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宸以不回答不解释，仿佛默认了这件事情。
时过境迁，一个女人，被家族声明断绝关系，而她的绯闻男友又依旧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场合里状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样的对比，让这个女人变得不再重要，人们把她归结到弃妇这一类之后渐渐将她淡忘。
只不过，在某些当事人知情人的心里，变成一个禁忌罢了。
李凯的说辞让苏易觉得特别好笑，下意识上前一步双手撑在大书桌上：“你开什么玩笑，她是你的亲妹妹，老头子跟她断绝关系了，你会跟她断绝关系？不要以为我们不清楚，这么多年你在医院牵制阿次，就是为了公报私仇。”
“苏易，不要太过分了。”
李凯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寒芒被顾奕宸看在眼底，杨慕次是李凯的死穴，这一点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顾奕宸作为书寒的干哥哥，不可能不知道
李凯，喜欢书寒。
自己的亲妹妹被杨慕次毁掉，自己的心上人却成为了杨慕次的妻子，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想要报复杨慕次？
李凯在内科的名望还是排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可他却一直屈居于副院长这个位置，原因不得而知。
他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扳倒杨慕次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他已经完美掌握，杨慕次出国，书寒流产，他们婚姻里还夹着一个李偌伊。
“我没有多大的耐性，如果让我查到这一次传出谣言令阿次不得不去印尼的人是你，还有，把李偌伊跟那所谓的孩子引开阿次视线的人是你，把照片跟流言传到书寒耳朵中的人是你的话……”
顾奕宸的眼神之中布满了阴霾，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像是结了霜一般，在这件事情上，他不会给任何一个人退一步的机会。
“我会让你消失在G市，不对，是让整个李家都消失。”
出了副院长办公室，顾奕宸久久都没有迈开脚步，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地，手臂青筋暴起。
“准备怎么做？”
苏易在一旁询问，顾奕宸拿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给杨慕次，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转而打给乔绍谦，开门见山让他查杨慕次的行踪。
第二天一大早，谈婧言是接到司徒的电话才赶过来的，书寒的好朋友都不在G市，这里最熟悉的同性朋友就是司徒跟谈婧言了。
守在她的病床前，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满身血，司徒的手都是冰冷的，还在微微颤抖。身上雪纺长裙还沾有血迹，那都是书寒身体里流出来的，尤记着她抓着自己的手，苍白着脸，流着眼泪咬牙道：“保孩子！”
只是……
孩子在还没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流掉了，大出血导致大人也岌岌可危。
那时候的司徒根本不知道，原来书寒都怀孕快三个月了，为什么她连说一声都没有……
走廊里传来高跟鞋急促的声音，苏易刚从病房里面出来，闻声抬起头就看见谈婧言的身影还有脸上那焦急的表情。
“苏易，书寒怎么样了？醒了吗？”
苏易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病房：“阿宸守了一夜，胡渣都出来了，司徒被我拉回去家里休息，下午才过来。你呢，为什么昨晚没时间？”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谈婧言还没时间过来，这让苏易多少有些意外，因为他以为，起码在谈婧言心里，书寒还是算得上朋友的。
听到他这么问，谈婧言玲珑心立马就知道这不过是顾奕宸的借口，心里面也在责怪他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自己，赌气也不应该连时间地点都不挑的吧。
“对不起，我昨天回了一趟家，所以没有能及时赶过来。”
谈婧言的表情充满着歉意，苏易知道她并不是那种会说假话的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房门：“你进去吧，顺便劝阿宸回去休息一下，熬夜到眼球血丝都出来了。”
谈婧言点点头，心里面却有些疑惑，在书寒这件事情上，顾奕宸怎么表现得这么关注跟在意……
一边想着一边推开病房门，一眼就望见坐在床头守着书寒的顾奕宸。
跟往日的形象太过不同，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下巴甚至有了青色的胡渣，眉眼间的疲惫也是颇为明显。
顾奕宸抬眼就跟谈婧言对上目光，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便移开。
这让谈婧言的心咯噔一下，有些不舒服。
“书寒的情况怎么样了？”
每一次见到书寒，谈婧言都觉得她像是画中走出来的古代大家闺秀，那么安静那么恬淡，就好像什么事情发生都不会令她动容。
然而这一次，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书寒，回想起司徒电话里那断断续续颤抖的哭声……
“言言，你知道吗，她满身都是血，她哭得好绝望……”
顾奕宸的声音很是沙哑，看样子是很疲惫：“孩子没了，从昨天做完手术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意识很薄弱。”
谈婧言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一样，虽然不能说感同身受，可那种痛苦，连旁观者都觉得心疼。
“杨慕次呢？”这个时候，杨慕次不在这里守着，为什么反倒是顾奕宸。
“在国外。”
“没有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吗？”谈婧言眉头紧皱，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让杨慕次乘坐最快的班机飞回来？都过了一夜了，再怎么……
“谈婧言。”
“嗯？”
听到顾奕宸连名带姓叫着自己，谈婧言心里有些不好受，但表面上还是看不出什么来。
“你在这守着书寒，我出国把杨慕次带回来。”
顾奕宸猛地站起身，也不知道是坐太久了还是熬夜的缘故，身形还有些晃动，若不是及时扶住旁边的桌子，恐怕整个人就要跌坐下去。
“顾奕宸！”
谈婧言低喊了一声，上前一步，试图想要去扶住顾奕宸，却见他摆了摆手：“我没事。”
他的声音，冷得将自己的脚步给凝固住，谈婧言看着他温柔地帮书寒掖了掖被子，细心地查看输液管滴液的速度……
这样的顾奕宸，好陌生。
顾奕宸走过谈婧言身边的时候，谈婧言拉住他的手，声音有些轻：“路上小心。”
这应该是谈婧言第一次表达对顾奕宸关心，换做是往日，顾奕宸心里可能会觉得很舒服，可今天，他没有多少心思去思考这些。
“帮我好好照顾书寒，还有爸妈那边，如果问起了就说我出国出差，不要说我是去找阿次，知道了吗？”
谈婧言点了点头。
病房门重新被掩上，谈婧言拉了一下椅子坐在床头，看着昏迷中的书寒。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门打开，司徒的头冒了出来。
“亲爱的！”
司徒招了招手示意谈婧言出来。
“不是说你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听苏易说司徒昨天也在医院待了很久，加上受到了点惊吓，整个人脸色特别差。
现在看，脸色是好多了。
“我在家里也睡不着啊，也好担心，闭上眼睛就是血淋林的画面。”司徒攥着谈婧言的手，一脸郁闷纠结的表情。
“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书寒怎么会流产呢？”
医院楼下的大花园里，谈婧言跟司徒安静地坐在长条椅子上，司徒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草地。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在附近跑消息，书寒应该是给不少人打了电话，只是到了我这里才有人接听，她的声音明显已经很弱很弱了，几乎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司徒从口袋中拿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来递给谈婧言看：“如果不是有小道消息外加八卦杂志记者这个头衔，我恐怕还不知道这么多的内幕。”
照片上的男主人公是杨慕次，这一点谈婧言认识，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可还是能够认出来。而他旁边那个女人，谈婧言却连见都没有见过，几张照片里，她脸上的表情都是傻傻的笑，加上有些凌乱的头发，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许是看到谈婧言微蹙的眉头，司徒知道她疑惑点在哪里。
“这个女人名字叫做李偌伊，江南房地产大户李德生的女儿。”
李德生？
谈婧言在脑海里把这个名字回忆了一遍，但仍旧没有多大的印象。
“七年前，原本应该升学的李偌伊凭空消失，过了不久，李家就发出了一张声明书，上面大抵就是关于跟李偌伊断绝关系的文字。”
“断绝关系？为什么？”
那段时间谈婧言是在国外，极少数时间会回国，就算回国休息的时候，她也从来不会去搭理这些八卦新闻。一个网络页面下来，她会看经济会看政治会看很多方面的消息，唯独娱乐，她向来不敢兴趣。
既然是娱乐了，那就必定是用来娱乐大众的。
“那时候李偌伊才高三，准备上大学，却传出了跟富家子弟交往的各种消息，还说是为了这个富家子弟打胎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总之新闻对她还有李家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那个富家子弟就是杨慕次？”
印象中杨慕次并不是这种人啊，谈婧言有些纳闷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这样？多面性的？
司徒努了努嘴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几年前的她还在为高考做足准备努力奋斗，每天的书桌上都堆满了高高的试卷题，头发长到及腰都只是松松挽起来，根本没多少时间去打扮。一起床就脚步匆匆，因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新的奋斗。
在那个时候，世界上所有的八卦消息都跟她没有关系，包括李偌伊的。
如果不是昨天回过头去查，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偷偷向苏易打听才知道，原来那家伙什么都了解却一个字都没透露。
虽然六年前的绯闻照片上，几乎没有男人的正面照，甚至那时候的新闻里，纷纷都说顾奕宸就是李偌伊的绯闻男友。可昨天揪着苏易跟他打听了大半天才知道，原来六年前的那个男人，就是杨慕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