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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深蓝月坠

十一月的一天,秋意已是深沉。

夕阳懒散,彩霞满天。

沈透套上一件灰色的羊毛衣出了门,她先去超市买了很多的香肠,又拎了一箱纯牛奶。

秋暮天,七彩光。

沈透怀着一种热切的期盼推开了门。

室内静悄悄的,空气很粘稠。

春儿并未欢天喜地地跑出来,也并未兴高采烈地扑进她怀里。

“苍术?春儿?沈透走进,发现客厅和房间里的窗帘好像都被拉上了。

屋室里很黑暗,沈透走到窗前拉开帘子。

太阳西斜,黄昏色彩从窗户里透入。

沈透走进苍肆的房间,窗帘也是关着的,苍肆他隐于暗处,背面而立。

“苍肆,春儿又扔下你了?”沈透觉得苍肆今天很奇怪,问,“你怎么了?”

苍肆压着声说:“不要过来!”

沈透听苍肆声音急迫,心中好奇,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

灯亮了,又一下暗掉。

沈透奇怪地连按两下开关。

灯一亮,又一下暗掉。

“别开灯。”苍肆说。

沈透急急地问:“苍肆,你怎么了?”

她快步走过去,拉住苍肆的手。

“你先回去吧,我明天来找你。”苍肆说。

沈透不依,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苍肆执意要让沈透回去。

沈透执意不肯,她气急败坏地把他拉转过来,吼问:“你到底怎么了!”

沈透抖地一惊,忘去呼吸,她惊奇地看见苍肆的眼睛里是一种被稀释了的透明蓝色,就像是湛蓝清澈的天空颜色。

“你怎么了?”沈透问。

“没有力量了。”苍肆说。

“没有法力了。”沈透吃惊,又问,“你会现出原身吗?”

像梦一样的眼睛,沈透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张似是而非的脸孔,一种似是而非的爱情,一段肆是而非的空灵。

风清月朗,夜色宜人。

苍肆的身影渐渐地和另一个身形重合,沈透看着他,口哑呆然,眼泪竟流了出来。珠子一对一对地掉,来得无尽。

苍肆看见沈透明显地张大眼睛,他紧抓住她的手。见着她惊讶地半张开口,呆呆怔怔地竟然留下了眼泪。

十指紧扣,触接读心,苍肆看见了。

是旧情回首,牵引出了所有的眼泪。

沈透一脸错愕,她发现自己正在澎湃地流泪。沈透很意外自己是怎么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且又哭得这样地惨痛且欣慰。

灯亮了,沈透看见苍肆的肤色雪白,映出手上的蓝色血脉贲张。

“害怕吗?”苍肆伸手抹去了沈透脸颊上的泪水。

“我不害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哭?但是我保证绝对不是被你吓的。”沈透用袖子抹干眼泪,结结巴巴地问,“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苍肆幽幽地说:“我可以从月中吸取灵气。”

沈透联想到在公园遇见苍肆的那个夜,他与月亮之间若隐若现的光线丝。

月亮无缺地圆,不可名状地光亮。

幽阴月华,天空满坠星星,闪闪流光。

沈透站在一层青草铺成的厚地毯上,沐浴着月光。她抬起下巴,看见苍肆悬浮在半空中,他的皮肤反射出月光,他的脸庞像是刚刚剥了壳的新鲜白煮蛋。

不可思议地苍白,弱不禁风的色泽。

幻灭的美感。

凉风习习,凋去人声。

沈透眼圈的色泽尚还鲜红,眼中泪迹未干,她看着苍肆,直至他的瞳仁渐渐从清透的水蓝变成深沉的碧蓝。

他身后九尾张扬如同大把丝带飘柔,见苍肆正在逐渐复原,沈透放下心来。她屈膝坐在草坪上,仰首观赏天空。

天已全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天上的星星,也可以很清楚地听见星星们一眨一眨的声音。

宇宙浩茫,每一颗星星都在低诉一段往事,沈透陷入回忆,两眼空茫地望着前方。

那是一片同样美丽的夜空。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带她出去玩,等到她们要回家时,大多已经是夜里10点钟左右了。

小村里的十点钟早已是百废的时间,回家的一路上都很黑,也很安静。

父亲背着她,她拿着手电筒照明。

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大口池塘。她对于这口池塘,一向没有什么好印象。因村里的大人们为阻止孩子们去池塘游泳,编排出了水鬼抓人的恐怖。

新秋之夜,月在水中圆,越来越亮。

十点钟的塘上,晚景黑出一层薄薄的光,映着天上亮晶晶的星光。

人世间的萤火虫从南瓜叶片下钻出,潇洒天伦,多到难以计数。

她一只一只数数,享受着无穷的乐趣。

从池塘里她看见星星们唱欢了歌,萤火虫们映着歌子畅跳着舞。

记忆持久,永不老去,沈透泪湿眼角,深着一抹胭脂色。

苍肆看着沈透的一头长发光泽如缎,顾自在背后一场漫舞。他收起尾巴,落于地面,走过去坐在沈透的身边。

沈透砖头看向身边,发现苍肆已收了尾巴,但毫不避讳地展示出他的深蓝瞳孔。

那种颜色就像海一样地玄深。

“我从来不珍惜这一秒,却后悔于前一秒。且一向如此。”沈透说。

“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天天珍惜。”苍肆坐近沈透身边,和她肩并着肩,手拉着手。

夜晚的凉气芬芳,如此合适爱情的夜色,本能是尽着欢乐,听风数星。

沈透把苍肆的手臂压在头下当枕,懒洋洋地依着晒月亮。

叶条摩擦,沙沙地响。

忽然沈透看见一颗非常亮的星星流了下来,她呆呆地看天空,相比于只能一瞬的光华,她更偏好于长久的黑暗。

苍肆看着流光消失于地平线,拉住沈透问:“不许个愿吗?心想事成。”

“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沈透压着声说,“那么星星的死亡,我又能指望它帮助我实现什么。”

苍肆握紧了沈透的手说:“也许它放弃了成为天上星星的机会,只为能实现亲人的愿望。”

沈透转过头,眼睛看着苍肆说:“你有一双会发光的眼睛,就像是星星一样。”

月亮阴晴圆缺,总会恢复成完整无恙的旧态,光华夺目。

苍肆看着沈透说:“你总是不高兴的。”

苍肆伸手抚上她的脸,她哀凄而惆怅,面色清淡。

沈透笑开,说:“行了吧。”

“长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沈透低吟浅语。

沈透听着苍肆莫名其妙地长语,他总是不着边际地一鸣惊人,出人意料又合乎他的长理。

“是你写的。”沈透问。

苍肆老实地回答:“不是。”

沈透真的笑开了,明眸皓齿。

苍肆回答说:“这是北宋晏几道的词。说的是只有相见才能终了相思,若是不见,相思难诉,浅情人,不知。”

沈透牵着嘴角,抚上苍肆放在她颊上的手。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苍肆的眼眸亮得惊人,他缓缓地说,“这是错的,我想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你在一起。”

“那你得给我点什么礼吧。”沈透摊开手掌,亲热地笑。

苍肆以笑回应,“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沈透笑着说:“好啊,给我一根棒冰。”

苍肆听后嗖地一声消失不见,几乎是一声不响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沈透知道苍肆会突然变成一阵烟,又或者虚无。但突然看见如此真实的一幕法象,他消失得太快太彻底,再不见一丝踪迹,仍是吃惊不小。

沈透讨厌任何乍然的变化,她迷茫地四处张望,左右西东哪儿都找不到他。

夜令人发指地黑,月色长明,散一片寒光,凝一地白霜,荒寒之感。

沈透心慌,东西南北乱寻。

正寻着,身边顷刻站着一个人,和她的一双眼睛对望。

苍肆嗖地一声又出现了,相隔不过一分钟,却漫长了好久。

他依旧穿着白色的套头毛衣,一身的细皮嫩肉。引人入胜的美丽,看着使身心愉悦,可沈透此时顾不上。

“你去哪了!”她怒气冲冲。

苍肆递给她一根绿豆沙的棒冰。

沈透剥开外包装,忍着鼻酸,把棒冰放进嘴里,倏麻地一个哆嗦。

尽管沈透冻得一塌糊涂,眼里却泛出热泪。她垂下眼帘,盘踞坐在草坪上,慢条慢理地吃着绿豆沙的棒冰。

苍肆拥住沈透说:“冷了吧?”

沈透笑起来,把棒冰放在他唇边说:“你可以分担一定的份量。”

苍肆笑着咬掉了一大口,他还要再咬一口,沈透收回手,微笑着摇了摇头。

明月清风,你侬我侬。

沈透哆哆嗦嗦地吃完了棒冰,她看着苍肆,看着他像极了美人的皮肤和五官。他慢慢恢复了伪装的眼睛让沈透觉得既熟悉又亲近,那是一种在心底根深的熟悉。

沈透说:“我希望你不要太过突然地消失或者出现。”

“好。”苍肆一口答应。

苍肆一直看着她微笑,风扬起他闭月羞花式的慵懒的头发。

“你的头发很好看,你的眼睛很好看,你的眉毛很好看。”沈透抓着苍肆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你的手也很好看。”

月满团浑圆地挂在天空上,星星在皎皎的月光中浓淡。

这是一个妩媚温柔的夜,沈透携着苍肆躺在草坪上看星星。他很近地躺在身边,沈透翻转身仰面朝天躺着。

“今天的星星,多漂亮。”沈透指着天空说。

繁多的星星低矮着,离她格外地近,仿若触手可及。沈透伸出手,伸向璀璨的夜空,眉心一颦,她好像真的摸到了星光。

沈透蛊惑地伸手一抓,竟真的有东西被抓在手心里。她奇怪地坐起身,张开手掌心一看,发现是一枚深蓝色的小月亮,晶石的质地,透色光泽。

正细看的时候,手掌上的蓝月亮被苍肆捡起来握进手中,他转身到她背后。沈透突地觉得颈子一温,她用手一摸,摸到了一枚小细的月亮。

沈透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了一枚深色的蓝月,它被按在一串项链上。

情全了月圆,星星羞进了云层。

苍肆为她戴上项链是表情意,沈透低头看着吊坠,看它发散出深沉而强烈的蓝光。

苍肆香草幽兰一样的气息也缠上她的颈,暖暖地小烧,烧得一张脸通红。

“它的名字叫如意。”苍肆低语软磁,声音和他特有的味道缠紧在一处。

挚爱深情,沈透突然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再可以慢一点。

城市不曾安眠。

月破云来,吹落烟花如雨。

艳色冲天,沈透猛地一把把苍肆抱进怀里。

……

烟花燃尽,硝味灰白。

这天夜里,沈透是被疼醒的。

肚腹一阵又一阵地痉挛,钝刀刮割的惨觉从身体的深处剧烈地痛出来。这种熟悉的撕扯痛感充斥在五官,沈透蜷缩在被窝里,她浑身发冷,冷出一身的汗,粘粘腻腻的,把身上的睡衣都软潮了。

又湿又粘的寒气滞在皮肤上,塞进每一个毛孔,堵住痛感固若金汤。

终于忍受不了了,沈透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一阵,拧开了台灯。

“啪”地一转,房间里亮堂了。

沈透一个转身,腹部一阵刮扯。她停住了,僵了一阵,才试着坐起身。腹内又一阵撕痛,疼了好长一段时间。

头发汗湿地贴在脸上,沈透停顿了一下,伸手把头发捋到耳后。

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不曾发作了,以至于她真的忘记放肆起来。以往每月的这个时候,她都会避忌着寒性的食物,今天乐极,却连冰也吃了。

“红颜祸水,美色误国,真是有道理。”

沈透捂着肚子,忍受住疼痛,虚弱地下床。

“啪”一声,房间里更加地亮堂了。

沈透走进客厅,伸出手在墙上试探,一小会摸索找到了开关。

客厅里的灯大亮,更显出夜的静。

妈妈在隔壁房间,沈透害怕吵醒她,于是轻手轻脚地打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遍。感冒药、胃药、藿香正气丸……应有尽有,就是没有止痛药。

沈透左找右找也找不到,想是上一次已经把止痛药吃完了,眼下就只能泡杯浓浓的红糖水救急。

由于肚腹的疼痛,手也开始发颤,用勺盛糖的过程中撒散了大半,乱出一桌一地的颗粒。

一大杯浓浓的红糖水终于全部灌进肚里,沈透拧开水龙头,洗好杯子和勺子,又用抹布擦去了槽边的水渍,以及一桌一地的褐色颗粒。

沈透洗好抹布,顺手悬挂在水龙头的长颈上。她关了灯,又倒回床里。沈透拖过被子,掩在身上,邋遢地裹成一团。

疼痛感一阵又一阵袭来,沈透只能忍着。她用手捂着肚子,在心里数起数。伴随着轻轻的颤抖,小声地呻吟着细数。

忍到委屈,忍到忍无可忍,想放声号哭,却只能安静地泪流。

沈透把头埋进被子里,边想边哭,边哭边想,她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怎么还能够哭。

一团黑暗中,她颈项上的深蓝月坠隐隐光闪。

苍肆躺在床上,他睁开眼,觉得心中异样,屈指一算,知道沈透有事。

蓝光流彩,苍肆消失在床上,飘现在沈透的房间里。

他站在床边,看见沈透把自己整个人蒙进被子里。她哆哆嗦嗦的,像是怕,又像是冷,弱缩成一团。

台灯,吊灯都开着,照得房间里亮堂堂的。

苍肆坐在床边,在心里想:“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透疼得精疲力竭,同时被子里包裹住的一团热气正在拼命地使劲,想要努力地把她赶出去。

沈透留出一条缝,探出鼻子呼吸,昏花模糊中,她闻到了一股幽幽的清香。沈透打开了缝,看见苍肆坐在床边上。沈透抬起疲倦肿胀的眼皮,很吃惊地看清苍肆的确坐在她身边。

“你怎么回来?”

“你喊我了。”

苍肆把被子拉开,看见沈透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样子很是憔悴,就像是不会化妆的人在脸上涂了太白太厚的粉底。

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汗水****了她厚厚的头发,也把被子潮软得冰冷。

苍肆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摸了摸沈透的额头。

沈透撑着眼皮看见苍肆坐在床边,他撑着一个模糊的阴影。

他说过会时刻保护着她,就像是基础的本能一样自觉。

“苍肆。”她喊他。

苍肆听见沈透用一种潮湿的声音喊他,他紧张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透昏昏沉沉地说:“不……不是生病,我睡一会就好。”

苍肆看见沈透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冷汗如雨,他伸手把被子撇开,硬拉沈透坐起来,气急地说:“这么严重了,还不管他。”

沈透迷迷惑惑地看见苍肆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纤纤玉指放着蓝光。

她知道他是在治疗自己,于是挣了挣手,虚弱地说:“真的不用。”

苍肆压根不听她的,又把手移到她的额头上,闪放着蓝光盈盈。

沈透闭着眼也可以感觉到蓝色的暖光,她没有了办法,只得蹙着眉说:“我来例假了。”

话一出口,苍肆缩回了手,僵立当场。

沈透看着苍肆红白缤纷的脸以及窘立德姿态,嘴角上扬,微弱地笑起来。她才笑了一声,又翻倒了,软瘫回床上。尽管疼得连呼吸也颤动,沈透还是无可奈何气若游丝地笑了。

一段时间的停顿后,苍肆看着沈透又坐回到床边,迟疑片刻,拉住她的手,窘着眉问:“很痛?”

沈透苍白着脸,摇了摇头。正好一阵疼痛撕扯激将,她又点了点头。

沈透看见苍肆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头脑渐渐糊涂,目眩神迷,她瘁不及防地感觉到苍肆的手滑进被子,抚摸在她的肚腹上。

沈透吓了一大跳,慌地转过头去,她看着苍肆侧躺在她身边,凑近她耳边细语呢喃。

“一会就不痛了,马上就好了。”

沈透感觉到自己周身都暖着一种微妙的青草的呼吸。

温暖缠身,香气明灭。

此时无声胜有声。

苍肆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他把灵力源源地运于手掌心,贴在沈透的腹部,另一条胳膊也在被子底下抱住了她。苍肆知道这样对沈透一定好,她的痛楚会慢慢消退。

沈透腹部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她知道苍肆正在帮助自己。咚咚咚的心跳慢慢变响,声声铿锵有力,她发现自己是侧躺着的,压在了耳后的脉搏上。

感动和言语没有办法在同时进行,沈透找不到可以说的话,她依着苍肆,背靠进他的怀抱里,心中百感交集。

屋子里半明半暗的,月光挤破了头透进来。

苍肆用手指在沈透的后背上书写,一笔一画地氧。

他写的是,不客气。

沈透知道苍肆又运用了他的灵力,窥视自己的想法,于是语气平静地说:“这一次,就原谅你了。”

苍肆笑着说:“不是运用了灵力,只是因为很了解你。”

沈透躺在苍肆怀里,迷迷糊糊睡去了。她在进入梦乡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必需忘了我难看的丑样子。”沈透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刚说完,就听见苍肆笑了一声,他的笑声是低哑的。

“你最漂亮了,任何时候都美不胜收。”苍肆无奈地说。

沈透闭着眼笑了,低声轻语,“当然。”

沈透此时已经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了,她浑身上下都是暖融融的,就像是晒在太阳下一样。

感觉到有强烈的光线,沈透闭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了,想起是开着灯的缘故,太明亮了使她睡不着。

“我去关灯。”沈透摇了摇苍肆的手,轻轻地说。

她刚要起身,却被苍肆抱紧了。

“不用。”苍肆说。

他的话才刚出口,灯啪地一声全关尽了,房间里只剩下黑暗。

沈透吞吐了一口气说:“有你还真是好。先不说其他,至少家电是自动了。”

苍肆突然靠近沈透,沈透立时僵了呼吸。

他俯在她耳边说:“夜黑风高,最适合……”

沈透听见这一句话,笑了起来,一下子岔了气,又疼翻了。

她赶紧住了笑,埋首进枕里。忽然感觉到苍肆吻了吻她的头发,又听见他喊:“小透。”

沈透的脸熬得红热起来,红漫上了脖子,她转了转眼,想好在灯已经关了,苍肆一定看不见。

“睡吧。”她听见他这样说。

“明天见。”沈透喃喃地说。她把头靠在苍肆温暖的怀抱里,把手放在他秀雅的手上。

夜空,满月零星。

明月流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洁白朦胧。

萤蓝点点,苍肆移形换影,躺在沈透的另一侧,正面看着她。

她躺在他的怀里,呼吸流动,置换的声音越来越轻,终而沉沉地睡去了。

白月光下,她的面容细瓷,线条柔和。

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她,千年的等待都不值一提了。

她忽然身子一侧,头脑一偏,长发如同水泻,垂落在地毯上。

她又一个翻转,躺回到床中间,皱着眉头继续熟睡,长长的黑色头发流散得到处都是。

“睡相真是不好。”

月光涣散开,苍肆看着沈透,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安睡到天明颜色。

车水马龙的鸣笛声开启了新的一声。

沈透一头长发披散,她下床走到窗边,一下子拉开了白色的窗纱,邀阳光入室。

整个世界都是刚刚睡醒的样子,阳光柔滑细腻,自有一种动人的妩媚。

沈透推开窗,迎清风临室。

她在不久前,还依偎在苍肆怀里。细弱的晨光中,她张开眼看见苍肆躺在面前,浓密的眉毛,高直的鼻梁,饱满的嘴唇。他抱着她,沈透回想昨夜,虽然苍肆也抱着她,但他是在她背后的,她还记得他亲吻了自己的头发。

沈透看着苍肆,心怦怦乱跳,尽管如此,还是强力阻止。她眼尖地看见苍肆的睫毛动了动,赶紧闭上眼装睡。

感觉到他把自己的头移到枕头上,感觉到她为自己周全地盖好被子,感觉到他温柔地顺着自己的脸颊。

阴影覆盖,是他低俯下来。

他亲了她的额头,沈透急促地呼吸,无法平稳住心的频率。

她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想着苍肆会不会发现她是在装睡。

心慌意乱胡思狂想中,她听见苍肆的声音。

“我走了。”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眼。

“你可以醒了。”

苍肆已经发现了!

一时间沈透浑身的血液兴奋沸腾,她也厌恶这种矫揉造作,于是选择醒来。

“我再睡一会。”沈透假装了些睡意在声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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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倩魂销尽夕阳前,断肠人去自经年。旧游时节好花天,谁道飘零不可怜!冷月玲为了最初自己喜欢的人刘宗杰,个性坚强的她多次屈服于郑欢的魔手下,从此三人因篮球结下一段缘。演绎了一段史上最深情而复杂的恋爱,开始了泪与笑的呼吸!
  • 皇权祸国

    皇权祸国

    尽管皇帝制度十分荒唐,十分无理,但它在中华大地上盘踞日久,已经成为大家头脑中难于清除的千年病毒。天下一乱,就会有各式各样的人做起“皇帝梦”来。有识之士做“皇帝梦”,是希望夺得大权施展抱负,救国救民;亡命之徒做“皇帝梦”,是希望获取私利、子女玉帛,荣华富贵。因此这个“皇帝梦”就为雅俗所共赏。更有些伪君子,野心家,表里不一,口是心非,嘴里说的是功名事业,心里想的是子女玉帛,流风所及,做“皇帝梦”者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1912年清帝退位之后,皇帝之名是没有了,但是皇帝之实──皇帝思想、皇帝作风──却长期徘徊在这一片古老的大地上,威胁着我们的心灵。
  • 德成

    德成

    1901年。清王室德成公主随商人之子常瑞儿、犹太人拉米和青年学生慕永一起去往英国,在昆廷庄园受好心的娜拉小姐招待安顿下来。“我们可以做一对大雁,飞过草原,飞过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