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司空凌的眼睛闪了闪，“公主本来是应该住在宫中的，哪里说是想带出来，就能带出来的？”
陆芷儿并不退缩地道：“芷儿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凌哥哥能顺利带公主出宫，神不知鬼不觉。”
“办法？”司空凌怔了怔，“什么办法？”
“陛下不是特许我们在凤鸣殿举行大典吗？本来陛下就是我们的主婚人，这样的安排顺理成章，不过最重要的是公主殿下主动提出，要为芷儿照料妆服……芷儿认为，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司空凌哪里懂那些女红之事，只当司空玥也就是帮忙裁缝或者刺绣几针，到时候也到陆芷儿身边看一眼罢了，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机会”可言。
不过，既然陆芷儿提到了，他便感兴趣起来，稍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此话怎讲？”
陆芷儿并不含糊，口齿清楚地答道：“大典之时，芷儿身为皇家的媳妇，应当红妆稠批身，以凤栖百鸟的皇家盛装上殿，不过那之后，便要换回普通的百鸟喜裙，作为臣子的王妃，与凌哥哥你一起回韩王府行礼。在这期间，将要换衣服并且修理妆容，少不得要麻烦公主殿下……”
“我知道你们会折腾不少时间，这短时间正好宴请群臣，礼待来宾，但是……这又能算得上是什么机会呢？”
“凌哥哥，当日您是大婚的主人，韩王的大婚之所以备受关注，并不因为芷儿，而因为凌哥哥你。明日，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又有谁会去注意角落里在换衣装，等待回韩王府的我呢？只要芷儿与公主殿下能够将周围的人支开，令公主换上带着喜帕的喜裙，而芷儿留在换装的殿内，那么……凌哥哥就可以和公主殿下一起，离开皇宫了……”
“你……”司空凌不觉吃了一惊，“你疯了？欺君犯上可是死罪，你这样换玥儿出来，且不说未必成功，就算成功了，你留在宫内一定会被抓住，到时候……”
“可是那样，凌哥哥就可以跟公主殿下二人远走高飞，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例如，赶到东方去支援如今已经节节败退的军队……”
“不要说了，”司空凌打断了她的话，“这种不是主意的主意，就到此而止吧……”
没想到，陆芷儿坚定地抬起了眼，反过来打断了司空凌的话！
“芷儿实在不愿意看到凌哥哥如此束手束脚，无法施展而愁眉不展的样子！”她的拳头攥得紧紧，“如果芷儿一人的牺牲，可以换来朱雀国的安宁，还有凌哥哥你的自由，芷儿愿意成全这个大义！这世上可以少一个陆芷儿，却不能放着全天下的百姓不顾！这是芷儿任性的请求，芷儿……芷儿希望凌哥哥成全芷儿！”
司空凌睁大了眼望着陆芷儿，好一会儿才低头长叹一声，坐回回廊边上，苦楚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司空凌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要被一个女子教训！的确是我不够魄力，无法放着玥儿的安危于不顾，所以我其实也是一个做不了大事的人……”
陆芷儿急急地道：“凌哥哥，千万不要这么想！芷儿绝没有这样的意思……芷儿觉得凌哥哥重情重义，所以不能放下唯一的亲人不管，这完全没有错。为了天下的苍生，硬要凌哥哥或者公主殿下做出牺牲，也是完全不可理的。芷儿只是觉得，如果要寻一个人来成全，那就是芷儿莫属了，仅此而已……这也是芷儿的心愿，所以，请凌哥哥不要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你也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是我恩师最宝贝的女儿，也是我这两年来在身边形影不离的伙伴，我怎么可以将你放下，带着自己的妹妹远走高飞？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但是，凌哥哥，难道你就打算放过这么打好的机会，不救公主，也不去救天下的苍生？那样，你才会变成真正的懦夫！因为你被朝廷玩弄于指掌之间，不敢取而代之，更不敢做出牺牲！你这样怀着救国之才而不去救国，才会成为真正的千古罪人！”
司空凌被当头打了一棒，几乎要对陆芷儿怒目而视，然而他又觉得她的话正中要害，无法反驳。
“所以，凌哥哥……”陆芷儿几乎是苦口婆心地道，“这是芷儿的心愿，希望凌哥哥成全。芷儿愿意自己，换来天下和凌哥哥的大全，这样，芷儿此生也算不枉此行了。”
说完，她“咚”一下跪倒在草地，头重重地磕到地上。
“请凌哥哥成全！”
司空凌面色惨白地坐在栏杆边上，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古忠孝两难全，他唯一的妹妹被囚禁深宫，而他曾经起誓，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妹妹。且不说他无法放下这个妹妹的安危不顾……如今他兵权被剥夺，即使真的去东方的战场，也未必能够帮上多大的忙，说不定只会被投入监牢，无法动弹。
他的确是左右为难，也寸步难行。
但如今陆芷儿这样跪在眼前，叫他做出选择，则犹如在他的背后狠狠推了一把般，令他无法不动弹了。如果他不动，那么他的面前便又是死路一条。
看似是一个可以选择的局面，起誓他无法选择。只是这无法选择之中，他无形又欠了陆芷儿一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