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是个什么东西，艺术究竟可以被看成是什么东西？到底为什么要为艺术如此破费精神，写那样多的书，写那样多的文章；又如此破费资金，修如此华丽庞大的博物馆、美术馆，像古代的大庙，把艺术品供奉起来，卖票或免费让人参观；又搞如此复杂的展览，甚至在全世界各地把不同的艺术品不惜代价地调到一个地方？……艺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对于老实巴交的劳动者来说，即便不去看艺术展览，在潜意识中，问这个问题怕也是天经地义的，毕竟，办展览的那些钱都是大家的税钱哩。
“艺术是个什么东西？”有人这样问我。我也说不好，但可以同大家分享一点心得。
人类的黎明，远古的朦胧中，人还不能理性思维时，艺术已经产生了，而且是有着强烈震撼力的艺术，如维也纳自然史博物馆的维纳斯小像，如法国的拉斯柯洞穴壁画上的野马，就是说，艺术是人类所有文化形式中最古老的样式，比文字、哲学、数学不知道古老多少。这些几万年前的艺术品，在造型上处处表现了作者高超的技巧。维纳斯小像是个肥硕的女人体，巨大的乳房，浑圆的肚腹，粗壮的两条短腿，一双纤细的手臂悠闲地搭在两只巨乳上，上面的脸没有五官，但头上却是整齐有致的卷发，排列得密密匝匝。显然，这一定不是审美对象，而是一个崇拜对象，不是对女人的崇拜，而是对女人的生理功能的崇拜。巨大的乳房和肚腹，生育的需要；纤细的双臂，没有干活的证明；没有五官？脸蛋儿美是人类进化以后的审美需要，远古时，能生孩子的就是好女人……我们再看那些洞穴中的野马壁画，不论造型还是设色，放在今天，技巧也是大师级的水平。这些壁画上的马，造型熟脱生动，设色准确天然，是画家长久的观察和凝神揣摩后的创作，是同野马长期打交道积累的经验的结晶，经验结晶就成为了艺术表现。可是为什么画马在洞穴中？大约也不是因为对马的审美，大约原是人为了狩猎的某种仪式，为了通过仪式猎获到更多的野马。
说不明才道之以形象，体会深才信手于塑造。艺术，简而言之，约而言之，就是人内在渴望的外延，感情的抒发，精神的寄托，是难于言表的某种情怀、憧憬、渴望、向往，乃至恐惧感的疏泻、再现和表现。在艺术家，是创作，是感性认识的结晶；在观众，是回味，是感性认识的印证。人类的感受是从来、永远都是相似的。老子说万物同一体，那个“体”，不是物质固体，而是人类的感情，人类的精神，是人类的标志——人道。艺术所体现的就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