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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周密

周密(1232—1298),字公谨,号草窗,又号洲、四水潜夫,其先济南人,后居吴兴(今属浙江)。曾为临安府幕属、义乌令。宋亡家破,离吴兴居杭州,遂以遗民自居,以辑录故国文献自任。其《癸辛杂识》、《齐东野语》皆成于宋亡后。

他的诗,有学李贺的,如《荒冢谣》、《拟长吉十二月乐辞》等。因为李贺《苦昼短》中有“刘彻茂陵多滞骨”语,他的《小游仙》中亦说“笑渠刘彻无仙骨”。可谓亦步亦趋。因为李贺的诗本来很难学,学得不好,容易成为新铸成的钟鼎,号称古物,却通体光亮。倒是他的七绝,清整而妩媚,虽然亦出入晚唐,却有他舒展自己手腕的余地。但他现存的诗词,皆结集于宋亡之前(见夏承焘《周草窗年谱》),因而如戴表元《周公谨弁阳诗序》中说的“晚年展转荆棘霜露之间,感慨激发,抑郁悲壮,每一篇出,令人百忧生焉,又乌乌然称其为累臣羁客也”那样气息的作品,在《草窗韵语》里已经看不到了。只是就这些宋亡之前的诗篇看,除了绝少数几首外,对南渡后残山剩水间的劫火余生亦着墨不多。

夜泊

月沉江路黑,傍岸已三更。

知近人家宿,林西犬吠声。

【说明】

傍岸时已是三更,想要在近处找个人家住宿,又因江路暗黑,看不清人家在哪里,忽听得树林西面有犬吠之声,便朝着吠声走向前去。耳胜于目,唯夜行人最能体味。

夜归

夜深归客倚筇行①,冷磷依萤聚土塍②。

村店月昏泥径滑,竹窗斜漏补衣灯③。

【注释】

① 筇(qióng),指杖。筇竹可以作杖,因称杖为筇。② 磷,夜间在野外所见的忽隐忽现的青色火光。塍(chéng),田间的界路。③ 村店两句,泥路很滑,幸亏竹窗中漏出灯光,却又是补衣之灯。

【说明】

晁冲之《夜行》末两句云:“孤村到晓犹灯火,知有人家读书灯。”皆是写人不负灯,夜不虚度。

春夜

九曲阑干六曲屏,翠窗罗薄护寒轻①。

空堂燕子归期误,分咐梨花管月明。

【注释】

① 罗,指罗帏。护寒轻,意谓不胜春寒的侵入。

【说明】

这是“闺怨”诗。燕是候鸟,逢春应来,这时却误了归期,未来栖息,遂使堂空梁虚,因而亦希望梨花遮住月光,不让它照入堂内,以免更加引起相思。刘方平《春怨》云:“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周诗末句似用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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