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她,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冰儿,你不能有事!”他大声地喊着,人群中有好心人让开了路,并且帮他叫了一辆计程车。到医院没多久,语冰便自己醒过来了,医生说是低血糖,是由于没吃早餐,运动量过大而引起的。
运动量过大?冰儿不爱运动的。他不由得想到她在聂少华家过夜,他们在床上做运动……他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左胸,痛得想把心挖出来。
“怎么了?语冰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秋英年祁秀珍及刘敏都赶到了。
乔龙玮抬起头来,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说:“她没事了,只是低血糖,医生说输两瓶葡萄糖就好了。你们进去看她吧,我回去了。”
“小玮,你怎么了?”刘敏拉住他问道,“是不是你们又吵架了?”
“妈,没事的,我只是很累了,你们去看她吧!”说着,他拉开母亲的手,走了出去。
他们一进病房,便看见语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语冰,你怎么了?哭什么?”祁秀珍连忙上前问着,而同样的,她也是什么都不肯说。三位家长只有叹气的份,他们还得操多久的心啊?
两个小时后,点滴打完了,语冰感到全身冰凉冰凉的,连心都有些寒冷。回到家,她更是心惊胆颤,两家的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记者,有些已经开始对没有人的房子拍起照来,更有的人围着路过的邻居问了起来。看到他们的车子,记者群全部围了上来。
“秋小姐,请问你们跟乔龙玮是什么关系?”
“听说你和乔龙玮已经订婚了是吗?”
“听说这是由家长包办的,乔龙玮并不承认是吗?”
“秋小姐你对乔龙玮今天当众殴打记者一事怎么看?据说当时你也在场,是你支持他这么做的吗?你觉得你这样会成为他演艺事业上的一场绊脚石吗?”
“秋小姐,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
一连串的问题搅得语冰头昏脑涨,她捂住耳朵,省得自己想要尖叫了。
“对不起,我女儿的病才刚好,一时无法回答大家的问题,请你们都回去吧,改天再来……”秋英年敷衍着,一边护着女儿往大门口走去,一边还得遮着自己的脸,小心不被拍下来,像做贼一样地逃回了屋子。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不仅知道我们的地址,连语冰姓秋也知道了。”刘敏不知所措地说着。
祁秀珍拉上每个窗户的窗帘,说:“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尽是一些有的没有的问题,不知道明天的报纸又将炒成什么模样。”
“那些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无中生有了,怎么炒都随他们去吧,我们照常过日子。”秋英年无所谓地说着。
“你说得倒容易,到时候买个菜都出不了门,看你还怎么过!”祁秀珍瞪他。
“现在怎么办呢?”刘敏问道。
“先不管他们了。”祁秀珍坐到一直闷不吭声的语冰身边,说,“语冰,告诉妈,你和小玮之间倒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
“妈……”语冰突然扑到祁秀珍身上,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妈不问了行吗?”祁秀珍心疼地拍着她的背,除了叹息,似乎也没别的法子了。
第二天出炉的报纸头条赫然印着乔龙玮撕掉记者本子的那一幕,题目是《酷王子乔龙玮惨遭抛弃 迁怒无辜记者》,接着还配有乔龙玮拉着语冰走的照片,还有他推开她、他抓住她时狂乱的表情。几乎每一种报纸都是类似的内容,只是正文的版本稍有不同,而有的则加上了昨天在秋家门口拍到的照片,《八卦周刊》的故事编得精彩一点。门外的记者更多了,几乎是水不通,而他们的食物则乔致远买好了一个星期的东西“偷渡”过来的。但是,呆在家里已经不安全了,早上,还有一个记者翻墙进来,敲开他们的窗户对着语冰猛拍。
第三天的新闻则出现了更多的版本。
第四天,他们开始说语冰曾为了乔龙玮而做变性手术。
第五天……
这几天来,乔龙玮一直没出现过。门外的记者表面上似乎减少了些,但更多的则开始隐藏在暗处。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里,终于有人冒死闯了进来,是聂少华。他敲门时,差点没被祁秀珍当贼打。好不容易解释清自己的身份和来意,祁秀珍才同意他上楼看语冰。
语冰坐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动也不动。聂少华看了也不禁心疼起来,他拉了把椅子坐下,像怕吓着她似的轻声喊着:“语冰!”
“聂大哥,你怎么来了?”她很讶异他居然能平安地走进来。
他笑笑,说:“我来看看你,这几天媒体报道得很乱,我怕你承受不住压力。”
“你说得对,我的确承受不住了。”她苦笑着说。
“在我眼里,你是勇敢的。”他鼓励着说。
“勇敢?再勇敢的人也希望有人站在自己的身边。我想要一段平凡的爱情,像所有平凡的恋人一样,可以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而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她伸手抹掉那滴不小心滑下的眼泪。
“就算是平凡的爱情,也会遇到考验,也会有挫折……”
“可是,至少我爱的人他会陪在我身边,与我一起经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她的眼泪不断地流下来,这些日子来她是多么的脆弱,多希望有人能陪在她身边,陪她共渡这个难关。她唯一希望的那个人就是乔龙玮,可是,他没有来,他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来的却是聂少华。
“别哭了!”聂少华抽出一张面纸,替她擦掉眼泪,犹疑半晌,轻柔地说道,“如果你想要的是平凡的爱情,我可以给你!”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半晌,她投进了他张开的怀抱。
“来吧,我们现在去解决外面那些问题。”他说着,将她拉起来。
“要怎么解决?”她怀疑地问。
“相信我!”他微笑着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会儿,将手放在他手中。
他揽着她走出门外,果然,记者马上便蜂拥而至,将他们围了起来,又是一大串的问题。
“秋小姐,这位先生是你的新欢吗?”
“这完全是个误会,我跟语冰早就订婚了,而乔先生和语冰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像亲兄妹一样,他们就像小孩子,老爱吵架,吵完也就没事了。”聂少华微笑着说。
“真的吗?那秋小姐是否真的做过变性手术?”另一个更尖酸的问题过来了。
“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不知道是谁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那么……”
无论他们问什么问题,聂少华一律四两拨千金的态度挡了过去,不久,记者看看在这里已经捞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便开始渐渐散去。
“谢谢!”语冰感激地说。
“不用谢我,其实这些人你越躲他就缠得你越紧,不如浪费一些口舌,捡轻的说,打发走了就行。”聂少华说着。
语冰点点头,不再说话。
隔天,乔龙玮用尽各种关系,终于将所有关于他和语冰的新闻都压了下来,他累得快疯掉了。他动不了,手中捏着一个纸团,上面写着《著名设计师聂少华喜结良缘 酷王子情归何处》……
情归何处?是啊,他该情归何处?他这一生的等待,这一生的爱……他一拳击向桌面,厚实的木桌出现细长的裂纹,一股血如那裂纹般细长漫延在他的嘴角,他一张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之后,他大病了一场,休养了两个月后,他便开始着手办理退出的事情,举办了一场告别舞台的巡回演唱会,之后的半年他都不在家。而半年后,语冰毕业了,与聂少华同一家公司工作,她的设计也渐渐受大众喜爱,越来越有名了。这时候,聂少华向她求婚,她答应了。他们的恋爱平凡而顺利,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们吵架,聂少华温柔、体贴,而且了解她,他的细心照顾每每让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除了心底被挖空的那个角落,她找不到任何理由不答应他的求婚。
而乔龙玮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站又回到了这里,他回来了。但是,他没有回到家里,而是住在外面的饭店里。语冰的心又开始迷惘了,与他相处的一点一滴化成梦,在夜里纠缠着她,她在梦里笑着,哭着,而醒来后却只有空荡荡的惆怅。
那天,晓月过来找她,拿给她一张乔龙玮演唱会的票。
“给我这个干嘛,我又不是他的歌迷。”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说着。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晓月瞪了她一眼,说,“半年前是谁因为去不了他的演唱会而害我受伤的?我猜你们之间的误会根本没有解释清楚,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地说呢?”
“说清楚又有什么用?我答应聂大哥的求婚了。”语冰叹息着说。
“什么?你疯了?你根本就不爱他……”晓月大声地嚷嚷着,语冰连忙捂住她的嘴,说:
“晓月,别胡说。”
“才不是我胡说呢,也怪我太笨,当时乔龙玮还没有进来,我就应该先躲起来,也就不会被赶出去,你们也用不着弄成现在这样子。”晓月自责地说,“语冰,你去嘛,你去跟他解释,不然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晓月,这不干你的事!”语冰说。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晓月说,“你去跟他说嘛,拜托你了!”
“为什么是我去跟他说?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是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他也没错啊,他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才会有所误解。你甘心为了这一场小小的误会而放弃你一生的幸福吗?”
语冰沉默了,她还记得他那痛苦的眼神,和她心疼的感觉,可是,在之后那一周中,她最害怕最无措的时候,她是多么渴望他在身边。可是他不在,他一个人躲起来了,把她丢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你说话啊,语冰!”晓月催促着。
“我没什么要说的,他可以为了一个误会而丢下我甚至他自己的父母一个人躲起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幸福呢?”语冰气愤地说着,每次一想到那段日子,她的鼻子就发酸,想哭。
“说起那次的事情,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以乔龙玮的知名度不可能短短的一星期就结束了,而且,自从那天以后,所有的记者都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哪有这么快的事情?我觉得一定是有人将这些新闻都压了下去……”
“好了,晓月,这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不想现在才来讨论。我要结婚了,到时候我会发请贴给你和……他,来见证我们的幸福。”她说着站起来,烦躁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地灌着。
“好,我不管你了!”晓月生气地站起来,把票扔在茶几上,说,“反正票在这里,去不去随你。”说完,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