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里,生活看似平白无常地进行着,筱萍和王沄总觉得有些奇怪。自从从海边小镇回来后,靑涔和治禹一起消失了,只听说靑涔突然去留学了,也没有任何的告别。
这几天,筱萍一直郁郁的,她心里介意靑涔的不告而别。但是王沄给的解释就是,“像他们这样的人,要走就走,要留就留,怎么会考虑我们的感受呢。”
靑涔走后,她们也很少在寝室里看到文儿了,就连和涵雨占锋他们也甚少见面了。
然而就在三天后,一篇报道在学校里疯传,上面是一张偌大的靑涔和治鹏的合照,她们才知道靑涔并没有离开中国,而是和治鹏在一起。
筱萍整个人突然没了精神,他又突然做了一个快速而果断的决定,她决定放弃追求治鹏,接受了一个叫蒋淼的追求。
只是,她反反复复地对王沄说,“事情会变的,悄然无息,变了的时候才知道已经变了,回不去了……我以为在爱情的领域,是没有存在条件之分的,可是原来不是,我们的悬殊太大了。一开始就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以前我没有看到,差距那么明显,我傻傻的看不到……他那么高傲的人,我配不上……我和靑涔的差距是在太大了,我怎么能和她比……我该清醒了,他对我根本没兴趣,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我,我怎么会那么幼稚,相信我们有一天会在一起。我现在清醒了,我长大了,原来人清醒了就能看清楚很多事情。”
筱萍也开始早出晚归,任由蒋淼带着她玩。
蒋淼是一个高大帅气的阳光男孩,洁白的牙齿,说话幽默风趣,单看外表的话,他绝对和筱萍是相配的。就这样,筱萍在大学的学院里开始她静默的初恋。
“他们两个就像苦命,一个被软禁,一个被牵制,我们不就想简简单单谈个恋爱,为什么现在的爹妈能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占锋大大咧咧,今天的他到有些多愁善感。
涵雨回来后,向他们解释一些事情,他们虽然不了解全部,但是也了解了个大概。
叶晟坐在他的旁边一声不吭,他头上的纱布还没摘掉,身上也更加清瘦了。
文儿却觉得占锋的话是偏见,但是她没有反驳。倒是治泠出声道,“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的了。”
文儿立刻跳了起来,“从一开始就是仲治禹自己定下靑涔,在他八岁的时候,他亲手交给了他‘白赤蝶’,定下他们的婚约!”
“原来……”原来他们在小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誓约,涵雨知道这是自己比不上的,他晚了靑涔好多年。
“那算不了什么,自那后他们就没有任何的往来,纵然是一见钟情,在以后的十三年后,他们没有任何的一点交涉,那点情分也该消失了!‘白赤蝶’之于蒋靑涔来说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是说,靑涔看中的是治禹的家世吗?”文儿的脸涨得通红,“八岁,一个人就已经有记忆了,治禹送给她‘白赤蝶’之后,她就一直在等他了,靑涔一直在等治禹再次出现。”
“那么,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她和我大哥走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狠狠地瞪着对方,涵雨不动声色的隔开文儿和治泠,他不想文儿和治泠再次发生冲突。
但是占锋、叶晟,甚至是涵雨都在忖思这个问题,靑涔不可能给给治鹏任何机会,靑涔的母亲又为什么执意做出这样的安排。
文儿似乎看穿了她们的想法,她必须为靑涔妈妈解释,“靑涔妈妈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靑涔妈妈终生未嫁!她在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男人,他们的相处很短,但是靑涔妈妈的心里以后一直存着他。靑涔妈妈到了适嫁的年龄,不顾家人的反对,最后从家里逃了出来,开始自己的事业。因为她独特的设计和商业运动能力,才有了现在蒋氏现在的成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爱情,她选择勇敢地走出来,所以她功成名就了,有了那样的保护色,她才能不在别人的异样的眼光下生活,她正是利用了别人努力追求的名誉来保护她自己。她看重的是爱情,她不会逼靑涔的。”
涵雨想不到靑涔的母亲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一直以为她是个专制、霸道的母亲,却想不到她是如此痴情的女人,为了心中爱的那个人,消耗了自己一辈子的青春,这样优秀的女子,却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滋味,这是可悲的吗?涵雨心里是尊佩这样的女人,要把内心的一份感情珍藏,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别人的眼中,她是生活的背叛者。但是,在涵雨的心里,她却是一个活的很真实的人,涵雨的心里对蒋少秦敬佩起来。她是一个可悲可泣的女人。
涵雨心中惆怅,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和她的,步上了相同的的轨迹。是宿命,还是生的挣扎
“靑涔是她的女儿吗?”占锋突然无厘头地问。
“当然!你看靑涔和她妈妈长的多么相像啊!”
这点涵雨没有怀疑,靑涔和蒋少秦长的很相像,她们不用怀疑是母女。
“那她的父亲是谁?”治泠突然大声问出声。
文儿的瞬间涨的通红,文儿曾经怀疑靑涔是不是阿姨和她最爱的人的生的女儿,这没有人知道。但是没有谁会像治泠这样唐突冒昧,她厌恶治泠,如果靑涔现在在这儿,就是靑涔来承受这份难堪了。
治泠看到在文儿窘迫的脸,得意地笑了。文儿注意到她的笑,脸色更加难看,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紧咬着牙齿,握紧了拳头。
“这件事情,我们并没有看到完整的经过,就不需要妄自评估了,我相信靑涔并不是完全任人摆布的人。”涵雨试图劝阻她们。到现在,涵雨并不担心靑涔,他相信在他和靑涔说了以后,靑涔暂时是不会走的了,至于治鹏,他只能等治禹出来后再解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治禹从潘家弄出来。”
涵雨的话刚好提醒了文儿,她想起那天靑涔给治泠的那一巴掌。文儿感觉有些混乱,靑涔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退让了,她不会甘心跟着靑涔妈妈走的,那么,她会用怎样的方式对抗,她打了个寒颤。
“我们能做什么,或者我们能帮上什么。”占锋迫切道。
“你们什么都帮不上。”治泠从来不觉得这件事有告诉他们的必要。但是涵雨却不是这么想的。“你们不知道潘百丰是怎么样的人,他要别人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反抗他的。”
“我们可以报警吗?”占锋道。
“你在开玩笑吗?看来你没弄清楚潘家到底是怎么样的家族,这种事情外人根本管不了,治禹出来只有一种可能。”
治禹想出来,除非治禹答应潘百丰的条件。
“治禹是不会答应的。”涵雨靑涔治禹的个性,他现在亦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唯一确定的是至少潘百丰不会做出伤害治禹身体的事。
只有治禹,他就不确定了。治禹现在是否还想逃离潘宅,还是他想趁此机会了解全部的真相。涵雨的忧虑又深了一层,任何她母亲的消息都可能击垮他。
“……别人都是赶着争夺财产,现在却是赶着人继承的。为什么治禹不答应他爸爸的要求,对他来说没有坏处。”占锋没说完,就感觉到了治泠冷冽的瞪视。
“为什么治禹这么恨他的爸爸?”叶晟还有些车祸后遗症,声音有气无力。
“因为我妈妈,治鹏,还有我一起抢走了他的爸爸。”一件很简单的话足以解释了他们的恩怨,治泠也不觉得需要避讳什么。
占锋、叶晟终于闭嘴不说话。
涵雨叹息着,治禹和潘家的恩怨没有一句话这么简单。现在的情况这是一团糟,治禹和潘百丰僵持着,就像治泠说的一样,谁都不愿意妥协。涵雨渴望生机的出现。如果不是治禹自己,只能是靑涔了,他相信他最初的决定是没有错的,靑涔应该会有所行动的。
而此时的靑涔躺在病床上,她已经昏谜了三天了,她的皮肤惨白,身体冰凉,就像一句冰冷的尸体,再也不可能苏醒过来。
蒋少秦一直坐在病床前,这三天来她的眼睛没有合过,始终没有离开一步。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连文儿也不知道靑涔现在躺在医院,命在旦夕。时间已经过去三天,蒋少秦的心还停留在那天,惊惶恐怕。
那天救护车在五分钟之后就来了,靑涔很快被送到了医院。她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她的唇色灰白,像别人恶意地涂上了白色。她的眼睛,蒋少秦现在还心有余悸,她一路上都不肯闭上眼睛休息,张着很大,就连救护医生都不由地惊恐冷颤。
蒋少秦的心抽痛了一下,那天靑涔流的血就像是从她的身体流出,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消逝。在她年轻的时候,她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心痛的滋味,她以为她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但是当她的手沾上女儿身体流出的温热的血的时候,就像是有人在她面前屠杀了靑涔一般,她也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那一刻,她想到了陪她一起去了。
这三天,她一步都不敢离开,她一直抓着她的手,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在别人看来,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爱怜的欣赏女儿的睡靥,但是他们不知道她竭力支撑着身体都要留住靑涔的生命和她游荡的灵魂。
就是这三天,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她发现靑涔的头发变长了,虽然还是长短不一,但是最长的一缕已经到了下巴的位置。
蒋少秦不得不承认,和治禹在一起后,靑涔在发生改变,她又重新留起了头发,她有意让儿时的她复苏,她恢复了以前的个性,她更像小时候的她了,偏激、极端。
她在努力地找回儿时的她,那个小女孩。
蒋少秦很清楚这些年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本性,蒋少秦看着她一天一天成为现在的模样,冷漠不是她的本性,成了她的习惯,这些不过是她的伪装,在她面前她也一样地伪装。很久以前蒋少秦就害怕这样的个性会伤害到她自己,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后,她毫无预兆的复发,再一次她用今天激烈的行为来表达她的决心。
她们身上流着相似的血缘,蒋少秦却不能洞悉靑涔的想法,蒋少秦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靑涔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母亲,她竭尽全力保护她,难道做错了吗?
她错了,错了不该逼迫唯一的女儿,所以现在靑涔只能躺在床上,不愿意醒过来。
靑涔隐约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医院的味道。她一直想远离医,但是这段时间她却不停的出入。也许这一次,她再不用离开,灵魂将永远停驻在阴森冰冷的空间。而她的朋友,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并没有离开,以为她还活着。
什么声音?是虫子蠕动的声音。繁多的虫子在她的身体上爬着,啃食着她的血肉,她竟然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鼻尖充斥着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腐臭的气味,她看不到一点光亮,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感觉到她的身体上好像压着沉重的沙石,动弹不得。
她终于知道自己躺在了哪里。
她已经躺进了她的坟墓,知道这个事实后,她不再尝试了,她等着躯体失去最后一点意识……
就在昏迷三天后,靑涔终于醒来了,她又沉默地在床上休养了三天,不管蒋少秦在旁边说什么,她都不肯开口说一话。
直到第七天,靑涔终于开口了,不过是,“我想回去学校。”
蒋少秦知道靑涔病了,现在的靑涔就像是一个毫无防备的人,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无防备,就如同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她需要治疗。
而医生也建议让靑涔回到熟悉的环境,增加她的安全感。
蒋少秦有了稍许的觉悟,她不再强逼靑涔去接受治鹏,不再忤逆她,依照她的要求,在大学门口放下她就离开了。
王沄筱萍看到去而复返的靑涔,并没有觉得惊喜,寝室的气氛已经不同了,有一种自艾、自茧的酸楚味道。
筱萍淡淡地告诉靑涔,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也和王沄一样早出晚归见不到面,偶尔碰面也都是无话。
只是时间长了,大家开始觉得尴尬,她们开始发现靑涔的异样,她多了些忧愁、寂寥,添了些烦闷、杂念,失了些灵性,丢了些豁达。
她不去上课,也不画画,只是呆在寝室里,就像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不愿意出去。每天坐在窗台边的桌子上,目光呆滞,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筱萍每天看着靑涔,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治禹。靑涔和他的爱情总是扑朔迷离,惹人猜测。就在前几天,靑涔去了意大利,现在回来了,治禹却又不见而来,不知道去了那里?报纸上又都是关于靑涔和新任执行董事的绯闻,而靑涔不回家,却只把自己关在寝室里。
筱萍光看着靑涔,已经心生不忍,内心的怒气也已经消散了。后来,她看到来接靑涔的靑涔妈妈,才知道自己错了,她误会了靑涔。靑涔生了心病,在定期做心理治疗。
筱萍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前几天她还好好的,拥有一切,但是就在今天她失去了一切,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就把自己摆置在黑色里,蜷缩着身子,什么也看不到,不哭不闹也不呼救,低着头,等着天亮,等着治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