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拉德科夫
森林里的路，一条跟一条不一样。你可能会碰到这样的情况，一直朝前走，回头再找这条路，却找不着了；往左边的小路走，走着走着不知走哪里去了，迷路了；往右边的小路走，走着走着走进沼泽里去了。森林里的路，就是不好走！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情况，森林里的路走过一回就一辈子记住了。这样的路就很想一次又一次地去走。
有一次，我在森林里走，手里拿着一张我自己过去写下的纸片，就是普通练习本上的那种纸。纸上记着：“去响溪村和去矢车菊村的岔路口，有秧鸡叫。”
我站在岔路口，两条路之间有一块三角地，这里有一只鸟在“斯利亚、斯利亚”地叫。这种叫法的鸟只可能是秧鸡，因为只有秧鸡能有这大嗓门。
“准定就是这路口了！”我寻思着。
我边走边看，纸片上写的是：“两条旁边长飞燕草的小路。有知更鸟叫的一条是通往沼泽的，而有棕柳莺叫的路是通往矢车菊村的。”
“我能准确地找到矢车菊村了！”我琢磨着。这时我耳朵里传来“帖金卡、帖金卡”的鸟叫声。“就是它了！就是棕柳莺了，错不了！”
这鸟歌指路还真灵哪！指路牌都可以不立了。
要是有人向我问路：“你能告诉我去矢车菊村的路吗？这森林的小路可把我走晕了。”
我就回答：“森林里的路其实好走。森林里不像城市里。城市里人多，你不会走，可以见人就问。森林里找路，你只需用耳朵听。走到一个有秧鸡叫的岔路口，往右边小路走；你一边走一边听着‘帖金卡、帖金卡’的叫声，顺着棕柳莺的叫声，按它的指引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听见有鹀鸟叫的路口，再朝左手走，就准能走到矢车菊村。”
听鸟声走路，森林里的路其实不难走！
鸟声指引你直走你就直走，鸟声指引你往左你就往左，鸟声指引你往右你就往右！
我走到了棕柳莺叫的地方，棕柳莺蹲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唱：“走，走，放胆走！”
我往左一拐，矢车菊村就在眼前了。
哈，太方便了！我照着纸片上写的走，大踏步走，放心走，不会迷路。这鸟歌声比什么指路牌都管用。指路牌很快就旧了，朽了。而鸟歌是不会变旧的，更不会变朽。
现在到我揭开我的小秘密的时候了。我进森林用纸片记路，已经有多个年头了。我出去多年，穿过森林回家，还是能一找就找到家。虽说走得很熟的路，但有时也会忘了怎么拐，会迷路。没有鸟歌指路，没有早年那发黄的纸片，我也会不知道该怎么回家的！现在我走路已经用不着掏纸片看了。凭鸟儿的歌声，我就能顺利回到生我养我的故园。这鸟歌的唱法今年是这样，到你曾孙辈那时还照样是那个唱法——鸟儿们总在老地方唱同样的歌。任何指路牌都没有鸟歌指路指得准确。
我清楚地记得，我还是个淘气男孩的那会儿，在那些久远的岁月里，我是怎样一边观察鸟儿的模样，一边在记事本里记下什么鸟在什么路段唱什么歌的！所以，如今我回家，虽然依旧是得从森林穿过，却还是一步也没有走错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