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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靑涔转性

有谁能够告诉我,有哪个灵魂能忍受一个又一个十年的的孤寂,按捺爱情的躁动,硬生生熄灭自己的激情,任自己的青春被蒙了一层又一层的沙。

直到脸上出现了裂痕,岁月的尘埃厚的像冰霜一样化不开,才知道自己的身和心已经僵硬枯竭的够久了。

到最后,自己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事情由不得自己的控制,你只能张着迷离的眼,忍受别人在你身上施加的沉重枷锁,直到死去那一刻,才在后悔,没有勇敢地说我爱你。

蒋少秦在医院呆了一夜一天,得到靑涔的回复后就离开了。

靑涔和文儿心中都明白,这是蒋少秦亲留给最后一点时间了。

蒋少秦走后,文儿终于忍不住,她的心早已忐忑不安,她嘴里开始说些抱歉的话,“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告诉靑涔妈妈,也许你就不用这么快走了……”

文儿也许唯一感到抱歉的就是靑涔必须像儿时一样,离开一个已经熟悉的地方。

靑涔没有任何的回应。

长时间的沉默更让文儿觉得煎熬,突然她明白了,她叫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说。”

靑涔看到文儿脸上有一种被揭穿的难堪的神情,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并不想她因此而自责,但是安慰的话始终说不出口。靑涔的确早就知道,她只是不想也不愿说起,她并不想和文儿彼此之间有任何的难堪的感觉存在。她到这时候也是理智的,她最后要走,始终和文儿没有关系,真正要她走的人并不是她,但是她并没有解析给文儿听。她只觉得有些累了。

“靑涔。”文儿一直在等靑涔的答案,但是靑涔却闭上了眼睛。

文儿停顿了一会,又急促地叫了一声,“靑涔!”

一点眼泪从靑涔眼缝中挣扎着滑落,她不质问、不发泄,心却不能阻止难过,文儿是她最好的朋友,这就是原因,“……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不想你也遗弃我……”

文儿震惊了,心慌了,她不知道靑涔会这么想。这一次她再不说话,也没有移动半分,站在床头,怔怔地看着靑涔。

“你还记得以前,你每次都会和我说,‘靑涔,你会得到幸福的!你会等到你等的人!’还记得你那样和我说过吗?……”

“……”文儿记起来了,曾经她也希望有一个人出现了带着靑涔走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这句话遗落了,今天再次听到觉得熟悉又陌生,心情缭乱。

“你现在还相信那些话吗?你知道吗,治禹就是那个人。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和我定下婚约的那个人。”

文儿一时之间不敢反应,靑涔在说什么?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原来就是治禹。她不敢相信自己一边在说着美丽的话,一边做着龌龊的事。她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在一分钟的停顿后,文儿哭得凄惨,声音哆嗦,只会说抱歉的话。

“你没有错……即便如此,这不能改变什么。”如果她和治禹不开始,就不会有以后的分离。“是我预料错了,我以为我能很快地走开,我以为我离开了就是结束了,原来不是这么简单。我根本不想离开。我憎恨这样的自己,我憎恨自己的过去,她憎恨我身边的一切……”

“靑涔,你不要这样。”文儿害怕了,原来靑涔一直这么介意,文儿走过去想安慰靑涔,却被靑涔躲开了。

那件事情是一个隐患,一直潜伏着,不轻易爆发,但是也潜移默化改变了靑涔的一生。这是一个悲剧。靑涔想忘记,但是总会被提醒,一两次,也足够动摇她想建立的正常的生活。

文儿觉得靑涔这样可怜。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刽子手,剥夺了靑涔的希望,摧毁了她好不容易开始的新的生活。

文儿惊慌失措,她想向靑涔解释,她怕靑涔以后不相信她了,永远误会她了,她急切的心情,有些语无伦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爱你,我永远不会对你说谎……我只是怕你被人伤害,怕你失望……治禹其实是一个好人”

靑涔绝对相信文儿对自己的忠诚,但是她介意的始终不是文儿,始终只是自己的过去,一种不能重生的痛苦。

身体的疼痛和过多忧虑,让她一夜无眠。治禹现在已经找到他母亲墓地所在,办成他的事情只是需要很短的时间,之后他就会回美国。她呢,背负着沉重的心里包袱,不知道自己前行的路在哪里?

到底,谁来告诉他,接下去她能怎么做?

第二天治禹九点准时地出现在了医院。

治禹一出现在门口,靑涔伸手示意治禹走过去,治禹一坐下,她的双手圈住他的腰身,就好像在这一刻就要失去他般,用尽她今生的温柔和爱怜,蜷缩他在胸前,轻轻地喘息。

治禹接受她难得的主动,宠溺地任由着她耍赖似的动作。

靑涔的心被一种情绪困扰着,这几天治禹对她忽冷忽热的,他像是刻意的冷淡,他猜想治禹也肯定知道了些什么,她心里知道是什么却也什么都不说,只在心里折磨自己。

也许,他们两个人,心中都有了默契。她和他都会离开彼此。离愁早已在他们两人之间蔓延。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就像是两个落海的孩子,浮在茫茫大海,彼此之间是唯一的生机。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想出院。”她闷闷的声音传来。

他温柔道,“你的腿还没好!”

夹板还只上了三天,这时候靑涔还根本就不适宜出院。

“我不喜欢医院,这里什么都没有,朋友也不在身边,一个人呆在这里觉得难受,我想回学校。”

“你的脚还没有好,呆在医院医生可以照顾你。我可以来这里陪你!”治禹不想她再出什么意外。

“医院里有味道,我闻着难受。”

靑涔不想属于自己和治禹最后的一点时间也是在医院度过的,她希望以后回忆时,有那么些美好。

“靑涔,你现在还不能乱动,现在不好好养以后有可能变成瘸子。”治禹耐心而温柔警告着,但是他却听到了怀里传来的梗咽声。

治禹知道她又哭了。

这时候文儿也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涵雨、占锋、叶晟,他们在门外就听到了靑涔的闹性子的话。

治禹蹙着眉,似乎并不乐意他们的到来。

文儿上前劝说着,这一次也赞同治禹的想法,但是想不到靑涔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

“瘸子就瘸子了,我不在乎,我就是不想呆在这里。”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在场的人僵住着,不相信向来冷清的靑涔会这般闹脾气。

突然,占锋哈哈大笑,虽然他知道很不适宜,但是看到这样的靑涔实在好笑,如果那些曾经爱慕的恶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会觉得幻想破灭吧。

他一个人笑完了,把手上的塑料袋塞到靑涔的手上,“糯米团子,芒果口味的。”

“不吃吗?我特意买给你的!”

靑涔这才从治禹的怀里伸出头来看他,她想起了占锋被处分的事情,一时觉得愧疚,问,“你的了什么处分?严重吗?”

“我就是想在走之前来看看你!”占锋没有顾忌。

走!占锋也要走了吗?靑涔突然推开了治禹,叫道,“不要!不要走!治禹,你不要让他走!”

治禹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靑涔的情绪,今天的她很不同,就像一个耍赖的孩子。

这时候护士推着车送药进来,文儿接了靑涔的药,倒了水,递给靑涔,像哄着孩子,“靑涔,占锋暂时还不走,过几天,等你的腿好点我们问过医生,医生同意了,我们就去送他。”

靑涔用一种不可置否的眼神看着文儿,看的文儿有些心虚,突然手一挥,文儿手上的药盖没拿稳,黄的白的小药丸溅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散落各地。

“你们回去吧,我要睡觉了,你们走吧!”靑涔拉上被子蒙住头,不再理任何人。不久,被子就传来熟悉的抽泣声。

在场的人都没有见过靑涔这样,都张大了嘴,这个有点无理取闹的女人是靑涔吗?

文儿从来没有见过靑涔像今天的这个样子,她就像一个小孩因为一些得不到的东西在闹脾气。她很清楚,她在生她的气,她有理由这么做。但是确实在治禹面前,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表现的如此肆无忌惮,无理取闹,文儿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正从她的身体分离、流失,她对靑涔来说已经失去了信赖的价值。

文儿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以前靑涔不管做什么,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看着靑涔对治禹的亲昵,她知道,治禹已经替代了她。她和靑涔十几年的友情轻易地就被他们几个月的感情抵消了!

涵雨看看文儿,她这段时间她也过于安静了,好像刻意保持沉默,她和靑涔的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

治禹第一次不知道该拿靑涔怎么办,更加心疼他们分离这么多年,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也许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地补偿。他拉开了她蒙着头的被子,看着倒她还挂在睫毛的眼泪,他知道他不得不这么做,“我去办出院手续。”

其余的人更加瞠目,这是治禹吗?他这么容易就对靑涔妥协了。以前他们就觉得治禹对靑涔是特别的,想不到他是如此溺爱靑涔,他对靑涔的感情根本就不像是这短短的几个月就能培养的,他们似乎已经认识很久了,这次的相遇是重逢,更加珍惜。

“这怎么行呢,如果再出什么事情的,会留下后遗症的。”文儿始终不够聪明,她不知道,在恋人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别人的意见。

治禹已经拿定了主意,涵雨跟着去了。筱萍和王沄也已经开始在帮靑涔整理东西。占锋极尽嘲讽之能事嘲笑着已经破涕为笑的靑涔。看到靑涔的笑容,他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这样在离开学校前大家还能聚一聚。只有文儿,她眼里的忧虑更深,她已经不相信靑涔还能潇洒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

靑涔以为治禹生气了,靑涔又像是转了性情,开心地对治禹保证,“我保证,我一动不动,我想去哪,你就背我去,我绝对保证不乱动。再说,还有文儿,你不在的时候她可以负责监督。”

治禹始终冷着一张脸,和刚才在医院温柔轻哄她的他不同,靑涔的心情也跟着低落,她不再说话,她知道治禹是真的生气了,他不会喜欢无理取闹的自己的。

“你身上发生的任何改变,我都在意,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疤痕,我都觉得心疼。靑涔,为了自己,也为了我,好好保护自己。”

靑涔再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和治禹在一起后,可以说一半的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她总是不断地在受伤,不停地穿梭在不同的病房,周围围绕着绷带,针头,穿着白色大褂的胖胖女人。跳跃的日光灯,让人心神不宁,虽然在医院有很多的美好。但是这些天她嗅到自己的身有着一股难闻的药水味,不是在衣服上,是从骨头里散发的味道,她根本洗不干净。在这一刻,她很想离开医院,她耍赖了,就像回到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任性,恣意撒欢。而第一次她如常所愿了,她离开了医院,趴在治禹的背上她觉得安心,像个被人宠着的小女孩,挥霍她的眼泪。

治禹感觉到靑涔的眼泪沿着他的脖子,淌进了衣裳,滑过了心脏,他听到了细微的‘哧’的声音,他看到自己的心口上冒了烟,滚烫地疼。

治禹知道自己这一生是逃脱不了她的眼泪了,他不能阻止她的哭泣,只能在心里默数她的眼泪,以后,他会尽数回报。

她的眼泪他的心口受了伤,结了疤。

他不自觉的,摸摸了心口的位置,那里似乎有一块突起,他的心上起了一条垂直的疤痕,他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一觉醒来后,就在那里了。

他已经不觉得奇怪了,现在他尽量把事情想的简单、单纯,他也觉得轻松。

对靑涔突然改变的性情,似乎没有一点疑惑,反而,他有种甘之若素的意味在里面。他开始每天背着她上课,下课后再背着她到医务室挂点滴、打针,背着她在教室、医院、医务室、寝室着四个地方来回转着。

这期间,总是下着小雪,路上有些湿滑,治禹背着靑涔,每一步都走的很稳,靑涔撑着伞,并晃荡着她左脚上的巨大石膏。这样的画面在严寒的冬日总让人觉得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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