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换下秋裤,我又穿上了棉裤,哇,时间真快,是不是又快过年啦!”
“是啊是啊,还有九个月就过年啦!”
咳咳,以上看似精神错乱的对话于的近期朋友圈上非常火,大家纷纷以此来表达对本市天气变化的感受。
昨天背心短裤,今天雨中漫步,明天棉衣棉裤,后天黄沙挡路,那是怎样一种多姿多彩的生活呀,那是怎样一个颠倒众生的世界呀,众生醉矣~
气候无常最易染病,很不幸,小竹感冒了,三天内两度发高烧,去医院挂了两天水,体温才算稳定下来。
这天周五,我照例去接小竹放学。
“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样了,发没发烧?”我心里一边嘀咕,加速向学校驶去。
经过校门前最后一个信号灯,我用力踩下油门,想抢在黄灯前冲过路口。
其实我并没有抢红灯的习惯,只是今天牵挂妹妹,想早一点见到她。
汽车轰鸣,快速接近路口,眼看要轧过白线,突然一个人从道边窜出来,从我车前飞跑过去。我吓得不轻,忙踩下刹车,汽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猛停在白线后面,刚好绿灯切换为黄灯。
“艹!”我在车里大骂,看见一个身穿破蓝格衬衫的男人跑过马路,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神经病!”我一阵后怕,看看倒镜,幸好后车离得远,不然非追尾不可。妈的,平白惊出一身冷汗。
我到教室门外时刚刚响过放学铃声,小学生们有的三五成群,有的跟随家长往外走。我进到教室和宋老师打招呼,宋老师似乎所有事急忙忙出去了。我看见小竹坐在自己位置上,手里抱着水壶,正在看佳芸摆弄铅笔盒。
我走过去问道:“佳芸,怎么没走呀?”
佳芸道:“妈妈还没来接我。”
“小竹,今天发没发烧?”我摸一下小竹额头,温度正常,心里稍微踏实下来。
“哥哥。”小竹眼巴巴看着我:“鼻子难受,不通气。”
我帮她揉揉鼻子,问道:“中午吃药了吗?”
小竹点点头。
“又见面了!”我身后想起一个好听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只见薛露笑眯眯地站在我面前。一身深粉色休闲运动套装,长发绾在脑后,未经粉饰的素颜更显清丽可人,整个人散发着活泼清新的气息。
“你好!”我奇怪道:“来接佳芸?今天周五你不用上班吗?”
“我在培训班做讲师,今天没课。”
我们一起走出教学楼,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又下起了小雨。
“幸亏早有准备!”薛露高兴地从挎包里取出折伞。
“我开车送你们吧。”
“不用了,我一会儿带佳芸去看电影。”
“哦,那好,玩的开心点!”
“等一下!”
“怎么了?”
“最近天气不好,你和小竹要注意换衣服啊,别生病了。”
“嗯···谢谢,你们也是。”
因为车停在足球场旁边的空地上,所以我们要花些时间才能开车出来,薛露姐妹俩走我们前面。当我开车追上她们的时候,心里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车慢下来,停在二人前方,我摇下玻璃。
“怎么了?”薛露走过来问。
我看到这个细雨中撑伞的女孩儿,温柔如同雨丝,清澈得不染纤尘。
“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单位在江都酒店举办演讲比赛,我想邀请你去现场,明天有时间吗?”
“演讲比赛?”薛露似乎挺有兴趣。
“对,而且我是五个入围决赛的人之一,明天第三个出场。”
薛露欣然道:“刚好明天休息。”
我笑道:“你答应了?”
“嗯,我可以带朋友一起去吗?”
“朋友?倒是可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我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
“不告诉你!”薛露拉起佳芸的手,笑嘻嘻地走了。
“明天见!”
“明天见!”
开车驶出校园,一个熟悉的影子突然从路边闪过,是那个穿破旧蓝格衬衫的人!
“怎么回事!”我心下奇怪,那人从人行道上一闪,躲到绿化带的大树下,藏在树后向马路张望,目光十分飘忽。
我这次看清那是一个男人,身上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多大年纪。
“神经病!”我自顾无奈,现在大街上经常见到这种人,说到底他们也是可怜人。
“小竹你看什么呢?”我发现小竹一直趴在后车窗向外望,而且随着车的移动而转头,视线始终落在一个地方,就是那个神经病身上。
“没看什么呀···”小竹收回身子,在座位上发呆。
“这孩子烧迷糊了吧···”
演讲决赛如期举行。不到九点,江都酒店的大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里有业务员个人的客户、家人或朋友,有以分公司名义邀请来的一些企业领导、高管,还有一部分在校大学生。
我和其他几位参赛者来到礼堂就一直在后台准备,只听前面人声鼎沸,显然是来了不少人,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马上开始了,我打电话给薛露:“喂,到了吗?”
“我们已经进礼堂了!你在哪,怎么没看见你?”电话那头异常嘈杂,薛露几乎是用喊的。
“我在后台,待会儿我会上场!”
“加油!拿个第一回来!”
“谢谢!”
开场之后,现场瞬间肃静下来。分公司的大领导,各大营业部经理及各家业务组长纷纷落座,分公司对此次比赛颇为重视。
一番铺垫之后,切入正题,演讲比赛正式开始。
复赛之后只选出五名决赛入围者,并未排名次,而今天的出场顺序是抽签决定的,所以大家心态都差不多,稿子已经定型了,就看谁能现场发挥出最佳水准。
每轮演讲之后都有领导点评和观众提问环节,而最终结果由分公司及各单位领导投票决定。
前两轮过去,掌声频频响起,观众听得认真,领导点评到位,问答互动也很有质量,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高潮。
那两位同事回到后台皆长出一口气,感慨道:“终于结束了!”
我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演讲台,打眼一瞧底下黑压压全是人,惹得我小心脏咚咚直跳。
远远看见慧姐对我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加油!你是最棒的!”
我定定神,在无数目光交织中,开始了我的演讲。
如前文所述,我已将这一过程演练过多次,无论稿子内容、语气拿捏、肢体动作和节奏把控都深刻在脑子里,于台上只是按部就班再来一次罢了,所以在摆脱最初小小的紧张之后,我越讲越从容,越讲越自信,因为一切早已胸有成竹。
如我所愿,我听到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看来大家对我的表现还是很认可的。
我一边讲,一边随着视线移动在人群里搜索薛露的身影。很快我在第五排靠右的位置发现了她,同时也发现了她带来的朋友。
周欣妍!
我心里咯噔一下,嘴上险些出岔子,好在及时调整,我自然地将视线从她们身上移开,继续下面的讲话。
“周欣妍,她来了!她为什么来这里,薛露为什么带她来···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强迫自己专心演讲,暂时不考虑周欣妍的事。
可目光还是会自觉不自觉地朝二人移去,虽然每次只停留一瞬间,但我非常关注她们的反应。
薛露始终面带微笑,专注地向我这边看,鼓掌时很用心。周欣妍则有点游离,她有时看前台,有时低头沉思,有时候目光茫然心不在焉,表情看起来很复杂。
演讲结束,掌声空前热烈。很多人大声叫好,我看见薛露也在卖力喊好,周欣妍却沉默地坐在那里,茫然地鼓掌。
点评和问答顺利通过,我回到后台,其他几名同事纷纷恭喜我,说这次第一非我莫属。
我并不喜欢这种恭维方式,直接把人推到最高点却不考虑后果,这是一种架空的做法,虽然出于好意却很不负责任,一旦结果不像他们所说,那最难堪的只能是我。
演讲继续进行,我却思绪乱滚,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即盼着散场,又害怕那一刻到来,因为一旦散场,我可能就要面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