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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空即是色

麻雀落在残尽的枝头伪装果实的硕硕,终而惊落了最后一片零单而颤索的叶子。

暮霭沉沉,一片朦胧。

心如一望无际的荒野,不见生灵。

沈透问自己,一生若截止于今日,抑或止于明朝?若如此,是否此刻再重要的一切也就轻如鸿毛了。至于人生的追求希望之类,死亡太近,众望都息。一场生就像是一本书,厚度太过,既失去了阅读下去的兴趣,又不具备值得坚持的声望名声。

告别燕瘦环肥争奇斗艳的工作,沈透要回家了。

夜晚的群山中,火车隆隆地驶向终点。

沈透睡在中铺,头挨在窗的一侧。

天地广寒,月暗星稀。

窗外,一望的暗,无际地黯,微星在夜的寒中抖颤。

沈透把脸贴着窗,呆呆怔怔地盯着一窗的雨渍风痕。

车厢里的灯光亮着,窗子上映出昔年的光景。

她的一双黑色眼睛蒙浊成一滩绝望的水。

雨挣扎在窗下不去。

一只飞虫路过,停驻在窗户上。

沈透想:人或许还不如蝼蚁快乐。

小小的虫儿,它自得到快乐,享受快乐,懂得快乐,直到快乐还不曾告别,朝生已近暮死。

似乎是换了车长。

火车重新上路后,就一直颠得厉害,激荡得人脑浆混沌。

床褥像带刺一样,使人难以成眠。

沈透在窗子的倒映中看见自己的一双眼睛,其中的一只单眼皮现折叠成双双对对。

瞳孔也苍白了。

“啪”地一声,灯全部熄灭了,是已经到了就寝的时间。

火车经过一处乡镇。

几点灯火,昏无稀疏。

还有4个小时,沈透告诉自己。

火车的惯性停止。

上铺下铺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下站了,只剩下一个人躺在对面的下铺看着电脑。

她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剧,不是逃不开的勾心斗角,就是避不过的异爱诡情。像是法海僧恋上白素贞,燕赤侠心上聂小倩。

沈透伸手搓了搓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她告诉自己,下一站,就到了。

许多色的灯光越是远越是密集,凝在一处,使人眼花缭乱。

远游离回,乡音相识。

一颗心扯扯拉拉,拽拽撕撕,不成形状。

而车终是到站了。

火车误点,晚了一个半小时。

火车到站时,已近凌晨四时,属青黄的不结,前不可称之为昼,后不能呼之为夜,总之是极不合时宜的。

出站时,突然看见一大堆人的匆匆,心里有些不太习惯。

夜里的街,格外广大似的,冷得太多。

天下起了雪。

寒意清美,片片裂肤。

沈透再如何也不能增加以一丝毫的暖意,便索性不作无用的抵抗。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被压抑得过度,还是麻木得已做不出反应。

火车站外的私车永远强人所难地吆喝:“东阳!仁辉!去不去?去不去!”

对此,不答为上佳,省一番纠缠。

理智总让人远离其未能完全付与信任的任何新奇的事。

她走到明亮的地方,坐在马路边,熬克到5点,搭乘上了班车。

身边的男人一直在搭讪,聒噪得很。

她沉默地看向窗外,灰沉沉的眼睛无力。

一幅大的画框里,高楼林立,裕裕地换,郁郁地晃。

心的伤,若用钢筋缝合,混凝土铺敷,是不是就可以坚硬刚强,百毒不侵,疼痛无着。

画里的景物一幕一幕消失,错杂的无伦次的记忆如潮。

所有的时光,闪烁着晶莹的华彩,仿佛仍只是昨日。

沈透的故乡,男子香火的观念仍在,而她因为父亲的坚持,顶着独生的冠,自信自重地自在了十八个年头。

父亲从事水电行业,半生山野混迹,土石尘灰为伴。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乡远走。

相聚不易,即便如愿,日子也微少。

十分不易的单薄日子,彼此间的缺点都未及了然于目,是以决计难急眼红脸的。加之父亲格外珍惜每一次的别后重逢,她的坏脾气即便大规模地泻一些火花,彼此间的耐受力也足以承担。故此沈透格外喜欢父亲。

这怜子的丈夫,温文而雅,简直是神的无所不能,十全十美。

那一年。

昏黄的灯光下。

小小的字,小小的题,小小的黑板,他小小小小一点一点地教。

那一年。

明亮的阳光中。

她换了一身新裙问他,“漂亮吗?”

他看了一眼回答说:“裙子很漂亮。”

重音在前。

她嗔眉。

他笑开,“这种问题不需要问的。”

她追问:“比妈妈还漂亮?”

他笑着说:“当然。我的女儿最漂亮。”

那一年。

斑斓的屏幕前。

她掐灭了他的烟,侃侃而谈,“吸烟有害健康!专家说香烟会释放出有毒物质,对肺部造成伤害,加重肝脏的负担,也会导致血栓引发各种心脏病,还会导致脑部血管痉挛,使血液易于凝结,以致中风……久病床前可无孝女。”

他狡笑,“若是专家称水米不可同处,我怎么办?”

深刻地笑痕。

那一日。

他躺在椅子上感慨,“再过两年,退休了,就得空了。”

复又笑了,“也说不定那时得更忙了。”

她困惑不安。

他闭目说:“得给你娶个丈夫。”

……

这些情景,深印在记忆里,受时间拿捏。

血缘一脉之爱,无求亦无穷。

深情太重,衬生命太轻。

父亲的离去,太过突然。没有日重一日,没有回转反复,连让她病急乱投医的鏖战时间也没有。

沈透对于父亲,半分力未出,无可弥补地错处。

她一直到现在还会生出怀疑,总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一直认为父亲是永远的,永远的存在,永远地供大于求。她是这样相信着的,就像相信太阳的东升和西落。

他们的同程一路,就这样尽到了头?

他和她,只是陪伴一段,吵闹几场,而后天荒地老两处?

他们许久未见,再见时,只言片语也无,便是永离别。

沈透很希望父亲对她说些什么,退而求其次地留下一些什么。即便只是一声再见,也好成全她生待明日,重逢有期。哪怕死去元知万事空,其实是再也不见。

爱别离,求不得,留不住。

人长久,共婵娟,古难全。

人世如此无常,如此苦痛,令人如此心寒。

父亲被人残忍地选择去,变成无声无色的她的回忆。

沈透的记忆中全是父亲的无求大爱,他恩慈深重,而她久则不觉其好。

未生反哺心,行不如乌禽。

对于父亲,她总是胡为任性,恃他伤他。

她也总是反思,却总是从明日起,从明日起……以为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明日何其多?

岁月狠心,明日不再,昨日难复。

沈透的整副心肠煎熬在恶毒的汤汁里。她无法放生自己,亦是无能为之。

时事易变,离合无常。沈透真的希望能从头细细地重,她舍不得让生命中的美好就只是回忆。

不接受便不曾失去。

她自愿活在回忆里,自哄自欺,自迷于当局,只望能骗足一生。

足,重踏故土。

时不过一年,人已是两世。

康庄路,十字口。最有名的十字街,四通八达的路径,往来的客车多数停在这里。

这里有一株树,树下是父亲的迹,到处都有他浓厚的气息。

以前,父亲总在这里送她上学。

他每次必是送她到车上,把东西一股脑地都放好。他会这样说:“我走了。路上当心。”

她一般是坐在位置上看着他走回去。

春夏秋冬。

风霜雨雪。

她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能够看见父亲自车窗外望进来。

他站立在那一棵树下看着她,穿着一身蓝布衬衫,白色外套,极为干净,清爽温文。

她总是面朝父亲,笑得开心,让他看得见。

车开了。

他们两相依依,挥手作别。

她看着父亲的身形面庞越来越远,越远越小,变成了一个白点子。慢慢地小白点模糊茫然,直至看不见了。

……

沈透走下车,她站在树下,望向那一面车窗,情不能自己。

她看见了父亲。

这一次。

他在内里,而她在外。

他的笑容明丽,而她双目泫然。

所有的一切,还是旧时模样,并不曾有一丝一毫改变。

逝去的时光容颜焕发了。

而天不遂人愿。突然起了一阵风,催落树上垂垂的叶片。

叶片打在身上,沈透并无知觉,直到一片砸过眼前,她才猛醒似的。

落叶颤抖,眷恋无限。

落音是世上最哀的曲子。

车窗里的他一丝一缕地渗出,化烟尘毫无,冉冉地和玻璃溶为一色。

他黑尽了,离她而去。

深透百感交集,百味纷陈。

风刹住。

她看着那一面车窗。

沉黑的、漆暗的,目光所不能透……

北风凄厉,天寒地冻。

人世的可怕在于它的面目全非。柔软的温暖也可以变得像冰一样坚硬,一样寒凉。

去年今日,一岁而已,区别天壤。

沈透一直足够幸福,且以为这种幸福是长长久久的一辈子。

但天道无常,不与人善。

沈透又回到了这里,耳听得熟悉的乡音,脚踏着坚实的土地,她对着一大片玻璃墙,把衣领理平,又用手梳了梳头发。

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是的,这是她的家,她回家了。

周围的景物依旧,只是心不复了。

沈透把钥匙插进孔眼,她仰首挺胸地深吸了一口气,面露微笑,使自己看起来很好。

然后,她扭转钥匙,拉开了门。

妈妈闻声而出,展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回来了,怎么样?”

“挺好的。”她笑着回答。

挺好,我挺好。一个谎言说了太多遍,也无法令自己深信不疑。

妈妈担忧地说:“怎么不告诉我?我去接你多好。”

沈透说:“那多麻烦。”

妈妈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头发长长了……脸色还好……饿了吧,我正在做早饭。”

沈透坐在餐桌上,陆续几样好吃的食物拥紧在她的面前。

妈妈端上了最后一碗汤圆。

沈透怀着狼吞虎咽的心情,一勺一勺地吃着汤圆。

一个人再没有胃口,有时也要勉强吃一些。

餐桌正中花瓶里插的布艺,叶过绿,花也过于红。

她一直咀嚼,咀嚼了很长一段时间。

妈妈一直坐在旁边审视着她。

汤的热气像雾一样散开,带着往事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透至今尤记,那也是一个温度匮乏的夜晚。

北风萧瑟离愁满,大景苍茫,声言寒深沉。

妈妈一直送她到义乌火车站。

夜十二时,站里人稀冷落,不多送别。

诺大的火车站,灯火寒明,下了一层昏暗迷离的光景。

暗淡网结,无边无际。

沈透坐等了一会儿,列车员开始检票了。

妈妈坚持送她上火车,抢着把行李箱拉在手里。

她们走下长长的楼梯,站在月台上。

此时,火车还没有进站。

冬日的子夜,浓寒倾城。

两种呼吸深永,凝成繁雾,华白茫茫。

妈妈问:“冷吗?”

“不冷。”沈透正说着,看见妈妈已经已经拉下了拉链。

“真的不用。”她说。

“风大。”妈妈张开衣襟搂抱住了她。

羽绒交错地掩起来,把她们包裹住,温暖的墙固若金汤。

她们缩小在一起。

已经有很多年了,随着年龄的慢慢增加,她们久不做这样的亲密了。

羽绒的温暖,妈妈的温暖,沈透感知分明,思想曲折百结。

眼有浓泪,无法下,滞。

一轮月圆,晚景惨淡,世界寒冬。

鸣笛锐利,划破夜空。

火车驶进站,带狂风破势,结束掉一切。

沈透上了火车,刚刚放置好行李箱,火车就开动了。

灯光迷离。

千里途伤。

辗转反侧。

此时,手机震动了两下,近来了一条短信。

食指移到解锁键上,沈透读了这条短信。

“路上小心。饿了,就买份盒饭。吃饱了,人就舒服了。”

……

饮食过后,沈透拿了衣服去沐浴,从头到底,洗去车旅的风尘。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不认识那是自己。过去的种种,回旋不止,缠绵不去。

泪水至密至稠地胶着成无望的痛苦。

沈透用袖子擦干眼泪,把衣服脱掉,泡进热水里。

水进入她的耳朵,鼻子和眼睛,充斥五官。

从浴室出来,她看见妈妈坐在电视机前。

“我买了龙虾,中午烧香辣味?”妈妈问。

“还有一个猪肚可以卤着吃。”妈妈又说。

“好的。”沈透笑着点了点头,“我先睡一会。”

累了的人躺在床上,等待睡眠把她溺毙。

……

自从沈透回来,天总是下雨。一连十多天,拖拉不尽,久也难停。

又是雨,又是夜。风狂雨横,又是一种灰败。

沈透坐起身,赤脚从被子里抽出。

白纱的窗帘被风吹薄,像是女子舞裙的长边,袅袅婷婷。

沈透在一室的空气中听见了虚无的呼吸声。

她屏息听着这种不属于她的气息,一呼和一吸异常熟悉,带着烟的迷离。

沈透疑心他也存在于这一个空间,依旧还在自己身边。

他听得见她,看得见她。

她却听不见他,也看不见他。

虽然听不见,看不见,但却真实存在于此。

灵魂有无,又是否不灭,活着的人并不会知道。

血液流动,想象齐全,悲伤泛滥。

沈透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糊涂,恍恍惚惚,迷迷离离,虚虚无无,这种奇异的感觉蔓延进她的脑子里,四处扩张。

细密的烟雾中,沈透看见了父亲。他站在她面前,对着她微笑,那么地温文而雅,那么地和蔼可亲。

货真价实地存在,依旧是一直一模一样。

沈透举起手,想要摸一摸他。

手伸在半途,废止。

沈透彻头彻尾地知道触摸不得,只要自己不去触碰,他就会存在得长久一些。

视野里的色彩慢慢地变亮。

朦胧的光雾中,沈透知道自己也将接近梦醒,她强忍下正在拼尽全力溢出的徒劳无功的挽留意图。

凡所有相,尽皆虚妄。

幻景开始变得透明,分别的命运又再一次出现了。

父亲在一瞬间离她很远很远,倏忽消散,以至于无了。

终究只是虚影,结束总是或早或迟地到来,不落一次。

这美梦已是做过很多次了,总是相似的开始,相同的结束。一个梦做得久了,总知道这是虚幻,无法让自己以为这就是真实。

沈透太能够分清现实与梦幻,以至于她不用醒来就已经知道了这只是一场梦,以至于她并不会再惊恐万分地睁开双眼。

明知是梦,一如往常地梦境,父亲一如既往遥而不可及。

又是虚假,又哄她欢喜一场。

境醒而不复了,梦中这唯一的亲近消失了,她又是一个人了。

沈透失声,四肢不动,她躺在床上,眼神失焦,毫无生命力。

太懂得一切都已经逝去,太明白它们不是真实的。

快乐的世界已经消失殆尽了,脚已然迈在了下一层的地方。

真正的伤是连呼吸也能牵动的痛苦。

一世人,半生缘,露水情。

再是想他,却也是隔世之想。

痛苦得再久,也不会虚无或者钝化。沈透的心相当荒凉,到底是什么结出了这样的后果。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夜静,音重。

钟针嘀嗒嘀嗒,异常地响。

沈透从床上撑起,一手抓住闹钟,另一只手把后盖掀了,拆卸掉电池。

她现在需要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沉睡。

……

沈透躺在床上,胃部一阵抽搐,完全不受控制。她紧抱住被子,心中那段幸福无缺的时光不去,时时刻刻在脑中翻滚。

天的哀怒大作,风是洋洋洒洒的锋,雨是点点滴滴的泪。

斑驳的时光反复。

穿过记忆的丛林,才明白原来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的花朵也可以让人遍体鳞似的伤。

其实这只是沈透无数次的幻觉之一,她从恍惚迷离到熟门熟路的另一个世界。

梦里不知身是客,贪欢一场,瞬时成空。

沈透还记得她第一次到达朦朦胧胧的生死地。

还记得第一次于茫茫的雾气中看见父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似真似假,似远似近。

她恍恍惚惚,再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沈透看见父亲确确实实地站在她的面前,正在看着她。

他在那头,她在这头。

一切如旧。

他那么温暖地笑看着自己,沈透满心欢喜地向他走过去,她伸开手臂去拥抱他。

父亲尚在指尖,触手可及。

视野忽然变得眩目,开始模糊而遥远。

他无声笑容,一步一步离去,云里雾里飘浮。

她追了上去,急切地叫喊:“别走!别走!”

总是赶不上他,无论如何,她总也赶不上他。

她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你别走!你别走!别走……”

喊也喊不回他,追也追不上他。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沈透大声哭了起来,未出几声,她猛地发现自己处于一种无声无色的黑白默片中。

单纯二色,安静如死。

就在此时,沈透发现所有的景物都开始消失,灰飞烟灭。

深深的黑暗,无一丝光亮。

锐利地痛感,她惊醒过来,心中大虚。

她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满头是汗,累及被子也是湿冷的。

种种色相,只是一梦,只是一段精神的幻想。

起初梦境的结束,总会令沈透恐惧得大叫。许多次后,恐惧暗淡下去,逼迫她终于认清这并不是真实的存在。

快乐一旦成为回忆,就该定是悲哀。

时代结束了,一段完全可以称之为幸福的时光,一切都不存在了,人最无能为力。

人类从前是女娲神手中随意拿捏的土,而现在更像是依器为形的水。

一口气哽在咽喉,千斤压在心头。

空气极冷,屋子里到处都是彻骨的绝望的味道。

一呼,又一吸,像冰一样重寒。

沈透钻进被子里,彻身蜷缩起来,她紧紧地抱住自己,妄图留下丝毫暖气。

时间为敌,尽力无为,心血汨汨。

习惯索取的爱,太过熟悉,以至于平日遗忘。而父亲不知疲惫的爱意却不是永无止境的。

大幕已然卸下,悄无声息。

昼夜循环,却不漫长。今天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明天和今天也没有什么两样。

冷了,累了,就上床去躺一躺。

沈透只想在床上躺得更久,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管,永远地躲进壳里,永远地缩于梦境。

妈妈以一种非凡的力量陪她重建生活。

沈透知道自己应该好好地对妈妈,照顾她,体贴她,不该再给她添难受了。可沈透还是做不到,她对于黑洞洞的将来,不安也害怕。她希望妈妈能够照顾她,安慰她,给她双倍三倍的额度,供大于求。

沈透发现自己是过于自爱的人。

苦海无边,难水无尽。

她看着自己陷入黑色的泥沼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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