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顾念屏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语文老师是个老头,特别喜欢布置作文,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有一篇小作文一篇大作文。顾念屏的任务就是收作文。这个人神共愤的苦差事啊,也就顾小妞愿意做了,当初还是她主动请缨当的课代表。不过她收作文倒是收的很齐全,也能大致准时送去。每次语文作业都是各科作业中收的最齐全的,惹得班主任化学老师频频眼红,想法设法地想把顾小妞挖过去。可是顾小妞太不争气,整个高中化学就从未及格过,所以一见到化学老师躲还来不及,更不会当他的课代表了。
她用的什么方法收作业的?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她会默默地跟在你身边,静静地不出声音,只偶尔幽怨地说一声:“作文~~~”甚至她能跟着你到男厕门口,蹲在那儿等你方便完出来……一群拖作业的男生最最无奈了,他们又不能对顾小妞一个女流之辈下手掐死弃尸啊!虽然他们很想这么做……最后迫不得已,只好匆匆写了交上去了事。顾小妞呢只要收到就算完成任务了,根本不会管你作文质量好坏。所以,还算是比较好说话的……
因为当课代表的关系,顾小妞在班里的人际关系还是不错的,至少每个人都能说上几句话。而因为沈寒天的关系,她跟一群男生也混得挺熟。
此时又看到他们,只觉得恍惚回到了那段青葱岁月。
有个男生那时特别爱拖作业,但实在受不了顾小妞那种跟踪收作业法,于是每到他写不出作文的时候,就会默默地逃学了……
这个男生今天也来了,看到顾小妞立即凑了上来,嬉皮笑脸地打着招呼:“嗨,语文课代表!”
顾小妞看了他几秒钟,脸上的表情忽然哀伤起来,男生还纳闷是不是她不记得自己了。正要开口自报家门提醒一下,只听她幽幽地道:“你怎么长得这么沧桑了?”
男生:“……”
过了两秒,她又来了一句:“我记得高三最后那篇作文你好像没有交……”
“……”
男生郁闷地回自己座位喝酒了。
被高中时期的语文课代班追N年前的作文,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郁闷的吗?
一桌子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哈哈笑了起来,仿佛他们都还年轻,仿佛时间还是停留在那过去。揶揄着那个拖作业大王,也唏嘘着曾经年轻的岁月。
叙了一会儿旧,酒也喝了一旬,顾念屏跟几个女生成群结队去卫生间了,好像高中时一样。老班长凑到沈寒天身边,对他挤眉弄眼,勾肩搭背,极尽猥琐之表情。
“喂喂,老实说,为啥忽然召唤我们出来?以前聚会三催四请的你丫都不露面,这次不仅主动让我召集大伙儿,还说你掏腰包请客……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沈寒天看了看老班长,然后,似乎有几分酒气上来了,脸可疑地红了几分,“啊,是啊。”
老班长眼球转了转,忽然道:“难道你知道了孙菲菲回国了?”
只见沈寒天皱了皱眉头,轻轻地道:“她……回来了?”
这孙菲菲是哪位?是当年沈寒天他们班的班花啊,就是那个顾小妞曾说要给沈寒天唱歌表白的那个主儿。
这时,成群结队上厕所的女生们回来了。
沈寒天瞟了顾念屏一眼,便不再说话,只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酒。老班长挑挑眉,看看沈寒天,又看看顾念屏,然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神情复杂地回自己座位了。老班长又不是傻子,这点儿微妙还是看得出来的。
但一个班里总是有那么一个,哦不,两个傻子的。
喝到第二旬的时候,傻子A大着舌头说:“是……寒天……你请客吃饭,到底是为了啥?”
沈寒天没来及开口,傻子B笑嘻嘻地接口:“是……要……要结婚……了……吧?”说完还自以为聪明地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
没想到沈公子承认得却一点儿也不含糊,点了点头,“嗯。”
顿时包厢炸了锅,有人在笑,有人在叫,有人非要敬酒,有人问:“跟……誰啊?”
沈寒天不回答,只是给顾念屏夹了一个牛肉丸。
聪明的明眼人一看,顿时明白了,“哦”了起来。可是傻子A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被酒精带地眼睛也不好使了,还是执着地问:“誰啊?”
于是他又给顾念屏夹了一个牛肉丸。
傻子A:“???”他不回答却老是给顾小妞夹牛肉丸干嘛?顾小妞伤了手没法夹菜了??
傻子B一掌拍在傻子A的头上:“瞧你这没眼见力的……”
顾念屏娇羞地低下了头,沈寒天虽然不言不语也不笑,但是脸上似乎也有几分羞涩了。
傻子B继续道:“不知道孙菲菲回国了啊!”A立即一副了然大悟的样子,作势要去给沈寒天敬酒表示祝贺。
沈寒天:“……”
顾念屏:“=。=!!!”
老班长立马奔过去拉住A,顺势捂住B的嘴巴,对着沈寒天他俩笑得有几分尴尬:“他倆喝醉了喝醉了……”回头又教育俩人,“不知道就少说两句!”
A:“……”
B:“???”莫非我错了?
沈寒天站了起来,拉着顾念屏的手,道:“我跟顾念屏,要结婚了。”
众人:“……???!!!”
A、B:“!!!???”
顾念屏:我啥时候答应要跟你结婚了?!
众人反应过来后,纷纷表示祝贺。A、B俩人还特不好意思地去跟顾小妞赔罪,老班长只好全程监督着,一看情况不对就果断地拉走那俩傻子。
喝得差不多要散场了,忽然又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顾念屏那年聚会带来位家属,我还以为你们俩没戏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凑在一起了啊!啊哈哈……”
众人:“……”
顾念屏:“……”
沈寒天:“=。=!!!”
众人扑了过去,捂住那多嘴之人,笑着道:“喝多了喝多了,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呢!”
但是祸已闯下,顾小妞和沈公子心里都不舒服了。老班长一看,不得了啊,这明明一件喜事啊,别过了今儿就变成丧事啊!于是提议说去K歌,他请客。大家当然是开心的了。
KTV的包间里,老班长为了给沈公子和顾小妞制造点气氛,点了歌拿了话筒走到沉默中的俩人身边,笑眯眯地道:“沈寒天你不知道吧?毕业那会儿班里K歌你没来,顾念屏唱了一首歌,艳惊四座呢!”
沈公子斜眼看了看旁边鼓着腮帮的某人,某人立马别过头,表示姐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你!于是,沈公子眼睛一沉。
老班长忙道:“真的挺好听的,好像专门为某人准备得呢……”说着忙碰了碰顾念屏,给她使了个眼色:小姑奶奶别闹了,你家沈大爷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念屏看了看老班长,又看了看某张驴脸似的黑颜,抿着嘴唇想了一下,忽然笑了,歪着头对沈寒天道:“是啊,‘某人’要不要听一听呢?”说完还眨眨眼,一副无辜又期待的样子。
沈公子一下子就心软了。本来就没什么大事,都是些陈年旧事,他们半斤八两。只是顾小妞一直不给他好脸色,他也就跟着生闷气了。这会儿她笑开了,既然给了台阶,他也就下了。虽然没有笑,态度明显缓和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顾念屏立即喜滋滋地拿了话筒跑去点歌台了。
老班长欣慰地看着这一对雨过天晴的情侣,心里有一种完成一项项目的成就感和舒坦……可是还没等老班长舒坦完,只听耳边响起了: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
哦~~~ ”
沈公子立即眯起了眼睛,看着在上面又唱又跳很嗨皮的某妞儿沉默不语。老班长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上帝啊,引天雷劈死他吧!!!!