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天蒋少秦从工作室出来,回到房间时,看到靑涔的房门已经开了,房间里已经没了人。
靑涔醒来了就回了学校,她在上课途中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所有的人的视线都定焦在她身上,有犀利、鄙夷、尖锐的,也有黯淡、哀怨、可怜的,有疑虑、惊讶、不解的,也有担心、同情、理解的,有挑衅、看戏、呆愣的,靑涔就在这各种情绪眼光的巡礼下,走到教室的最后面,在筱萍她们旁边的位置坐下。
文儿也没有想到靑涔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本来想靑涔回家了就不会受到传言的侵扰,等传言慢慢淡下来后靑涔再回来,她也就不会发现这件事,现在是不可能了。
靑涔一坐下,筱萍就用很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她小心地试探,“靑涔,你真的和治禹在一起了?”
上次文儿说靑涔马上会去意大利,但是这几天又不知道谁在流传说靑涔已经有了婚约,而且还有人说亲眼看到靑涔和治禹在一起。她并不相信,她不认为靑涔是这样的人。
相较筱萍,王沄有所保留。她太过狡敏,也不像筱萍那么多愁善感,一个女人同时拥有几个男人的爱慕,又同时和几个男人保持暧昧是很正常的事情,感情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变数。
“什么?”靑涔的声音低哑,筱萍也听不出她在讲什么。
筱萍简单地把事情讲了一遍。靑涔才知道原来那天她和治禹在寝室门口说的话被好事者添油加醋传开了,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和治禹在一起了。而且她还有谣传说她已经有了婚约。现在她已经被人魔化成了情感骗子。
靑涔想笑,那些谣传并不是假的,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但是一扯喉咙就觉得痛,更没有力气去说明,身体重的像灌了铅一样,呼吸都觉得费劲。靑涔却庆幸着,生病的感觉并不糟糕,脑子晕晕乎乎的,她没有精力不用去想那些事情。
筱萍不了解靑涔的想法,又过分地对靑涔很热衷,“有人都说她们看到治禹还KISS你了,是不是真的?”
靑涔转头看着筱萍认真求证的脸,她不能让烂漫的她失望,所以她问筱萍,“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筱萍摇摇头。
靑涔有问她,带着鼻音,“你会怎么选择你心里的那个男生?”
筱萍想了半天,终于说:“首先个子一定要在180以上……不要长的帅的……一定要有气质,再有上进心就够了……”
筱萍是选择了怎么样的男生,而不是回答用一种方式去选择,但是靑涔已经不想去细分了。
“我只需要那么一个人,能强烈地感受到了我存在的人。我只需要他能永远记得我,而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他的脸。有一天我们再见,他能一眼就认出我,我可以和他做一些我们想做的事情。”
靑涔说的声音很轻,只有筱萍、文儿他们听的到。
筱萍明亮的大眼瞬间恢复了光彩,靑涔已经给了她一个答案,她绝不是那种对感情不忠诚的人,她一开始就没有看错。
“那个人是治禹吗?”筱萍觉得答案是肯定的。
靑涔笑,她的脸上有着红晕,不知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还是其他。
“靑涔,你要幸福哦,你会比我们更幸福!”筱萍觉得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她直接给予了祝福。
她真的能和治禹在一起吗?靑涔也不知道答案。
文儿突然在靑涔的眼睛里看到和那天治禹眼里一样的神采。她觉有一瞬间靑涔的身上像蒙着一层阴霭,就像被恶魔附了身,她的面目冰冷像结了霜,有些僵硬,有些诡异。但是在这一刻却变了。
她本来想劝说靑涔,“两个人在一起必须是理智的合理的。”但是她看看筱萍,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些鬼祟。
到底,她做的是正确的吗?到底怎么做对靑涔是最好的。
现在她的言行和家世,她所有的事情都被拿来和治禹比较,有关于她的所有琐碎都成了别人议论的话题,这些是对靑涔并没有多大影响,因为他们不会在靑涔面前说。文儿不像靑涔,面对这样的情况文儿已经冷静不下了,靑涔总是有能力成为焦点,但是却不是他们所愿的,每当这个时候,文儿就会显得焦虑不安,她总是觉得这样的情况对靑涔来说很危险。
刚开始她以为只要找到治禹,让治禹主动澄清就行了,但是治禹不是别人,他似乎根本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做的打算。
这一次文儿第一次不知道靑涔在想什么,而且还有一个仲治禹,文儿觉得觉得额问题更加严重了,她心里就更担心了。
涵雨、占锋、叶晟三个人穿着篮球衣走在会宿舍的路上,他们刚打完篮球,一路上有说有笑,校园的夜路总是显得有些静谧,路上几乎没有别的人,沿途的路灯昏黄的灯火下扎飞着聒噪的小飞虫,还有占锋的手上篮球“砰砰砰”有节奏的声音。
占锋的嘴上也没停着,询问者旁边的涵雨,“我们真的不用去看看治禹,这小子也不知道到底伤的怎么样了,躲在酒店里都不出来……下次要我碰到那个家伙,一定好好教训他!”
占锋口中那家伙就是指把治禹打伤的那个人。这几天占锋嚷嚷着要为治禹报仇,叶晟恐占锋闹事,在旁边劝阻,占锋总是这样,别人挨了打,他比自己被人打了还失面子,还要愤怒,叶晟真怕他会闹出什么事来。
叶晟和占锋不同,叶晟这个人有些阴柔,除了对占锋,他对别的事情都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涵雨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看的占锋也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他把篮球夹在胳膊下,遂不再说话。
路上顿时安静下来了。通往宿舍的路要经过学校的花园,一路紫色的薰衣草和黄色的向日葵。
“恩……”细碎的声音从向日葵花丛中穿了出来,占锋突然贼笑地看着其余的人,蹑手蹑脚地循着声音钻进了花丛。
涵雨也跟了进去,只有叶晟一脸怨气地继续站在路上。
当看到面前的景象时,占锋不敢相信,惊讶出声,“蒋靑涔!怎么会是你!”
只见靑涔嘴里叼着一只向日葵,手上又紧紧拽着另一只。
占锋环顾了四周,只有靑涔一个人,怪叫道,“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该不会跑到这里偷花吧!”
虽然天气已经晚了,但是涵雨还是看到了靑涔刷红的脸,她的脸上有着一丝尴尬。
“美人鱼!”靑涔似乎也认出了涵雨。她有些迟钝的放弃了她手上的动作,把手上的花藏到了背后。
“……你在摘花?”涵雨指着刚刚靑涔还没拔下的花,“是不是这一朵?”
靑涔有些茫然的点头,占锋二话没说上前。但是因为向日葵的花茎很有韧性,占锋太用力却摔在了地上。
涵雨一时晃了神,靑涔到底是怎样的女孩,为什么她总是做这么让人误会的有奇怪的行为。说实话,涵雨并不信任面前的这个女孩,她的身上总是有一种诡异危险的气息,和治禹有些相似,涵雨总有一种预感,她的这种气质有一天会伤到治禹。
当他见到扎在泥地上的占锋,掏出口袋里的钥匙串上的瑞士刀上前,沙沙两下,他把断了花抵到靑涔的面前,又问,“还需要吗?”
占锋有些奇怪地看着涵雨,涵雨的语气有些冷淡,在占锋的印象中,涵雨一直是谦和有礼的。
“我想拿来写生……”靑涔不知道为什么,解释道。
之后,一帮人摘了一大捧的花才钻出花丛。
涵雨他们三人又把靑涔送到了她的宿舍楼下才离开。
到了第二天靑涔下课后,文儿他们收拾好东西正打算离开教室,涵雨却出乎人意料,走进了她们的教室。
文儿警惕地看着涵雨,她甚至忘了对面前这个男生的好感,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靑涔,她伸手拦住了涵雨。
但最后,她还是不能像筱萍一样,简单的给予祝福。
涵雨看着文儿伸出的手,这样的行为实在可爱,涵雨伸出手轻柔的拉下她的手并拉住她的手,温和的笑,“文小姐。”他看到到走在最后的靑涔,放开文儿的手走了上前,“蒋小姐,听说你前几天感冒了。”
靑涔还来不及说话,文儿又拦在靑涔的前面,声音有些强硬脸上却有几分娇柔,“找她有什么事?”
涵雨撩了撩头发,还是一脸春色,“我要借用蒋小姐一会。”
“但是靑涔等会儿还要去教授那里。”文儿又转头对靑涔说道,“靑涔,教授还在办公室等你,她还要和你商量你参加服装比赛的事情。”
旁边的一些人的脸已经有些古怪。
“恩?”靑涔头脑朦朦的,却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事实上,从家里回来后,她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我不适合参加那类的比赛。”
“既然这样,我接她见她男朋友你应该没有任何的异议吧。”涵雨对着文儿道。
这时候教室里的人还没有完全走完,听到声音都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看来是真的了,不是传言……蒋靑涔真的和仲治禹恋爱了……”
“她真是幸运哦,明明头发那么奇怪……”大家小声议论。
“……不是有婚约了吗,怎么这样……”
“那些只是无聊的传言,他们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文儿对着他们大喊。
那些人怔怔地看着文儿,将信将疑。
文儿又瞪着涵雨,气急败坏的样子,“你怎么可以胡说!”
涵雨看着她瞪圆的大眼,实在有趣,忍不住想逗逗她,“他们的事情他们最清楚了,我们这些朋友的也很难说的清楚的。蒋小姐,你说呢!”
靑涔并不想加入他们的“争吵”,她连站着都觉得吃力。
涵雨注意到靑涔的疲惫,不再废话,她抓起靑涔的手腕就走。
文儿呆呆地看着他甩起的辫子,忘了要追。
“美人鱼!……啊!你带我去哪里!” 靑涔身体本来就虚弱,被涵雨拉着快走了一段,已经全身流汗了。
“你应该多运动。”涵雨突然满意地靑涔通红的脸,这样的她可爱多了,就像文儿生气的时候一样,有生气有朝气。
靑涔抽回自己的手,瞅了涵雨一眼,“你嫌我名气不够坏啊!”
靑涔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冰激淋,她虽然不知道涵雨找自己有什么事,但是应该和他的朋友有关。
“你不是说带我去一个地方吗,怎么带我来吃东西。”偶尔还掩几声咳嗽。
“你先吃东西,吃好了我带你去见他!”涵雨看到靑涔因咳嗽而更红的脸,把自己的红茶换了她的冰激凌,再把冰激凌推到了一边。
“不用了,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像外面传的那样。”靑涔拿着吸管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柠檬片。
涵雨对她的话不可置否,但是他没有放弃。
他觉得靑涔似乎有很多个面,第一次碰到她时,她活泼好动,搞些恶作剧;第二次碰面时,她大方健谈,喜欢童话。但自她见了治禹后,她又敏感脆弱,多了更深的一份忧愁。
她突然出现他们的教室连续一个星期,涵雨不会认为这是靑涔为了接近治禹耍的手段心机,他不会看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的莫名的情愫在牵引。
他对靑涔自然地已经油生一种信任。
他思量着,过了一会儿,他对靑涔这样说道,“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有一个人他很冷漠,对任何事情对任何人都冰冰冷冷的态度,别人都以为他是伪装。其实别人不知道这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当他还是小男孩时,他就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他本是有钱人家小公子,有疼爱他的母亲。但是八岁那年发生了一场变故,他被他的爸爸押去了美国,半年后,他爸爸一通电话通知他他母亲去世的消息。他甚至不能回来参加葬礼,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母亲葬在哪里……”
靑涔很清楚涵雨说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治禹。 怎么会这样,他的母亲,站在他身边的白裙美丽女人,已经死了!靑涔的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他知道以后,从寄宿学校逃走了,以后他开始睡在废弃的工厂。那里什么人都有,吸毒站街的,争地盘厮杀的,鱼龙混杂,你可以想象一个小孩在那样的地方生存吗?当他爸爸的人找到他,任凭他们采用什么手段,他都不愿意回学校,一次又一次逃了出来,重新在街上混荡。过了四年,他十三岁的时候,他又一次逃了出来,在这之后他爸爸就再也没有派人把他押回去,从那开始,他开始自己养活自己了……那几年他具体经历了什么的坏事情,别人从来不知道,他也从来不说。但是他没有因此堕落,我已经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如果你对他什么疑惑的,你都可以亲自去问他。”
靑涔并不十分明白涵雨的话,他在责怪她吗,他以为她向别人打听治禹,所以他才来告诉她这些。她心里很清楚是文儿让王沄打听的,她也不解释。
他发生了变化,他遇到了一个和她母亲一般的人……”
涵雨说的那个人是自己,是自己吗?
靑涔心里挣扎,那个小男孩,那个说他会回来找她的那个男孩,走进自己的梦中,历经磨难,回来了,还站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他自那以后经历了这么多,他不是不愿回来找她,也不是忘了他们曾经的婚约……靑涔心疼他受了那么多的苦,他只是在森林中迷失了,他们都迷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