,让秦峰看得津津有味。身边正好有名侍女,秦峰仰着脖子与她漫声交谈着,很快秦峰便记得十几种鸟的名字和部分习性。

此时太阳渐渐升高,两名侍女先后去吃早饭,原来她们是巳时、申时、亥时吃饭的。

秦峰梗得脖子发酸,不再望着天空,见楼道里没什么人,一时无所事事,低头摆弄起赤鱼佩和手绢,玉佩细腻温润,雕刻精致巧妙,尤其是鱼眼极为传神,一看便知道不凡,手绢除绣工精湛、景色绝美之外,很难看出其中玄机。如果硬说有什么不妥,那就是太精美,不仅费心思还费功夫,难怪看起来这么新!

莫非要搞个放大镜或显影液之类的东西才能发现秘密?秦峰盯得眼发酸,心中猜测道。

“你这玉佩颇为精致,不知能否割爱转让?一个浑厚声音传来,秦峰扭头望去,一个白衣公子正面带微笑看着他。

秦峰眼中闪过玩味神色,也不起身,不置可否道:“那要看你出多少价钱了?”

“我出一百两,不过你得把来历和经过说清楚,我鉴别一下真假,否则不值这个价。”没看到秦峰眼神,白衣公子轻摇折扇,潇洒如风道。

“一百两,可买不到鱼龙佩,我出三百两,附加条件跟他一样!”发话的是位中年商人,相貌清矍,留着三缕长须,此刻目露精光地看着他。

中年商人刚才凭栏观景,秦峰倒是留意到,也许是太入神缘故,白衣公子何时出现秦峰竟然不知!

“鱼龙佩,你竟知道来历,可知他有什么用处?”白衣公子质疑道。

中年商人含笑道:“多年前见过一枚,虽形神各异,但感觉系出同源。至于用处嘛,也略知一二。”

“抱歉,这是别人托我保管的,说用它去换报酬,可是没说报酬是什么。如果二位知道的话,我请二位喝酒。”秦峰拱手致歉,真诚相邀道。

“幸好我知道一点,换杯酒也好。”白衣公子闻言一愣,随即答应下来。

“老夫也知道一些,不知能否换顿酒?”中年商人露出失望神色,知道不能强求,略一思忖,也凑趣道。

“相约不如偶遇,饮酒不在佳节,自当管够!”秦峰闻言很开心,豪爽说道。

秦峰招来一名侍女,吩咐厨房准备酒菜,趁着上菜的空当,三人要壶茶边喝边聊天。

白衣公子叫白轻侯,是一名书生,秦国人,在楚国游学,目前在大儒王弼门下学习。

中年商人叫卫易,梧州人,经营粮食买卖生意。

见白衣公子年岁与自己相仿,秦峰试探着打趣道:“你这名字谁起的,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多么逍遥自在,又怎么会皓首穷经呢!”

“不过闲人而已,不富贵又怎能轻侯,富贵又岂能轻侯?”白轻侯倒很实在,出言感慨道。

“行走江湖惩恶锄奸,行侠仗义不行吗?”秦峰出言建议道。

“行侠仗义,那要风餐露宿,颠沛流离啊!”白衣公子惊诧道,卫易也讶异地扭过头。

秦峰暗道不好,看样子侠义观很受挑战,于是满口胡诌道:“踏遍青山人未老,扬帆海外景独好!”

“踏遍青山我正在做,扬帆出海倒无福消受了!”白衣公子苦笑道。

秦峰恍然大悟,端茶时竖起中指,心中鄙视道,没情怀装什么逍遥啊!

卫易倒是很喜欢喝茶,只见他含笑看着侍女的动作,似乎看人沏茶也是一种享受。秦峰虽然觉得侍女沏茶动作行云流水,看着赏心悦目,给人一种优雅之感。不过此情此景,看看就好,并不值得如何在意,他所追求并非这些。

察觉对卫易有些冷落,秦峰无话找话道:“茶汤清亮,唇齿留香,喝着还可以,就是茶沫太多,不太好!”

卫易疑惑地看着秦峰:“水平还可以,就碗边有一点点啊!”

侍女正退出去,闻言露出不服气神情,停下来看秦峰怎么说。

秦峰摆摆手,“我不是说她水平的,我指的是茶叶不该磨碎,茶叶为自然之物,保留本色最好。”

“不磨碎难道要成块冲泡,这怕是不妥吧!”卫易露出惊诧神色,刨根究底道。侍女闻言露出不屑神色,关上门退出去。

秦峰顿时有些头痛,侍女不屑表情虽昙花一现,秦峰却恰好瞥到,顿时有些恼火,字斟句酌道:“茶叶为自然之物,道法自然,应该尽可能保留其色形味,这就需要改良制法,比如茶叶采摘后晾晒以脱水分,然后炒熟杀其青气,最后揉制成形、烘干包装就好。喝茶也很方便,直接冲泡就好。”

经过几天客栈生活,秦峰发现炒菜很普遍,说明铁锅质量已达标。客栈吃饭时也提供茶水,不过质量很一般,喝起来茶沫很多。像秦峰喝的这壶,那是另外收费的。在秦峰看来,茶叶毕竟是树叶,嫩芽吃着还好,跟菜差不多,一般茶叶磨成碎末喝着满嘴钻。咖啡其实跟豆浆差不多,泱泱华夏数千年历史,茶叶限于地域产量,没能风靡全世界很可惜;豆浆廉价易得,连阿拉伯世界都没传开实在很不应该!

卫易先是淡然自若,听后神情郑重起来,径直道:“有这种制法,请秦公子详细分说一二!”

白轻侯没想过其他,随口反驳道:“太过简单,失之意趣,士族名门不会接受的。”

秦峰止住无厘头想法,云淡风轻道:“有马镫不也有人踩在别人背上上马嘛!”

“此法名为炒茶,我也仅知道个大概,二位如果有兴趣,可以先试着炒点。”看着卫易热切目光,秦峰觉得有趣,随口解释道。

“老夫独好这口,有兴趣试试,光这些怕是不行吧?”卫易出言试探道。

“晾晒脱水以便炒青,不可暴晒,以防变色,炒青火候根据茶叶来,可揉制成条状,哦,还有颗粒,最后烘干便于保存。”秦峰见别人炒过茶,但自己又没干过,这么多年过去,哪还记得这么清楚?说得口干舌燥,秦峰端起茶碗一口喝干,补充道,“我知道就这么多,总之一句话,因地制宜,根据茶叶特点多次试制,总能找到最恰当方法。”

“此等机密,秦公子为何要告诉我等?”白轻侯这才反应过来,郑重其事道。

秦峰不屑道:“别人在乎的,我不一定在乎。我只希望有一天,在客栈里能喝到炒茶。”心中却道,你丫不是很风流潇洒嘛,天这么冷还摇扇子,看来不过是个装逼犯!

卫易站起来拱手笑道:“秦公子不为名利所累,高人作风,真是羡煞我等啊!”

白轻侯也难得露出钦佩神色,“难怪你能得到鱼龙佩,果然人以群分啊!”

这时一壶茶喝罢,有仆役陆续端来酒菜,三人开始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峰拿出玉佩问道:“还请两位告诉我玉佩信息。”

卫易喝下一杯酒道:“百十年前,有名玉雕大师叫杨清,一生雕出三百多件作品,鱼佩便是其代表作,一共有三件,分别是墨鱼佩、赤玉佩、青鱼佩,他一件不卖只供人观赏,价格越来越高,最后惹来杀身之祸,被灭满门。”

秦峰隐约听明白他说话意思,随即问道:“那问什么叫鱼龙佩呢!”

“之后玉佩几十年没出现,后来有三个人相继出现,都系着鱼佩,先后成为东土、青丘、云梦三国开国之君!”卫易语气激昂起来。

“鱼佩染上血污,怎么能叫龙佩,他们三位可讲过来路?”秦峰质疑道。

“众所周知,三位国君都是鬼谷门下,必然是从杀人者手里缴获的!”白轻侯抢答道,脸上闪过嘲弄神色,不过一闪而逝,秦峰看着卫易没注意到。

卫易点点头,“是的,说是师门所赠,鬼谷子从匪徒身上拿到的。”

这里怎么也有鬼谷和鬼谷子?秦峰露出诧异神色,连忙问道:“鬼谷在哪里,鬼谷子是谁?”

“只有鬼谷弟子才知道位置和师父名字,每逢乱世鬼谷弟子出山,他们实在太过耀眼啊!”卫易感叹道,却端着酒杯不再言语。

白轻侯正闷声吃菜,见秦峰望过来,“还好和他知道不一样!”,说着一口饮尽杯中酒,“几二十年前据说相师牧放歌集齐三枚玉佩,分别送给三位有缘人,至于有缘人怎么才能符合条件,谁也不知道。”

秦峰微微皱眉,“你这话只说了一半啊,相师是干什么的,送给有缘人之后呢?”

“牧放歌是当今最有名的相面测字先生,至于送给有缘人之后,只有有缘人自己知道,听说是一次机会,可以改变命运。”白轻侯露出一副好奇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峰,似乎要把秦峰看个通透。不过五息功夫,秦峰感觉有些不自在起来。

“无稽之谈,命由己作,又谈何改变?”秦峰轻声嗤道。

卫易打趣道:“若命由己作,把鱼佩给我如何,我出一千两!”

白轻侯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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