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德生给她拿了把伞,吩咐几个宫奴送她回去,夏桀却跑了出来,说那把伞金贵的很,怕宫奴粗手粗脚弄坏了,要亲自带她回去,唐芙还信以为真,可后来也没见他怎么宝贵那把伞。
如今想想,当初两个人在一起时,她这种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一定让他很苦恼吧?偶尔亲近他,他眼里就闪烁着光芒,可她总是有事才想起他,没事的时候还总觉得他是个坏人,她真是活该,如今真的想他,倒见不着人影了。
大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姒履癸临时有事不知去哪儿了,回来的时候一身的污泥还有些血迹。
唐芙好奇的问了一句,被他冷冷的扫了一眼,便再不敢说话了。
吩咐宫奴准备了热水,正要为他宽衣,却被他一把拦住,进屏风后去了。
唐芙心中疑惑,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仔细想来,她倒是从未为他宽衣,从未见过他的身体。
难不成,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唐芙为这个想法兴奋了一下,急忙蹑手蹑脚的悄悄靠近屏风,准备小小的偷窥一下。
唐芙刚一靠近屏风,姿势还未摆好,便听屏风里面姒履癸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若是敢偷看,孤王剜了你眼睛。”
“……”唐芙整个人就不爽了,泄气的走到桌旁坐下,端着茶杯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大口水。
刚一放下,余光看见窗外飞快的跃进一个黑衣人,唐芙动作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却条件反射的喊道:“有……”刺客二字还未说完,嘴鼻便被人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刺客捂着她左右环顾了一下,低声喝道:“老实点!告诉我大王在哪!”
唐芙翻了翻白眼,暗自诽谤道:告诉你妹啊!你把我捂着我怎么说啊!
正在这时,上好的红木屏风“嘭”的一声轰然变成了碎块,姒履癸仅穿着一件亵衣持刀飞速跃至黑衣人面前。
唐芙尚来不及回神,白光一闪,一柄长刀已经抵上了刺客的脖子,而唐芙的脖子上也已然抵上了一柄长刀,因为挨得极近,唐芙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冷的钝痛,鲜血顺着刀滴下,悄然落在了地上。
刺客紧紧的禁锢着唐芙,看着姒履癸冷哼一声,道:“来吧!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手快!”
姒履癸丝毫不为所动,长刀入肉三寸,刺客的胸口处顿时变成一片殷红。
同时,刺客也毫不犹豫的一划,更多的血从唐芙脖子上流出,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唐芙看着他,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她知道他不会救她,他不会管她的死活,可她不能死,夏桀还没回来,她还没见他最后一面,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她看着他,眼泪渐渐流了出来。“大王……救救我……”她哭泣着说道。
姒履癸的唇紧抿着,手腕微沉,握刀的手往后一退,只听“铿”的一声,刀落在了地上。
刺客双眼一亮,立刻甩开唐芙就往姒履癸身上冲去,他徒手同他搏斗,处处受制,渐渐处于下风。
趁他不注意,唐芙扶着脖子冲到门边大声吼道:“抓刺客……来人呐……”话未说完,唐芙便感觉身后一阵凉意袭来。
转头一看,刺客恼羞成怒举刀向她冲来,速度之快,眨眼便到了眼前,唐芙呆滞的站着,一步也挪不开。
姒履癸惊叫一声,飞身跃至她的跟前,只听一声“闷哼”,姒履癸无力的摔倒在地。
恰巧此时侍卫赶来,刺客见状立刻拔刀跃窗而出。
唐芙抱着姒履癸,愣愣的看着他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海冲过来将姒履癸抱到床上,吼道:“医正!快去请医正来!”
乌德生也站在门外,关切的看了唐芙一眼,不情不愿的请医正去了。
林海将姒履癸衣服剥开,胸口处有着一条长长的刀伤,此刻正不停的冒着鲜血。
不经意间,唐芙看见姒履癸的肩膀上似乎有一块烫伤的疤痕,虽然不甚明显,但唐芙看的清清楚楚。
一般的烫伤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一个规则的圆形?他是受了刑吗?还是……在掩盖着什么?
医正匆匆忙忙的赶来为他止血包扎。林海一脸焦急的站在一旁,丝毫不关心唐芙脖子上的伤。
还是乌德生提了一句,医正才又给唐芙包扎了一下。
此刻已是夜深,大王受伤一事立刻传遍了宫里,本来宁静的夜顿时又喧嚣起来。
唐芙走出房间,林海正在处理刺客一事,一个人独揽大局,好像姒履癸死了他就是大王似的,乌德生一脸不屑的站在唐芙身后,对林海的行为嗤之以鼻。
唐芙转头看着他,笑道:“怎么?被冷落了所以嫉妒了?”
乌德生嗤道:“奴才会嫉妒他?嘁!小人!”说着,又一脸神色兮兮的对唐芙道:“嬉格格,奴才告诉你啊,千万不要和大王有过多的接触,千万千万千万不要!”
唐芙心里一惊,见乌德生一脸严肃的望着她,暗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知道姒履癸的身份了吗?
林海转过头见乌德生正对唐芙窃窃私语,眼里闪过一丝寒芒,怒道:“乌公公护驾不力,不忙着抓刺客就罢了,你那一脸悠闲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乌德生笑道:“没办法,我天生就这表情,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我都这表情!”
林海冷哼一声,“是吗?”他摆手示意一旁的侍卫抓住乌德生,阴笑道:“既然你什么事都是这表情,那便让本公公看看如何?看你被杖责一百之后,还是不是这个表情。”
“放肆!”唐芙冷声道:“本宫还在这里,你算什么东西,就敢发号施令!”
林海眼神一冷,一瞬间又变成惊慌的表情,“奴才不敢!是奴才越矩了,奴才该死!”说罢,抬手不停的打着自己的耳光。
唐芙忽略他眼里一闪而逝的阴狠的目光,冷声道:“刺客不是抓到了吗?带来给本宫看看!”
林海似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不敢开口。唐芙怒道:“怎么?本宫还不能看了吗?”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说着,吩咐手下的人将刺客拖了过来。
唐芙看着那血淋淋的尸体,惊诧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回元妃娘娘,奴才抓住他之后,他立刻就服毒自尽了。”
唐芙皱了皱眉,摆了摆手示意他弄下去。
林海嘴角微扬,吩咐侍卫抬了下去。乌德生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在上阳殿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林海嘱咐了唐芙几句,也随后离开。
唐芙坐在床边静静的望着他,她实在没料到,姒履癸为她丢了刀她还能理解,可他竟然会为她挡刀……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过几个时辰天便要亮了,上阳殿又了恢复静谧,唐芙静坐了许久,一点儿睡意也没有,静静望着一片漆黑,毫无星点的天空,思绪渐渐放空。
门口响起一阵细小的扣门声,唐芙开门一看,竟是乌德生一脸雨水的站在门外。
“这是怎么了?怎么湿透了?”
乌德生一脸的疲惫之色,躬身道:“奴才有话要对嬉格格说。”他面色肃然,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唐芙一愣,转头看了看沉睡着的姒履癸。犹豫了一瞬,领着乌德生去了另一间房。
一进门乌德生便“扑通”一声跪下,低声道:“嬉格格,今晚之事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乌德生左右瞅了一眼,将声音压的更低,“奴才觉得,那个刺客……”说到这里,他突然闭了嘴不说话了。
唐芙看着他,疑惑道:“刺客怎么了?”
乌德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一脸痛苦的望着唐芙。唐芙刚站起身,门口立刻冲进来许多侍卫将两人团团围住,林海急急忙忙的冲进来,一脸严肃的对唐芙道:“元妃娘娘,奴才救驾来迟,还请元妃娘娘恕罪!”
唐芙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搞得脑袋发懵,不耐道:“这次又是什么事?别东拉西扯的,一次性说清楚。”
林海嘴角微微上扬,心道:求之不得。“启禀元妃娘娘,奴才怀疑乌德生公公与刺客是一伙人。”
“不可能!乌公公跟在大王身边多年,怎么可能会和刺客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